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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然一新出黄粱
山。
高耸入云的山。
高耸入云的山上,有一座雕梁画柱的大殿。
李玦高踞在峰中大殿顶处,向前迈出半步,轻而易举地看到了所处山峰下的一棵柳树。
这是个修真世界,毫无疑问,在看到天上飞着打架腾云驾雾的熊孩子们之后,李玦就彻底认清了这个事实。
——他似乎穿越到常柳给他讲的那本修真小说里了。
……巧的稀奇。
而李玦身处的这里,是座庄园,李玦从常柳那得来的消息,这座庄园是“魔教教主李玦”的根据地,名叫凉庄。
凉庄大至方圆百里,容纳了数千教徒,自成一州,偏距在天下之南,四季分明,沿山傍水,是处难得的天然宝地。庄内居住着数千来个魔教弟子,而魔教分据点散又还落在全天下,以六瓣琉璃花为教徽。曾有人云,琉璃花所至处,乃群魔乱舞之地。
而琉璃花又根据品级,分了铜纹、银纹、金纹跟赤纹。一般魔教教众身着铜纹,堂主、护法着银纹,金纹和赤纹都独一无二,金纹只有少主能碰,赤纹唯有教主能着。
而李玦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凉庄中央坐观六路的灵气聚集之地,高峰“浮云端。”
浮云端山如其名,顶入浮云间,仿佛飘在尘世端,周身极险,却钟灵毓秀,云缭雾绕,是个灵气四溢的宝地。
此等宝地,一般教众及闲杂人等自然不可上来,只有修为强劲的魔教高层才能居住,而所谓高层,就是例如种种天赋异禀的弟子——例如首徒——各大堂主、护法以及魔教教主首肯居住的人。
所谓“堂主”、“首徒”,前者是指魔教的三大堂——刑堂、玄堂、乾堂——后者,则是指在这三大堂中出类拔萃的优秀弟子,每堂有一名首徒。
魔教教主则是可世袭可挑战,有左右两大护法,一文一武;魔教有三大堂,负责事务各不同,目前右护法位置无人,而现任教主,就是常柳口中的最大反派“李玦”。
按照常柳说的时间线,“李玦”此时修为已经封顶,相貌就跟个二十来岁的人没区别,然而具体多少岁常柳也不知道。
而距离李玦履行“反派”的职责,似乎还有近十年。
而此刻的“李玦”,已然步入“天堑之境”。
“天堑之境”是什么东西,常柳解释得十分之含糊,只说大多数修士穷尽一辈子也触碰不到天堑之境的后脚跟。天堑之境就相当是“人”到“半仙”的距离,跨入天堑之境之后,修士可以长生不老,活个一两百年不过是个零头,而且动辄可以翻云覆雨。
当今世上,步入天堑之境的修士,不过五指之数,除了不理俗世的,其余都被敬一声尊号。所以哪怕原主“李玦”资历与身份都不怎么正统,却也被外界叫作“沉血沉心沉乾尊”。
据说修真等级跨越一阶都难如登天,李玦好奇过为什么这原主修为如此高超,常柳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因为上一任教主是他爸啊。他本来就天赋出众,再加上被上一任教主地狱式训练了些年,又得了他爸的多年修为,他不是教主谁是?虽然是有点扯吧……可不这样怎么凸现主角的更加牛逼哄哄呢?”
