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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英雄救美的正确方式
乾符三年九月,汝州。
城外法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法场上一文一武两个人绑在一起,行刑的男人用剑柄拍拍文官的脸,笑着问:“王刺使,还有什么遗言么?”
文官讨好的笑笑,显然是不想死,武将冷哼道:“就知道不能跟你一起共事!逆贼!要杀给老子来个痛快!”
“那就如董将军所愿。”
男人摆摆手,刽子手手起刀落,吓得文官脸色煞白,身子忍不住后退,奈何两腿直哆嗦,动弹不得。台下发出一阵叫好声,有大叫继续杀的,有捂着眼偷缝看的,也有往台上扔东西解气的......男人手指游走在文官保养极好的胖脸,停止在脖颈,仍笑着道:“下一个就是王刺使您了,一想到这么好的脑袋马上不能在安在脖颈上,有点可惜呢。”
胖子一下瘫坐在地,喃喃道:“不,不,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我.....”
男人道:“再见,哦不,再也不见,王刺使。”
强烈的求生欲使胖子突然一把抱住男人抬起的腿,眼泪鼻涕一同粘在衣服表面,男人脸上闪过厌恶的神色。胖子痛哭不止,哽咽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我......呜呜......我不想死......”
男人叫来两个士卒,吩咐道:“拖他下去,找个地方关起来,别给东西吃,安顿好你们两个来一个给我把位置报了。”
“遵命,林将军。”
两个士卒带走了胖子,台下的百姓顿觉索然无味,也都散了。林言收拾东西带人回了本阵,即使换过衣服还是心存芥蒂,真想手刃了那胖子,战场上的红白白之物、断肢残骸我也不觉得恶心,可偏偏败于一个胖子的眼泪,可笑。
林言正准备去中帐给舅父报个消息,迎面走过来个朱三,顺口问他一句舅父在否。
朱温恭敬地回道:“将军亲自外出勘测敌情未回。”
林言哦了一声自顾自地走开,朱温虽心有不满也只好压着。林言转一圈后倍感无聊,不久回到自己帐中,却吓一跳。
“你怎么又回来了?”
帐中那人白他一眼道:“老子人生地不熟,你把我搞丢怎么办?”
林言道:“不是还有林生么?”
林生道:“公子,其实我也不认路......”
那人呵呵一笑,道:“你看,我都说我人生地不熟,林生也一样,你要我怎么办?”
林言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不熟......”
那人一手拍在林言肩上,笑嘻嘻道:“那就一起去咯。”
林言把手挪开,无奈的对那人道:“萧九儿,你能不能不要老跟个汉子似的,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
萧九儿抱怀道:“老子乐意,谁说我娶那些sb公子哥,我娶老婆才差不多。”
林言嘲讽道:“你要怎么娶?八抬大轿去娶别人别人愿意让你进门吗?”
“大不了我抢呗!”萧九儿大大方方回应道,但也感觉到这个话题不妥,想赶紧转移话题,一把像搂妹子那样搂住林生,跟个欺骗员工加薪的老板一样道:“林生啊,钱你准备好没有?我们公司呢,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我们会明确的告诉你,这个做事呢,一呢、要有实力,二呢、要有勇气,三呢、要脚踏实地,四呢、不要求公司加薪。”
林言看萧九儿这个姿势越看越像流氓,未发育好的少年被高半头的少女搂在怀着,早羞红了脸,拿出个沉甸甸的包裹,磕磕巴巴道:“好......好......好了......”
旋即又问:“公司是什么?”
萧九儿道:“呃,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就跟做买卖的差不多。”
林生“哦”一声算是接完话茬,和少女相处总能听到不明白的新奇东西。
一直笑而不语的林言道:“不必那么麻烦,林生,你往包裹里揣两块金子就完事了。”
林生往回换来两块金子,三人就这么出来玩。林言摸摸下巴不由笑笑自己都弱冠的人了还跟孩子一起玩,又想想自己年少时,也罢,跟孩子玩就跟孩子玩吧。萧九儿没管那么多,自己走在最前面,一蹦一跳,吹着口哨偶尔哼出一两段英文歌词。
林生小声问道:“公子,她刚才说什么?”
