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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
之后，昶晴常常来找潠艾说话。
潠艾虽说是荆襄有名的贾族——潠家的小姐，但毕竟是一介女子，那个时侯青陆妖兽常出没于各大官道，即便是男子都应付不来，更别说是像潠艾这种只有幻想没有力量的小姑娘。自那日潠家被袭之后，潠艾的出入被管得更严。
所以，在那些深院锁红墙的寂寞岁月里，半夜昶晴的来访成了潠艾的唯一期望。
他好歹是只千年狐狸精，所见所闻不比《青陆通传》里记载的少，千年的历史在昶晴的口里纷纷变成了故事向潠艾这只好奇宝宝一一道来，听得潠家小姐如痴如醉，心生向往。于是，常常夜巡的家丁可以看到在他们小姐的阁楼窗边半倚着一个华衣男子，然后擦擦眼，复又消失的一干二净。
家丁们说这是半夜见鬼了，夜路走多的缘故。
昶晴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就带上她出去游玩。有了昶晴这趟快班车，潠艾想要见过所有青陆古迹的愿望根本不是问题，不过，就算是这样，最初昶晴偶尔在潠艾心里建立的那种大英雄的形象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被昶晴自己毁得一干二净。
潠艾于是渐渐明白，眼前这家伙啊，不像在《青陆通传》里常常出现的那些著名人物一样，虽然有着相当强大的力量可是志向微小，不思上进，加上洁癖，臭美，有时候还会犯糊涂。这样，除了昶晴是只狐狸外，他被潠艾摸得一清二楚。
有一次，潠艾磨他，要他带她去他最喜欢的地方。
看着潠艾小鸟依人的模样，昶晴歪头，想了想，回答：“嘛，嗯。”昶晴总是这样，她一求他他就无法拒绝，每一次都是那句“嘛，嗯”，没有一点新意，可是潠艾就喜欢这样，她想，就是应该这样子，爽爽快快的，一点都不费劲。
然后当昶晴把她带到那个地方之后潠艾就再也笑不出来了。狐狸茫然地看着潠家小姐一脸恶狠狠的表情，十分郁闷。
原来，昶晴所谓的他最喜欢的地方，叫做斟月楼——全荆襄城里最有名的青楼。
没有办法啊，本来昶晴想要带她到他的窝里去的，可是又怕吓到潠艾，于是作罢，可是这千年来狐狸确实活得空虚，除了修仙散步之外他都懒得到外边去游荡，冥思苦想后，于是想到了斟月楼，一百年前一个友人曾经在这里请他吃过一顿饭。
菜也好吃，后来莫名其妙上来的那些女人看上去也挺漂亮，总之当时昶晴觉得十分开心。
至于为什么潠艾会这么不开心，昶晴很认真地反思了许久，最后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摇头，不知道。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二楼轻飘飘地落下一方丝巾，正好盖住了昶晴的脑袋，两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老妈子嘿嘿地笑起来，甜蜜蜜地呼唤他们：“这位公子，我们家的青葙姑娘看上你啦，邀你上去一聚呢！还不快过来？青葙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好多人想见她一面都不能呢！”
潠家小姐气的浑身颤抖，她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强烈的自尊受到了惨无人道的伤害。这个老鸨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直接朝昶晴打招呼起来。这让她情何以堪！
可是昶晴一时间臭美的毛病又犯了，他被老鸨吹得轻飘飘的，不知不觉地就回答：“嘛，嗯。”
这句话，潠艾怎么听怎么来气。
最后，潠艾像是睡熊一样趴在他的身上粘着他气呼呼地跟他上了楼。临了，老鸨斜眼撇了她一眼，道：“想不到公子看着年轻，竟有了女儿了，模样这样乖巧。”
潠艾气得头冒烟，而昶晴却是很受用地点头，表示赞同：“嘛，我也这样觉得。”
可是潠家小姐哪里是这样容易受欺负的？她忍辱负重地粘着他上楼，想要见见那头牌，然后再在昶晴和那女人头上泼上一杯水，然后自己就跑出去，再也不见他。
于是，这样想着的潠艾就真的这样子做了。
当被泼了水的昶晴一头雾水地看着潠艾跑出去时，旁边的青葙姑娘盈盈笑起来：“看样子，那位姑娘当真喜欢得你紧呢。”
昶晴仍是一头雾水。不过他最见不得脏兮兮的东西，施了诀咒把自己弄干，再好心地帮那青葙姑娘弄干之后才慢悠悠地想到要去找潠艾。
当他找到潠艾时，小丫头正蹲在斟月楼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抽泣，鼻子眼睛脏脏的，全都揉在了一块。昶晴还是不厌其烦地施咒帮她弄干净，忙活了好久，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眼前的小东西。
潠艾红红的眼睛瞪了他，口气强硬：“隐后，表样偶接到嫩和表的旅人在隐起。腰部偶再演表理嫩勒！”
昶晴还是一头雾水，只是他还是很耐心地答应她，歪头，然后点头，说：“嘛，嗯。”
接着潠艾扑进昶晴的怀里，又是抽抽搭搭地哭泣。不过，这一回狐狸却不甚觉得脏了。
要是永远这样子，那该多好啊。狐狸看看天上的月亮，由衷地发出了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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