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香客

作者:青墨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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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身上很香


      少年整个人快趴在了宁暄怀里,宁暄低垂着眼帘看他,沉声说:“够了吗?”

      少年愣了愣,睁开了眼睛,这是一双明亮的,清澈的眼睛,他定定地看着宁暄,宁暄觉得,他像一只小老鼠。

      “爷,爷……”少年显然惊到了,急忙站直了身体,低下头,有些窘迫地拉着衣袖。

      宁暄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地说:“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十分大胆吗?投怀送抱的我见过不少,你这样不自量力的还是头一遭。”

      小老鼠红了脸,低声嗫嚅:“爷,是,是仆失礼于爷了……只是爷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

      “我身上的味道好闻?”宁暄向前一步,少年就往后退一步,“你倒说说,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少年脸更红了,他不安地搓着衣角,宁暄有些不耐烦了,说:“抬头看着我。”

      少年微微抬起眼帘,宁暄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他抬起头,少年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英俊冰冷的男人,这时,小厮跑了过来:“云青,可算找到你了,你……你见过爷了?”

      少年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水光,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宁暄,连呼吸也不敢。

      “你就是云青?”梅傲看着少年,虽知道是个卖货郎,但没想到他会如此稚嫩瘦小,腿脚还不方便……就这样一个人,制出了连老夫人都没闻过的奇香?

      “正,正是仆。”云青低声说,宁暄放开他,他低下头,又不敢看宁暄了。

      梅傲拿出纸包,说:“这香是你制的?”

      云青看了一眼,低着头说:“是……”

      “你就看了一眼,就如此确定?”梅傲显然不相信,这么一个身份卑贱的人,能制出这样的香?

      “这是仆制的熹蕊香,沉香、金额香各半两,檀香一两,另有茅香丁香,练蜜和后加入腊茶末……制于壬子日。”云青说,他眼睛里有了光芒。

      梅傲很是惊讶地看着他,说:“这些都是普通的香料,连龙涎香这样的珍稀香料都没有,你就能调出如此高等的香?”

      宁暄也有些怀疑,他说:“这香真是你制的?”

      “是仆……”

      “你若撒谎,我要了你的命。”宁暄有些发狠。

      云青背后一凉,他不知道眼前人的来头,只知道他尊贵非常,不是好惹之人,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仆不敢撒谎。”

      “既然如此,给你两柱香的时间,就在这里,把这香再制一次,你可能做到?”宁暄说。

      云青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坚定:“可以。”

      梦溪馆的后院里,宁暄坐在一张梨木椅子上,手上端着茶杯,梅傲和小厮站在一边,院子中央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摆着云青所需要的香料,云青将香料放在鼻下嗅,然后用料精准地放进清水浸煮,再用茶叶炒制檀香。

      梅傲惊讶地喃喃道:“他竟不需称量香料吗?”

      院子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梦溪馆的小厮,学徒纷纷好奇前来围观,一个雅阁的门打开了,一个模样清俊,一身风雅的白衣男人走了出来,他看到院子里这一幕,皱起好看的眉。

      他走到宁暄身边,小厮急忙行礼:“夙少爷,您沐浴完了?”

      男人看着宁暄,拱手道:“在下梦溪馆主人夙司怀,请问阁下是……”

      宁暄没有看他,他专注地看着那个正在制香的少年。

      梅傲说:“我家主人是来找云青的。”

      小厮搬来了一个椅子,夙司怀坐下,说:“云青?他是在我梦溪馆打杂的,偶尔也出去卖卖自己制的香,可是他制的香质量出了问题?”

      宁暄没有理他,夙司怀还从未受过这般冷遇,偏偏眼前的人看上去又身份尊贵,很有来头,他不敢发作,只得冷着一张脸,在一旁不说话了。

      云青将凉好的香料用火炮制,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的一张小脸显得更加白皙透亮。

      两柱香烧完了,云青的香也制好了,他捧着纸包,走到宁暄面前,宁暄示意身边的梅傲,梅傲上前,俯身闻了闻,眼睛亮了起来,他走到宁暄身边,低声说:“王爷,是同样的味道。”

      宁暄站起身,看着低着头的云青:“你身价多少,本王买了你,以后去本王府上。”

      云青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宁暄。

      梅傲拿出金牌,高举着说:“我家主人是当今肃王。”

      一院子的人急忙跪下行礼:“参见肃王!”

      云青呆呆地看着男人,一个小厮踢了他一脚,云青本就站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倒也回过神来:“参见肃王……”

      宁暄看着夙司怀,说:“夙少爷,这个卖货郎的身价多少,我买了。”

      夙司怀站起身,说:“云青被王爷看中,是他的福气,他只是一个打杂的,身价值不了几个钱,就当在下送给王爷的。”

      “那……本王就谢过夙少爷这份厚礼了。”宁暄说。

      梅傲走到云青身边,说:“你是王爷的人了,起来和我们回王府吧。”

      云青费了半天劲才站起身,低着头跟在梅傲身后,夙司怀急忙说:“王爷留步!”

      宁暄转过头,夙司怀将一枚玉牌递给宁暄,笑着说:“下个月我梦溪馆举行梦溪宴,要选出新的香状元、榜眼和探花,若王爷能赏脸莅临,那实在是梦溪馆之福,而且,有了这枚玉牌,王爷也可以推荐一人参赛。”

      看到玉牌,云青的眼睛亮了,他满是祈求地看着宁暄,宁暄也感受到了小少年的视线,他故意沉吟了许久,然后伸出手,接过了玉牌。

      夙司怀露出微笑,宁暄转身走出后院,夙司怀看着云青一瘸一拐的背影,笑容逐渐冷了下来。

      “这小瘸子还挺有福分,让王爷看中了,进了肃王府,还不吃香的喝辣的,飞黄腾达了。”小厮收拾着桌椅,酸唧唧地嘟囔。

      夙司怀缓缓地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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