林言小声回应:“大概是西域语吧。”
林生:“哦。”
三人并行,沿途败军流民充斥不绝,多数人低着头走,三人和他们方向形成一道明显的分割线。人群中光鲜亮丽者不多,多半是粗布麻衣,偶尔有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三人,也只是匆匆一面就低下头去。这不是个好办法,林言想,没人会在逃难时还有心情换衣服,新旧立见分明。
“啧啧啧,流离失所,真惨啊。”萧九儿不由感叹道。
“那是因为轮不到你来你才会说风凉话吧?”林言道。
“哦?”萧九儿摆出一副马老师经典表情,“你以为呢?”
“我以为战争和无道的朝廷才是根源。”林言正色道。
“哦。”萧九儿摊手,“关我屁事。”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国家才会灭亡。”林言道。
“好好好,我是这种人,那汝州城怎么还没到?”
二人谈话貌似回归正轨,灾民的队伍慢慢到尽头,可后面断断续续仍然还有队伍,零零散散的。好容易到没人了,后面出现些鬃毛混乱不堪的东西来。
“公子!”
林生见到它们大概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下意识寻找带给他温暖的地方——林言。
“林生你怕狗啊,喏喏。”萧九儿见林生如此,顿时玩心大起,顺手逗起它们。野狗们并不领情,游离于三人几里外,灾民才是他们主要的目标。
“这么不给面子,”萧九儿拍拍手,“果然你才是主子,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林生注视它们走远才长舒一口气,从林言背后转出来,哪知直接被萧九儿一把拽去,揪着头皮嘻嘻哈哈问他怎么这么怕狗。像是揭过一段不愉快的插曲,可是好像你才是插曲吧。林生疼的直讨饶,林言黑着脸阻止萧九儿,让她放开林生。
“你让我放就放,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萧九儿比了个中指,林言低声道:“你放开他我跟你说。”
“哦?”萧九儿眼冒金星,忙道:“快说快说。”
林言拉过林生护好,抬头望天,一拍脑袋:“哦,我忘了。”
萧九儿见林言护的死,没办法再欺负林生,无奈道:“......不带你这样的。”
林言打哈哈,萧九儿眼看是没戏,没想到林言笔锋一转道:“你想听我和林生以前的故事么?”
“有故事不听白不听。”
“那都是我和舅父贩卖私盐事的事了。”林言叹口气,回想起以前的日子来:
“我和舅父贩卖私盐那时,在商定好生意后,偶然见人可怜,也会布施些东西,无外乎米和衣物,这些对我们来说都不算什么,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我和他的相遇是在叫什么地方的来着,我忘了,那时我像往常一样,去往寺院布施,半路杀出一个被狗追着咬的孩子,我出于好奇看了看。”林言顿了顿,脸上涌现起笑意,林生知道要到最尴尬的时候,羞红了脸别过头去。“那是条小狗,我觉得好笑就顺手救下他,谁知道他居然拉住我不放,非要跟我走。说来也怪,我不怎能喜欢孩子的,可也不知道就怎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什么?我确定自己没听错?”
“你没听错,这就是我们的相遇。”林言忍不住笑意。又残忍补刀:“一条牙口不大的小奶狗。”
二人一齐大笑,林生羞红脸狡辩道:“没有,它身后还有大狗呢。”
萧九儿翻白眼:“可是这根林生怕狗有什么关系?”
林言摊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中滋味,你只能问林生。”
“他是怎么死乞白赖非要跟你走的?”
林言摸摸下巴,道:“可能是我带他去梳洗打扮一番外加吃了顿饭,也许林生从没见过有人对他假言辞色过?”
林生扭过头装看风景躲过萧九儿询问的目光,林言摊手:“你就不要再为难林生了。”
“你怎么学我?”
“什么?”
“好的不学净学这个,你怎么当监护人的。”
“你问我舅父怎么同意的?”
“我问你怎么学我摊手?”
“舅父说完可以自己做主。”
“答非所问,mdzz。”
“智障是什么意思?”
“你丫转移话题的本事还真是一流啊。”
“你倒是告诉我智障是什么,还有监护人。”
“怎么不再转移了?”