李玦半倚着头,勾起了一个堪称肆意的笑。
既来之则安之,莫问前因,这十年里,他就尽情当个魔教教主,享受下古代生活,重新为非作歹一番好了。
反正现世……也没有值得他留念的东西。
这时,一股浓郁的花香袭来。
李玦微微偏头,见到早晨他床边的女子正袅娜地走来。
她一袭紫裙,裙角一朵银纹琉璃花水般荡漾,腰间缠着一条隐隐散着紫光的长鞭,长鞭首悬挂着一枚金玲,金玲上刻着“抚英”二字。
李玦仔细一看,发现这女子美则美矣,却也艳的十分有攻击性,柳眉星眸,红唇皓齿,只是巧笑倩兮的媚态也掩不住她的天生傲气,像极了朵逆风盛放的带刺玫瑰。她步伐轻盈,腰间金玲晃动,却竟一丝响声也不出。
按照常柳的说法,李玦猜这个女人就是“李玦身边最大的姘头,也是官方最推的cp”——魔教左护法鹤望兰,金丹修士,素有“美人蝎”之称。
李玦对这个女人没有恶感,尽管他对姘头不姘头什么的不感兴趣,可凭着女人的美貌以及名字,李玦就不会对她怎么样——尤其是名字,她的名字里有个“兰”。
巧的是,原主似乎也对兰花情有独钟,房间里摆着的是兰花,衣服袖口上的花纹也大多是兰花,这点李玦倒没听常柳提起过。
鹤望兰大大方方地挽住李玦的脖颈,吐气如兰:“教主,今天的活动怎么安排?”
说起来不可思议,鹤望兰不过金丹期修为,却出奇地是魔教的左护法,掌管这魔教钱财跟人手的资源,李玦不知道有没有一层是原主喜欢这个女人的缘故,但既然身为魔教教主,那么原主定然不可能色欲熏心到随心所欲的地步,鹤望兰一定有些真本事。
没有恶感归没有恶感,鹤望兰身上浓郁的香气闻久了却让李玦有些反胃,他不由分说地推开鹤望兰,道:“我自己待着——还有,你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欢,换成兰花香。”
鹤望兰有些讶异地看着李玦:“可之前您说……”
“怎么,你还需要质疑我吗?”李玦一抬眼睛,嘴角天生带三分笑意,可微陷的眼窝跟高挺的鼻梁却形成一道有些冷漠的弧度。
鹤望兰沉默了一下,收敛了媚态,恭敬道:“是,属下失礼了。”
李玦对于别人的服从向来不感到奇怪,他习惯于发号施令跟居高临下,鹤望兰似乎也早已习惯于原主的喜怒无常,只要“李玦”喜欢,她可以在“姘头”与“属下”两者间切换自如。
“属下”鹤望兰尺度把握得也卡在李玦心坎上,她低眉顺目,柔和地道:“教主,今天那群小孩儿,是否照常送上来?”
李玦挑眉,知道大概是原主吩咐的事,可他却半分也不知道的,尽管如此,他依旧慢悠悠地说:“忘了,我吩咐过什么了?”
鹤望兰丝毫没感觉不对劲,道:“就是您说过,想要几个听话懂事的漂亮男雏儿。”
李玦:“……”
他截口道:“不需要。”
李玦是不知道原主有什么特别嗜好,不过他本人,却是对男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想了想,托着下颌,忽然问道:“你跟着我多久了?”
鹤望兰一愣,显然不明白李玦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道:“自教主十八岁始,奴家便伴随左右。”
尽管从常柳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原主的事,但李玦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问周边人,毕竟读者看书时难免会带点主观情感——李玦想到常柳谈论“李玦”时的神情,觉得左想右想也不是像在谈论一个反派,反而像是在说……“男朋友”。
他是对现在小女孩的审美理解不能,为了了解了解真正的“李玦”,还是直接问身边人为佳。
李玦道:“说你对我的看法。”
鹤望兰不假思索地道:“沉血沉心,不染尘埃,只沾鲜血。”
李玦心想:“说人话是会夭寿?直接描述性格会折了你的嘴?”
他喜爱尖酸刻薄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刻也不打算憋着,刺了一句:“谁教的你满嘴酸话,恶心我用的?”
鹤望兰又是一愣,她犹疑片刻,据实道:“近年来的教主,性格更加阴沉无常些,但奴家一开始侍奉的教主……”
李玦:“嗯?”
