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楼檐

　　第二章

　　一晃二十余年。

　　“哒...哒...哒...”鞋子踏在路上的声响。

　　“狐狸，我们还有多久才到羡阳城啊...我走得好累...”一位身着红衣长相妖媚，让人迷醉的年轻女子不满地嘟囔，女子身材并不是很高挑,比璃珞矮了半个头，但结合她妖媚的气质，身高倒是刚刚好相宜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可别说了吧，佘大爷，你是来历练的还是来抱怨的。”苏璃珞清冷的声音响起。

　　“切，我是闲着没事，才来这人世走一遭，免得别人笑我一把年纪，明明修为颇高，却没来看过人间，谁像你一样四处奔波。”

　　苏璃珞吐槽：“是啊，闲着无事，在家里捣乱，被家里人嫌麻烦赶出来，勒令要学习人间的事物，还要硬气的，理直气壮的佘大爷。”

　　“我说的有错？我也确实没事干啊...再说那是我的错吗？明明是他们要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外面，我又不知道，把玩一下怎么了？有错吗？一不小心弄掉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有错？”

　　佘玲嘟起红唇，脸色未变，雪白的脖颈却渐渐红了。“再说，还不是他们嫌弃我，要是不嫌弃我会赶我？真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苏璃珞无奈道,“是是是，你没错。”

　　“话说，你在人世二十余年，对繁华的人世这样熟悉了，会不会不想再回山中了啊？”佘玲好奇道。

　　苏璃珞眼神向远方眺望去，眼底情绪流动，“不会，相比起繁华甚至是纷乱的人世，我更想回去...”苏璃珞停顿了一下，“况且，我唯一的目标，只是找到她，只不过是这人世间的匆匆过客，人间的繁华对我影响不大。”

　　苏璃珞心绪暗暗流动，‘即使我踏遍这人间的万水千山，我也要求得你的消息...师傅，即使你不爱我...我也心甘情愿。’

　　佘玲看着苏璃珞，轻声道：“可是，璃珞，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与她相守千年，结局也不过是送她归去罢了...更何况，她又对你何曾有过情谊？”

　　“有过养育之恩，有过师徒情谊，还有我的感情，对我而言，足以了。”

　　“我还是觉得，或许是因为你一直和她相守，所以你只把她作为你的世界，你除了曾经复仇的愿望，我从未知晓你有其他的，不关于她的愿望。”

　　佘玲担忧地看着苏璃珞，“你要学会珍惜自己，珍惜当下...我的朋友不多，如你一般的更是少之又少，你要是真的出了事，我也挺难受的。”

　　苏璃珞摇了摇头，“其实不觉得有什，相反，我这样做，我很平静，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呵，但是你一只妖，即使你修为再高，即使你经过这千年，习惯与性格再像人，你也是一只妖，你和人终究是不同的啊。”佘玲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这样待在人世，对你的影响也是不可逆的吧，你不是已经找过很多地方了吗？待羡阳和京城去过后，就回去好不好？你的身体状态不太好，不能逗留太久。”

　　“我说过，我找到有关她的线索后，自会回去。”苏璃珞坚定地道。

　　佘玲怒了,“你还不够心痛吗？找到她后，再被她狠心拒绝？你也太过了吧，你非要去面对事实吗？你还非要自己心碎才能好过是不是？”

　　“从她离去时起，我就已经心如死灰了，我只想确认她还在，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苏璃珞更是平静，与佘玲截然相反。

　　“你个死心眼的大笨蛋！”佘玲彻底爆发了，“你觉得你这样很好是不是？你所有的骄傲都被她撕碎，所有的锋芒被她磨平，卸下了心防，甘愿承受来自她的伤害，你觉得你很执着很深情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你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在犯贱？？？我...我要被你气死了！！！”

　　苏璃珞盯着佘玲，继续开口道：“你和我，生来就不同，你不能理解我，很正常，冷静一点，我已经决定了，我的决定，难道你觉得你可以改变？”

　　“况且，犯贱又如何？我又能怎么办？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难道我可以心安吗？”

　　苏璃珞低头：“不过是早日求得结局，早日解脱罢了。”

　　佘玲情绪来的快也去得快，“...我是真的觉得你这样不行...我刚刚不是其他的意思...对不起...”

　　苏璃珞收回目光，低头看着道路，“没事。你说的也对。”

　　一路再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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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同样是羡阳郊外。

　　“驾！驾！小姐您放心，就是老姚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得你的周全！”中年男子相貌倒是英俊，身高九尺，身材不似是一般人，可身上有多道被衣物简约包扎的伤痕，有的还在缕缕向外渗血。

　　“姚叔叔，您别说了...我们约好要一起离开的...我害怕...”大概像是五六岁年纪小女孩，衣服是普通百姓的粗布衣，坐在那中年男子的怀里被他紧紧护住，脸上粘上了血丝，带着微微的哭腔开口道。

　　“前面的逃犯，你们逃不掉了！官府捉人，难道你们还能跑掉不成？！”

　　“就是就是，你们已经被丞相大人作出画像缉拿，别想跑掉！乖乖束手就擒！”

　　那中年男子驾着马转头就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们这群狗东西！跟狗丞相勾搭在一起谋害皇室！老子平生最看不起你们这些玩意儿!还要老子和小姐束手就擒，我可去你的吧!”

