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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约是黄昏的时候,余止叫了辆出租车,目的地是解放西。
在长沙混得熟的人都知道,这一带是南方城市不眠夜的中心,说得通俗一点,不过就是酒吧、KTV、迪厅和台球馆聚集的地方。说到“社会人”,必然会想到这里。而说到余止,想必他的同学也会脱口而出:“啊,社会哥哥。”
长沙是一座不夜城,尽管它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大城市。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浓稠的晚霞会染红常青的林梢,然后街市两旁高高挂起的招牌就亮了起来,无数的人从各种各样不同的地方涌入这一块地域,喝得酩酊大醉或是唱歌唱到喉咙嘶哑,说不出话来。他们在醉酒之后哭着,笑着,呆着,然后第二天又早上八点钟准时顶着黑眼圈继续上班。当然,也有人继续上学——余止就是其中一员。
只不过余止滴酒不沾,连低度数的果酒也不碰。他去那里只是单纯的应邀吃饭。他去了一家很大的酒吧,穿过空荡荡的舞池直接从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二楼的台球室。打开门,一个染了一头金发的男生蓝色的牛仔外套里套着卫衣,白色的底料上印着张开血盆大口的骷髅和一个 “Hypocritical”。他把双手靠在偌大的沙发后背上,左手戴着半个指节粗的尾戒,手背上突起的血管间盘着一条青黑色的蜷缩着的龙。这人一双桃花眼,鼻梁很高,搭着金色的头发看起来竟有几分像混血。
“余止哥!”他热情地大声打招呼。余止只是抬了抬下巴,当作打招呼了。薛千禧也没有不满,赶紧起身给他递来一根烟。
“今天不抽。”余止扭过头直接从木架上取出一根台球杆,薛千禧看了他,笑道:“心情好?”“上午打游戏匹配队友不错。”啪嗒一声,白球击中橙黄色的9号球。橙黄的圆球在深绿的台球桌上弹了两下,掉进洞里。薛千禧终于站了起来,满脸都是笑。他打开窗户,冷风从缝隙里肆意地钻进屋子。他从口袋里掏出老式的打火机,拇指在齿轮上按住一滑,火花冒了出来,顺着风的方向倾斜,就像一朵橘色的花,诧然间每一片花瓣都绽放到极致,然后在风里即刻凋零殆尽。燃烧的尼古丁在空气里麻痹着整个屋子,几缕青烟借着缝隙漏出窗户。
“你今天约了谁来?”余止问。“我哥那傻逼。”他啧了下,“他拿程疯子的事威胁我,说要和我吃餐饭。”余止沉默了几秒,道:“你跟他干架?找我帮忙的?”薛千禧赶忙笑,摆摆手,道:“我怎么敢咯余止哥,我请你来给我撑场面的。我哥要带一个朋友。”余止皱眉,问:“谁?”“他同学吧,你们学校的。好像是叫冯……冯什么来着?我记得好像是个挺娘的名字。”“哦。”
余止没了兴趣。刚伸手把最后一个球打进洞时楼下就传来了打电话的声音。
“喂,”薛千禧没好气地接了电话。“二楼。”。他望了余止一眼,然后做回座位上,另点起一根烟。老旧而狭窄的楼梯间里传来脚步声,一个人说:“抱歉让你陪我来这种地方啊……他们应该在上面……”“没事。”另一个声音回答。
他们上了楼,余止看见一个和薛千禧长得很像的人,想必那是他哥哥。薛千禧的哥哥薛澄肖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两人都是一副浓眉大眼高鼻梁的混血长相,眉眼间藏不住的相似,可一个混社会的和一个学校的尖子生,怎么也无法想象会是仅仅相差一岁的亲兄弟。余止在Y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满心全无圣贤书,也对“薛澄肖”这三个字有所耳闻。竞赛班的班长,同时还是学生会的干部,谁不会忍不住八卦一下呢?
薛澄肖进来的时候时笑着的,发自内心的,从眉尖到眼角都漾着的笑意,完全没有薛千禧那种要打仗似的严肃劲。
“啊!你是余止吧,幸识幸识,照顾我们家千禧实在是麻烦了。”他笑道,说着,便转过身。他身后站着的人总算露了个脸。比起薛家两兄弟,这人长得实在是很亚洲了。
“这是冯时,我朋友,刚转来Y中不久。”
“你好。”他咧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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