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余

　　林余和姜琅是三年前认识的，那时候这小屁孩才2岁，话都说不清楚，讲得最多的就是“哥哥”这俩字。
　　那时候林余爸爸因为严重肝硬化来到新城住院，林余也就天天往医院跑。
　　林余那时候是大五的上学期，搞毕设、搞开题，实习，还有学院里乱七八糟的各种有的没的，事情不多，但是一点一点聚起来的压迫感几乎要把人逼疯。不巧，又碰上了爸爸住院。
　　其实他对于爸爸的住院一点也不意外，也没有太大的感受，毕竟对于一个一天10来瓶啤酒的酒鬼来说，得肝硬化基本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从来没觉得生死有什么，但这事儿一旦来了，也是砸得人心头一跳。
　　那天他看完爸爸出了住院楼打算回学校，走了两步看到个牌子写着“吸烟处”，莫名地这瘾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心里也笑了笑，觉得真是有意思，这个牌子放着到像是拿来提醒那些烟鬼们来吸烟用的。他又想，或许他将来死于慢阻肺、肺癌什么的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一家人一个门啊这是。
　　他走到那块划定为“自由吸烟”的地界，从兜里翻了出了烟，却没找到打火机。正打算找旁边的哥们儿借个火，一声惊天动地的“哥哥”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林余心想，这哪来的野孩子，这一嗓门，都能去给金嗓子喉片当代言人了。他转过头看了眼，是个白嫩嫩的小孩，穿着迷你版的病号服，脸上红润润的，半点看不出像有毛病的样子。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抱着他，跟他说他认错人啦。
　　他对着小孩笑了笑，把手里的烟也顺手塞回了兜里。“是在叫我哥哥吗，小朋友？”
　　小孩把手伸向林余，甜甜地喊着：“哥哥。”
　　旁边的妇人也笑了起来，温声道：“小伙子不好意思啊，琅琅这是认错人了。我带他出来晒晒太阳，他非指着这个方向来，说这有哥哥。”
　　林余笑笑说没事。想着今天这烟还是抽不成了，那等会就直接回学校好了。
　　妇人正要抱着小孩离开，那孩子却突然哭喊着要哥哥抱。
　　林余和那个妇人都是一愣，他还是轻轻说了声我来吧，伸手接过了小孩，也顺带着往外走了几步，远离了那二手烟高浓度地。
　　姜琅一下子就安静了，像是身上有个开关，，还是智能型的。林余对这变脸的本事也觉得好笑，顺带着和妇人调侃了几句。

　　姜祎下楼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副和乐融融的情景。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弟弟，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自己的弟弟还紧紧地搂着那个男人的脖子，还叫他哥哥。
　　他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快步走到了他们面前，喊了声妈。
　　姜琅听到真的哥哥的声音，又立马转头要抱抱。
　　林余乐得抛下这小娃娃，立马对着姜祎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孩子抱过去。
　　但在姜祎看来，林余这一眼却是十足的轻蔑。
　　其实这也不怪姜祎什么心胸狭窄，林余整个人就看上去带着些冷清，眉眼间都淡淡的，做出的表情也都很浅，像是整个人都没有太大的情绪一般，就和橱窗里那些精致的模特没什么两样。
　　姜祎接过弟弟，硬生生地道了句谢，就拉着妈妈要走了。
　　林余也没觉得什么，向趴在姜祎肩上的姜琅说了声再见，转头离开了。

　　这么看这次也是，这俩兄弟这次告别时，姜祎留给他的依旧是背影，小姜琅一步三回头地老往林余这看。
　　林余在心里说了声再见，往另一条小路上拐了过去。
　　回到准备室里，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马钰走过来，让他去换衣服。

　　这次林余参加的走秀是一个有关国风的主题的服装展，所以衣服相比以前那些时装来说更麻烦些，还要有服装师在一旁看着。林余走到那整整齐齐排列的衣服堆中，找到了自己被分到的那件，暗红色，像是喜服，却又不够鲜艳。
　　他拉了条凳子，开始脱衣服裤子。服装师是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看着，林余也没什么所谓，毕竟走秀的准备室，最不缺的就是男人的肉、体，想来这服装师今天也看了不下二三十个男人，估计也看腻了。
　　但这位女士还是脸红了。因为林余真的是太tm无敌托马斯好看了。不仅仅是脸，身上的肌肉也都是恰到好处，有形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再加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疏离感，更是让小女生心动。
　　她一件件递上衣服，看着眼前的男人给衣服拢上、打结，最后套上罩衫，看着眼前这一团红色，真的有种即将要成婚了的感觉。她又上去给林余把衣服拾掇整齐，叹了口气，又去给别人忙活了。
　　林余这衣服穿上了，就不能再坐下，靠也不行，他就跟个柱子似的站在一边，刷了刷手机，估算着时间也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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