　　“姚叔叔，快点，再快点，我们要被追上了！”小女孩已经害怕得发音颤抖了。

　　“放心，看我的!”只见姓姚的中年男子一收束缰绳，一蹬马鞍，用胯部一夹马的腰部，马儿一声长嘶，一抬头，以更快的速度向远方奔去。

　　“靠，距离和他们拉开了，我们的官兵追不上了！”

　　从队伍中间传来一个清澈又骄纵的少年声音，“一群废物，看我的！拿弓来！”

　　“好的少爷，您的弓。”那人恭恭敬敬的双手将一柄巨大的楠木弓递上。

　　“记住，今天以后我就被该改叫太子！不长脑子的东西！”

　　那是怎样一位少年啊，丰神如玉，玉树临风，身长八尺，身上是一审华贵的紫金色衣袍，足下是镶金丝云履靴，眉目间都是张狂与自信，他接过那人手里的弓箭，双手一动，毫不费力地拉开了那柄大弓，将准心对向姚姓中年男子的背部。

　　“咻！”紧接着是一声“噗。”

　　弓箭刺入肉中的声音。

　　那一箭直接透过男子的心房处，箭头甚至扎到了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就出现了，她知道，他活不了了，她也危在旦夕。

　　紫衣少年再次拉开弓箭，对准马的大腿，又是一箭。

　　“嘶—”马儿一声痛苦的长啸，前蹄重重的扬起，又落下，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马上的人也跌落了，箭插得更深了。

　　“啧，可惜这匹好马，跟错了人。”少年十分不屑，“就像某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明明是一条狗，还跟错了人，活该。”

　　“小姐，你快走...”中年男子声音虚弱了很多，他用力将小女孩从身上推起。

　　“走？走去哪里，异想天开。”

　　紫衣少年快步上前，上去就是给那男人一脚。

　　男人疼得青筋暴起，没有叫一声，手探到自己身上，拽着一柄匕首。正欲向那少年刺去，少年的速度更快，一脚踢飞匕首，又一脚重重的踏在男人的手腕上。

　　“咔。”骨头碎了的声音。

　　“啧，难怪眼光有问题，会跟错人，原来是条废狗。”少年的语言尖刻。

　　“不许你这样说姚叔叔！”小女孩一下子挡在男人身前。

　　“噗，小豆丁，你还是先治好伤了再向我这样傲气吧，你以为这是以前，你有你父皇护着的时刻？这世道早就变了，只不过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让我居然有点不想下手了。等你长大了再来找我报仇吧哈哈哈！”紫衣少年伸手，就是将小女孩拽到地上。

　　“来人，我今天心情不错，饶这孩子一命，把她制住，乱棍打死这个姓姚的，让我们的小公主看看反抗我们的下场！！”

　　“好的太子殿下。”

　　“不错嘛，有点眼力劲了，报上你的名字，回去我等父皇上位后给你升个官试试哈哈哈！”

　　“报告殿下，臣名李二！”李二矮胖的身躯挺得笔直。

　　“你们，还不来按照太子殿下的话做！”

　　“哈哈哈哈，真是讽刺，偷了天下的贼，在正主面前称主！！老子告诉你，肖凌云，你们一家人迟早会完！！”男人显得嚣张又疯狂，带着歇斯底里。

　　肖凌云瞥了姚姓男子一眼，冷笑：“那我估计你也看不到了，不对，你肯定是看不到了，因为...”

　　“给我狠狠地打，用上你们全部的力气，谁打的好我奖赏谁！”

　　“不要！！姚叔叔！”小女孩在绳上不断挣扎，嘶吼，脸上全是泪。

　　男子一开始还能硬气地不出声，全程只有小女孩哭喊与骨头不断碎掉的声音。不消片刻，男子已经只能出气不能吸气了。

　　他死了。

　　“哈哈哈，这就是反抗的下场！你看到了吗，小豆丁?”肖凌云挑起小女孩的下巴。

　　“肖凌云，我恨你。”小女孩脸上全是泪痕，眼里全是仇恨，盯着肖凌云。

　　“哈哈哈，恨又如何？你不过是个亡了国的公主，楼雨璇，小丫头，你长大了再说这句话我觉得更有威慑力一些。”肖凌云一停顿，“不过，你要是能活下来再说吧，而且，就是你长大了你难道会对我造成威胁吗？”

　　肖凌云一挥手，“我们走！回去领赏钱！”

　　“谢谢殿下！”

　　小女孩死死地盯着他们，看着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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