鹤望兰道:“意气风发,且如刚才您一样……巧舌如簧。”
李玦猜鹤望兰更想说“不说人话”
但……他心下一动,忽然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
在所有变故未来得及发生之前,“李疏邪”也是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不过现在似乎只剩下“嘴毒”了。
李玦忽然觉得这一世自己可以返璞归真,至少……能将“不说人话”这一点发挥到极致了。
等到大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李玦摩挲了一下下颌,才四处看了看。
这里是魔教大殿,大殿长宽几十米,一左一右有十数根雕花大柱伫立,大殿穹顶上栩栩如生地刻画着一副极大的群魔乱舞图,进门处上的黑木牌匾上刻着“镇魔”二字——此“镇魔”非降妖除魔那种意义上的“镇魔”,而是寓意主管这大殿的人,有镇压群魔之能,是恶中之恶,万魔之宗。
李玦没想到自己前世是个人人喊打的□□魔头,莫名其妙穿越之后,还依旧是一个魔头——只不过这一个光明正大一些,毕竟魔教教主这里杀人不犯法。
尽管觉得自己没办法摸索出其中道理,但李玦还是想了想:我究竟干了什么?
睡了一觉?
原来睡觉无限约等于“穿越”吗?
李玦抿唇了一会儿,然后一如既往地混账想道:“管他呢。”
李玦他左右走了两圈,忽然看到一柄架在一旁的剑。
那把剑架在玄铁铸造的架子上,剑柄上刻着繁复而锋利的花纹,一条紫红色的剑穗静静地从剑柄上垂下。剑鞘是纯黑的黑金制成,奢侈的不像话。
李玦想了想,想起昨天常柳跟他说,“李玦”的本命仙器,是一把剑——一把叫做“离宵”的剑。
莫名其妙的,李玦对着那把剑有股熟悉之感,他猜想这是原主留下来的身体记忆。
李玦微微地伸出了手,谁知那把剑霎时间振动起来,然后笔直地飞撞入李玦的手里。
李玦略微一惊,不过很快,一种自灵魂深处弥漫出来的熟悉感就让他镇定下来,他仿佛曾经无数次拿起过这把剑,以至于熟稔到无需再过打量。
这把剑很有些份量,如果这个设定不是修真界,李玦都不确定肉体凡胎的自己拿不拿的动。深红色剑柄的刻纹不是很扎手,李玦摸了摸,甚至觉得十分妥帖,他仔细看了看剑柄顶端,看到了泛着流光的篆体二字“离宵”。
李玦将离宵拨出几寸剑鞘,看到剑身清透如明镜,映出自己跟前世无二的样貌。
据说这把剑是由一个盛极而衰的剑士铸造的。这位剑士原也是当世大能,穷极一身想要锻造一把绝世名剑,只是不知怎么的,始终棋差一招,这差的一招,就成为这剑士心中的一道坎。
修行之人最忌讳心头牵挂,跟遑论那剑士堪称日思夜想,久而久之,这件事渐渐化为他的心魔。在又一次的炼剑失败后,剑士终于急火攻心,走火入魔,用这剑失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女,谁知这阴差阳错,却完成了铸剑的最后一步——融魂。
剑士清醒后,见铸剑完成,又看到地上妻儿们破碎的尸体,又是大悲又是大喜,最终抱着成剑泪流满面,用妻儿的名字给此剑命名“离宵”。
没过多少年,剑士便发了狂,用离宵自刎,这把剑从此不见踪影了好些时日,直到一次教外巡视中,当时年仅十七的李玦机缘巧合下,在一古墓重得到了离宵。
李玦心道:“这种狗屎运也能踩上去,这‘李玦’真的是反派,不是主角?”
李玦一弹剑身,把离宵别在了腰间。
他又敲了敲黑金制的剑鞘,剑鞘发出清脆的“铛”一声。
这余音未消,李玦便骤然听到一声嘶哑之声——
“过来……”
李玦登时四下环顾,然而这镇魔殿里只有他一个人。
有了第一声之后,第二声便愈发急切:“过来!过来!”
李玦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腰间的离宵忽然变得滚烫,甚至有些刺人。他抽出离宵,雪白的剑光一闪,下一刻,那离宵便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猛地引导他往后院过去。
李玦出奇地没有反抗,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觉得耳畔响起的那声音居然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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