....二人拌嘴拌个没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丝毫没注意前方。林生看着越来越近的汝州城,打
断道:“公子,汝州城到了。”林生突兀来了这么一句,萧九儿一抬头,先入眼的是高大威猛、坚不可摧的城墙,可它左面有道裂狠,像是被炸开的,萧九儿默默赞叹真是厉害,这个点就有火药了。它门户大开,城墙上还有散落的登云梯,来来往往的都是劫略的士卒,草中偶然闪过几句官军的尸体,显然是没人管的。“还是和林言你一起出来好玩,林生跟木头一样,跟他说话也不理,太没趣了。”
萧九儿在前面自顾自走,林言闻言黑着脸回应道:“你知道路?”
.....萧九儿选择闭口不言,林言自顾自叹气道:“我还不如睡一觉再去审那恶心的胖子呢。”
“什么胖子?”萧九儿好奇问道,林言打断她,“那个姓王的胖子,不过你来汝州干嘛,都已经
千疮百孔了。”
萧九儿四处张望,发现还真是那回事,眼下全是抢掠的士卒,对于商铺,开门的好说,不伤人性命,不开门可就没那么好说话。因为她刚好看见这么一幕:被砸开的店铺空无一物,明显被人搜过,老板还是老板娘什么的还保留着死前的姿势躺在地上,死前应该抗挣过。没有脑袋,柜台下一滩红白相间的混合物......
“老实说,我还是受不了这个。”
萧九儿翻个白眼,忍不住胃里的翻滚,脸色极其难看。林言和林生倒是蛮正常,林言嘿然,林生笑笑:“战场上可比这可怕多了,你还没杀过人吧?”
林生轻抚萧九儿背部,萧九儿注意到拐角一节白莹莹的石头,那石头上是一股难闻的恶臭。
“......哇”
萧九儿感觉她吐出了肚子里的所有东西,还是干哕难受,林言风轻云淡萧道:“尸臭而已,最多
是一具腐尸,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它还会跳起来咬人不成?”
萧九儿暗道我害怕它不跳起来咬人呢。
林生挑块看起来干净的地方扶萧九儿坐下,萧九儿忍不住问:“你们打完仗都放任不管的么?”
林言不屑道:“这是他们赢得的。”
林生见萧九儿面露不悦,开口道:“我们不发钱,想让他们继续跟着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不然会影响士气。”
萧九儿浑身不自在,道:“可那人说杀就杀了?”
林生哑口,林言质问:“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算是没死在我们刀下也会死在大唐贪官污吏手中,大唐气数将尽,你没见过杀人么?你这么心软,不会是哪家的大小姐跑出来了吧?”
“你们也不能说杀就杀!”萧九儿还想争辩,这时拐角深处突然传来少女的呼叫,萧九儿一扭头,瞟到一眼就被林言摁了回去。林言呵斥道:“不该看的别看。”
萧九儿瞪大眼:“什么!”
林言没回答萧九儿,就那么直荡荡坐在萧九儿旁。萧九儿用力推开他,林言淡淡道:“发怒的女人也是女人,就和丝绸一样华而无实,这就是打仗。”
萧九儿怒极反笑,大声道:“去你妈的战争!那是男人的事,是军人!烧杀掳掠算什么本事!欺负女人有算是什么本事!你们他妈就一群土匪!”
林言也不生气道:“随你怎么说”
萧九儿一下泄了气,这种话没法往下接。林生小心劝道:“公子我们不能救一下么?”
林言摇头,说这个先例不能开。
可谁知那时,萧九儿突然冲过拐角,林言急忙跟上。
再说那时,匪徒正欲行不轨之事,忽听得一声大喝,接着便见到两个侠士持剑而来。匪徒躲闪不急,被一剑刺入心坎,血溅当场。那女子起来施礼道谢,见侠客甲一见倾心,侠客甲见女子国色天香,二人一见钟情,传成一段佳话。
可惜不是。
事实是那些士卒一见到林言大惊失色,慌忙跑开,搞得林言很是无语。萧九儿见状扶起少女,少女此时衣衫不整,眼见得救,却也不由得后退几步,乱世中永远不知道是敌是友。萧九儿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少女满是尘土下的面容是个极品——极品标准版网红脸。不由得把食指挑在少女下巴上。
“妞儿,给爷笑一个。”
林言煞风景且面无表情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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