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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一个死去的,是她的白芍姐。
她是三人中运气最不好的,经常遇到一些奇怪癖好的客人,而那次,她直接死在了那位客人手中。
被掐死的。
因为客人说要她体验一把窒息的快.感,结果兴奋上头,一个失手,把她掐死了。
她是知道消息最晚的那个。
知道那消息的时候,白芍姐的尸体已经被锅炉房处理干净了。
那个时候,她没有哭。
却从那天起,她开始不断做噩梦。
第二个死的,是最温柔的白霜姐。
跟白芍姐死在客人手里不同,她是被老板娘处罚死的。
因为她在给客人点烟的时候,不小心把还能完全熄灭的火柴掉在了客人赤裸的胸膛上。
刚经过哪位客人一轮虐待的白霜,两只手被捆·绑了两个多小时,早就已经没有了力气,被客人吩咐点烟,她拿着火柴的手都是颤抖的,划了好几下,才将那烟斗点燃。
但为了给客人一个交代,白霜还是被老板娘处罚了。
在火炕上跳舞,直到客人开心才能下来。
她死在了那块被烧得通红的铁板上。
那次,白鹭亲眼看到了她的尸体被几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用布袋装着,丢到了那铺满了煤炭,正烈火熊熊的燃烧着的火炉中。
那次,她也没哭。
但从那时候开始,她经常在做事的时候晃神。
于是老板娘也开始经常惩罚她,半个月没饭吃都是常态。
只有白清姐姐会时不时去偷些东西喂给她。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只有白清了。
白天休息的时候,她时不时就要起身看还睡她身边的白清一眼,直到确认她还在身边后,才能安心睡去。
但梦里也全是些恶魔。
直到今天。
她最后一个姐姐也死了。
死在了客人的殴打和性.虐待下。
她身下的血迹是那么的深刻,身上的痕迹是那么狰狞。
那画面在白鹭的脑海里不断回放。
她想大声的哭出来。
但奈何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她都要哭不出声了,喉咙一片痒意,她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抓挠。
“呜呜……哈……呜!……”
她张开嘴,发出的却只有几声气音。
原来压抑忍耐的太久,连哭都不行了吗?
难过到极致,是难受,而难受到极致,心会痛。
白鹭揪住自己的衣领,大口的喘着气,全身上下都在反馈给她一种恶心的痛感。
她快要忍不住了。
嘴里的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抬起手臂,她狠狠的咬了上去。
如果咬破血管的话,是不是就能去陪伴爸爸妈妈和姐姐们了呢?
血腥味是种很难闻的味道,但这却是她自己的。
放任鲜血从手腕流出,白鹭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思想放空了。
寂静无人的静瑟阁楼,此时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不是白鹭的。
“喂,唔好呀,我带你走。”(喂,别哭了,我带你走。)
一年之后,依旧是在一个深夜里。
阮月现在还能清晰的回忆起那个晚上。
她自杀未遂的那个晚上,碰到了这个男孩。
他跟她说,带她走,带她离开那个地狱。
最后他也像他说的那样,成功把她带出了哪里。
他背着阮月来到了一间隐在山林中的破落房屋里,给她吃,给她穿,给她包扎伤口。
明明是个性格非常冷淡的人,但阮月却觉得他特别的温柔。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也不好意思再被一个仅仅只比她大五岁的男孩子养着,阮月开始照顾起了男孩儿身边所有的事。
洗衣做饭打扫家里。
虽然说是想要做的更多,但她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
小姑娘非常沮丧。
“多谢。”谢谢。
放下手里的碗筷,男孩儿语气清冷。
但阮月却非常开心。
尽管做不了别的,但每次听到他跟她说一声谢谢,阮月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撸起袖子干它个几小时的活儿。
起码证明了她不是个吃软饭的。
自那天被他带出来之后,不知不觉,已经一年过去了,阮月跟这个少年一起生活在这片森林中,她仿佛都快要将那些残酷可悲的经历忘却在脑后了。
但意外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我近日要离开呢度。”我明天要离开这里。
少年从未对阮月吐露过他的名字,也只是将年龄告诉了一直不停询问的她,其他的事情一直都没说过。
像现在这样的事,他要离开几天,就会像是要离家的丈夫一样,每次都会跟留在家里的妻子报备。
阮月不以为意,收拾着碗筷随意回答道,“嗯,知道了,那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少年薄薄的嘴唇抿了抿。
“呢次,可能会离开好耐。”这次,可能会离开很久。
他语气严肃了起来。
将碗筷端进厨房准备打水清洗,听到他的话后,小姑娘从门口探出了头顶,一双小爪子扶在门框上。
“诶!?很久吗?那具体要多久啊!”
