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离

　　阳光斜斜洒进大殿之中，天帝端坐大殿之上。
　　正是子时，大殿上却早已人山人海，众神应该也是接到消息，赶来的。
　　人群中，有素阁认识的，也有素阁不认识的，其中，不认识的居多。
　　暄北的父君、娘亲都来了。
　　还有......
　　青丘狐帝？
　　他来干什么？这是天界私事，以天宫处事的方式，定是在底下偷偷处理掉，怎会闹出这么大的阵势，连青丘之帝都请来了，就不怕他把事情宣扬出去？
　　素阁的眸光淡淡地扫过那狐帝的脸庞，眉眼清秀，轮廓分明，鼻梁上两颗美人痣为他平添了一股妖媚之气。
　　“小九？”狐帝看清了素阁的容貌，惊道。
　　素阁笑笑，她早就听闻青丘狐帝的第九子千陵甚受父君宠爱，自己兴许是与那女子长相相似，才会被认错的。
　　那女子可是将来的青丘女君，在这时四海八荒尊贵无比，自己算个什么呢，曾经的最相信的人都弃了自己。想到这儿，她不由地瞥了暄北一眼：“参见狐帝，小女是罪人素阁，净河边的一只狼妖，并非狐帝的爱女。”
　　“那，是在下失礼了。”狐帝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略带愧色，拱手道。
　　“狐帝，对这个罪人不必多礼。”天帝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冷冷响起。
　　天宫的人就是这样。素阁轻轻别开目光，冷笑一声。
　　“跪下。”琼娥娘娘——暄北的母亲站在一旁喝道，她是真心不喜欢这个整天被自家儿子放在心上的小妖，“这是天宫，岂能这般没有礼数？”
　　“娘娘说笑了，素阁并非天族之人，虽说是在这四海八荒之内，若论地界，也应属于青丘。毕竟，天帝如今还不是天地共主，所以，素阁觉得自己还没有必要向天帝行礼。”素阁转过身，一身紫衣，在大殿的流光下闪着奇妙的光芒。
　　“你！”琼娥娘娘从没被人如此挑衅过，一时间语塞。
　　“琼娥！”天帝喝道，“下去，我来审问她。”
　　琼娥娘娘还想说话，却被麟亦元君拉住，生生改口道：“是，天帝。”
　　素阁缓缓对上天帝的眼睛，她的眼睛清凉漂亮，里头看不出一点儿情绪。大家都说，这四海八荒之帝向来是不怒自威，素阁看着他，能感受到他体内强大的内力。她拼命稳住身形，双腿不停地颤抖着。她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似轻视，似嘲笑。
　　她不害怕？天帝有些惊讶：“素阁，你可知罪？”
　　永远都是这句话。素阁默默想着。她上前一步，向天帝行礼道：“回禀天帝。素阁知罪。”
　　“那你何罪之有？”
　　明知故问。素阁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千错万错都是素阁的错。当年，素阁不该冒昧救下尊贵的太子殿下，更不应该随着太子殿下一同来到天宫这个人间仙境；再则，素阁不该因嫉妒花婷公主，便给她下毒；还有，便是今日素阁来到大殿，不该因为心有不满对天帝宠妃——琼娥娘娘不敬。不过，细细算来，这一条条罪行，不过是因为我爱上了太子殿下。这么说来，素阁最大的罪过，就是爱上了这位四海八荒的储君......”
　　“住嘴！”暄北喝道。他上前一步，站在素阁的身旁，轻轻跪下、行礼：“父君，此案十分古怪，不过，定不是素阁所为，孩儿愿以太子的名义为她做担保。”
　　“殿下，我都说过了，这毒是我下的，这罪我也一定去背。不用劳烦殿下再去查案，还为我作保。”素阁目不斜视，冷冷说道。
　　暄北一听，急道：“这毒非你所下，你为何要去领这个罪？就因为在生我的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闹会没命的.....”
　　“够了！”天帝突然斥道,“暄北，退下！”
　　“可是父君......”
　　“既然素阁已经承认了，此案无须再查。”
　　“父君，你相信我，素阁她真的不是......”
　　天帝的脸色沉了沉：“来人，将太子殿下带下去，禁足三个月，让他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父君！”暄北叫道。
　　素阁看着他的样子，又想起他在霖溢宫手握滴血长剑的模样，不禁有些厌恶暄北现在的行为，冷冷开口道：“殿下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放心，我素阁没有你，也会活得很好。好好在宫里待三个月，别忘了你的承诺。”
　　“素阁！你......”暄北话未说完，就被拖出了大殿。他的法力已被天帝所封，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
　　大殿上又恢复了安静。天帝坐在龙椅上，收回了目光，沉声说道：“素阁，你既已知罪，就应当受罚。逿杉！”
　　掌管刑罚的逿杉立即站了出来，应道：“是，天帝。”
　　“素阁上仙，因嫉妒生怨，私自下毒蓄意谋害花婷公主。重罪。罚其穿越生死河，过河生，未过死。”
　　生死河是上古神河，是远古河流之源头，其水异常汹涌，拥有上古神力。除了从远古留下来的神仙，旁人根本无法穿过。也就是说，被罚穿越生死河，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素阁没有答话，默默走出大殿，走到生死河畔，望着滚滚江水，伫立着。
　　莞尔，我走了，你好好待自己，别伤心。
　　暄北，我走了，你会高兴吧。我知道，我身份卑贱，你当然不会喜欢我，可是你知道吗，素阁真的好爱好爱你。若我再生，一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一定。
　　“暄北。”素阁轻轻唤了一声，泪水留下。她闭起双眼，跳进了生死河，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静静地随波流下。
　　再见了，我最恨最恨的人......
　　再见了，我最爱最爱的人......
　　河水将她的青丝浸染，紫色丝裙在水中盛开出一朵梦幻的花，在幽蓝的河水中若隐若现......

　　“娘娘！”霖溢宫中，莞儿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她不会再回来了。”暄北坐在她的面前，眼光红红的，“是我对不住她，是我伤害了她。”
　　对不起，素阁。欠你的，我终有一天会还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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