倒不是担心自己这些天能不能一个人好好的生活下去,而是担心这个向来都负着一身伤回来的少年。
离开的时间越久,他身上的伤口就越多越重。
这一年以来,阮月做的最多的东西,除了每天的饭,就是上山采草药做药膏了。
面对阮月第一次咄咄逼人的问题,少年沉默了,因为他也的确不知道这次要去多久。
“……唔知,但系,我一定会返嚟嘅。”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回来的。
就像是少年说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阮月就没见到他的人影了,床铺旁边空荡荡的,一片冰凉。
一年前少年刚将她带来这里的时候,她整晚都做着噩梦,不停地哭。少年也被她吵得快半个月没睡好觉,阮月心里的愧疚蔓延。
又一次梦到爸爸妈妈和姐姐们的尸体的时候,阮月惊醒了。
窗外月亮正高挂。
为了不打扰到将床让给她而一直趴在桌面上睡的少年,阮月跑到了距离那个房屋一百米左右远的森林里,她不敢跑太远,也不敢太近。
远了她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也怕少年找不到她,更怕他不来找她。
近了,就怕会吵到还在休息的少年。
呆坐在树底,她没有哭。
她只是望着那颗永恒月亮,模模糊糊的再次陷入了沉睡。
还是一样的梦境,血液就要喷溅到她的脸上。
“妈妈!妈妈不要!姐姐……”
蜷缩在树根底下的小姑娘正沉睡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她嘴里还叫着自己的亲人。
不用猜测,少年就知道答案。
应该是都死了。
将瘦小的姑娘抱起来,他迈着稳健的步子,慢慢的又回到了屋中。
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障碍或者问题,但在将小姑娘放回床铺上的时候,少年却碰到了。
在他怀里慢慢停止哭泣的姑娘,此刻正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
将那双根本没什么力气的软爪子掰下来,少年转身欲走,却只听见床上的姑娘开口了。
“求求你们,别走……别丢下小月一个人……求你们了……”
语气悲伤,充满了绝望。
七情六欲都异常淡漠的少年,第一次被触动了。
他第一次软了心肠。
对一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小女孩儿。
于是就这样,阮月每天晚上都需要抱着少年,或者抱着少年的手臂才能不做噩梦。
随着时间的推移,阮月的精神情况,似乎也在好转。
但睡在一起这件事,虽然变成了不是必要的事,却成为了习惯。
摸着旁边床铺冰冷的温度,阮月可以确定,少年已经走了很久了。
心里的担心开始加剧。
从上个月起,少年就开始频繁的出门,以前都是一个月出门两次左右,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差不多大半个月多都在外面。
他身上的那些伤口,阮月看着,心里焦灼极了。
但奈何少年从未对她说过自己做的事,去的哪里,干的什么,也一直没同意过阮月一直说想要跟他一起去的事。
他不说,阮月也不太好问。
她知道她对少年的感情从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要带她走,而她答应了的时候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可她却完全不能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想要紧紧的拉住少年的手,不管他去天涯海角也要跟着,因为她现在只有他了。
所有东西都失去过的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但抱着这样心思的同时,她还希望……
希望少年也只有她,在她所有的生活和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永远都不要出现其他的人!
……这种想法很恶心对吧。
阮月她自己也知道。
所以这样自私又腌臜的想法,她从来都不敢透露在少年的面前。
她总是尽量的在少年面前装的乖巧听话,然后悄无声息的慢慢侵入他的生活,直到任何一个角落。
让他的身上与好的回忆里全都充满了她的影子,让他习惯有她的日子,直到永远也离不开她。
抱着这样恶心的想法的她,想必少年知道之后,一定会非常厌恶她的吧。
看似好转的精神状态吗?不是的,她依旧时常会做噩梦,白天做事的时候依旧会突然想起那些噩梦般的画面而晃神。
她只是学会了隐藏。
嘴角一抹苦笑的阮月,怀抱着对少年又一次独自出门的担心,清洁好自己后就又上山采药去了。
而这次,少年一去,便是一个多月。
回来时,整个人都有些变样,但阮月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只是发现他带的剑换了一把,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好了。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不像她处理的那样,用来包扎的布都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
就连他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
黑紫色的,端庄大气,煞是好看。
不像她那蹩脚的手工做出来的衣服,长短不一,针脚稚嫩。
尽管少年在某些地方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但他对待阮月的态度却始终如一。所以就算是非常的在意那些变化,阮月也没有过多询问什么。
只希望他身上的改变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人才好。
回来休息不过几天,少年吃过午饭,将兜帽带上,又再次离开了。
这次依旧没有同意让阮月跟着,只是将一袋装满了钱的布袋给她。
可是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而是那个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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