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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都旧事
月光如水般清凉,缓缓淌过镌刻着精致花纹的菱窗,轻轻吻上床上男子冷艳盛极的容颜。
忽地,男子轻巧的睫羽微闪,似欲飞又停的蝴蝶。顾越睁开双眼,浅黄织金的帐子印入眼帘,他微微一怔,第一个念头是:
原来他没死,第二个反应是这场景好熟悉啊!他起身下床,赤着双脚踏在地板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房间。
“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门外一个声音低低地问到,是个男人的声音,却透着种令人不喜的尖细
是门外的太监听见屋里有细微的响动,怕这尊贵的王爷有什么吩咐,又怕惊扰到他,故而压低了声音。
王爷这个称谓倒是唤醒了顾越尘封已久的记忆。熟悉的房间摆设,熟悉的称谓……
他自从有自主意识后,同时也恢复了往昔每一世在副世界里的记忆,无数个被人攻略的身份中,他第一世就是个王爷。
他本来只是个闲散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弟弟,虽说天家无亲情,他与皇帝不算亲近,却也没到非要弄死对方的地步,只要顾越“安分”地守着偌大的岳王府和金银财宝,没事和皇帝演演兄友弟恭的戏,皇帝也不稀罕动他一跟汗毛。
当然这个“安分”的要求限度非常的低,顾越岳王爷自小被母后宠着父王疼着,从能走路起就是宫中一霸,想也不会安分到哪儿去,皇帝给他收拾烂摊子都已经习惯了。
一切都止于那天,邻国战败,把他们的七皇子送入宫中为质。说好听点是质子,说不好听就是男宠。
顾越现在想来都觉荒唐,一个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把一个国家青年俊杰甚至王爷皇帝迷得失魂落魄,兄弟反目成仇,最后还为他倾覆了天下,弄得民不聊生。他都不想承认那个整天围着那娘娘腔转的人是他顾越。实在是太讽刺了!
既然可以重来,这回,他顾越定不让任何人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至于那些耍了他一世又一世的穿越玩家,他们是时侯该算算账了!顾越低下头颅,如墨的青丝微微挡住了他唇边嗜血的笑容。
顾越今日去给他这一世的母后请安,他对这位母亲的感觉非常不错,这位太后娘娘极为宠爱她的幺子,顾越。
这宠爱甚至远远超过对长子的喜爱,顾越要星星这位绝不给月亮,当初若不是顾越无意于皇位,凭着这位的势力和严重的偏心,还轮不到顾越他皇兄坐上那皇位。
若说为何太后只宠幺子,这就事关皇宫的辛密了。
顾越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位皇兄不是他哥哥,只是个来路不明的种,真正的大皇子自出生便夭折了。
当时的贵妃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被人陷害导致胎相不稳,她早知这孩子很难保住,即使生下来也难逃缠绵病榻的悲哀命运,为巩固地位,也为了保住家族,她怀着悲痛生下长子,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咽气,之后从宫外找了一个同样出生不久的男婴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
可笑顾越当时还天真的以为皇帝不会对亲手足下死手,谁知一开始就已经写定结局,只有他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顾越到的时侯,太后娘娘正端坐于上首,不咸不淡的跟皇帝客套着。
顾越有些惊讶,他不知会恰巧碰上皇帝,他正作势行礼,就被笑盈盈的母后大人拦住了。
“小越不必多礼,快坐到母后这来!”
听听,还“母后”!他顾寓来的时侯可不是这么说得,一口一个“哀家”。
皇帝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暗自腹诽,却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母后偏心,而且他也过了那个需要母爱的年纪,要不然憋屈的还是他自己。
顾越顺势坐到太后身边,听着她怜爱至极的拉着他说话。一双与顾越极为相似的凤眸满含关切地注视着他。
此时的皇太后依旧雍容华贵,乌发如云,岁月未曾在她脸上刻下印记,一袭深红色的宫袍愈发得显得她端庄优雅。
顾越记得,在那一世,被那祸国的妖孽一句话,皇帝就把她送至远至万里的长佛寺幽禁起来,待顾越饮下皇帝赐的毒酒,弥留之际才见到她,彼时她一头青丝已成雪,似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妪,顾越最后一眼,就是他母后变得疯狂的神色……
想到此处,愧疚的洪水几乎将他淹没,母后被囚,除了那些人,他自己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要不是被自己深爱的孩子推入深渊,这个强势的女人又怎么会心如死灰,不再反抗。
顾越越想心底情绪越起伏不定,几近失控。
"咔嚓"一声极细微的破裂声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手里的杯子已经捏出了一道细横,不至于完全破碎,杯里浅红的酒液已经流出,打湿了他修长的指。
"擦擦吧。"
顾越眼前出现一方锦帕。云锦龙纹,是帝皇的象征。
见顾越迟迟不接,神色不明地盯着帕子。顾寓只好笑地径自拿了帕子,就往他手上裹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把杯子扔了,你这孩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皇太后的温言细雨一出,顾越如梦方醒般地往后一缩手,顾寓拿着那方锦帕的手就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他抬头,却刚好对上顾越瞪大的眼睛。
"不,没事。母后,我身体略感不适,先告退了!"
顾越迅速别开与皇帝对视的眼,匆匆告退,连自称都忘了。
眼睛容易暴露情绪,再跟顾寓相处下去,只会暴露更多,在他还不能完美地控制情绪之前,还是不见为好。
看着顾越仿佛落荒而逃的样子,太后有些嗔怪地瞪了顾寓一眼。
"是不是你吓着他了?这孩子怎么慌慌张张地就走了。"
顾寓莫名其妙地中枪,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他当然知道他皇弟天不怕地不怕,哪有那么容易被吓着,只是自己也挺无辜被太后迁怒。
蓦地,他看见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只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母后……"
母后的眼睛,倒是与越儿的十分相像……顾寓想起刚刚的景象:因为惊讶,顾越把他那一双狭长的凤眸睁大成杏仁的形状,就像被惹急了的小兽,少了平日里的冷淡和一切皆不入眼的高傲,倒是让人觉着可爱极了。
顾寓不由地露出一个宠溺的笑,也不知是对谁。
此后,顾越还是时不时地在他母后的寝宫里见着顾寓,这实在是有些违背他不想见他的初衷。只好在太后在场的时候,竭力无视他这位皇兄,装出一副“我很乖很听话”的样子,专注地聆听太后的讲话,不时地应和几声,惹得太后娘娘高兴又欣慰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把顾寓冷落在一旁。
用过午膳,顾越在太后娘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告退,和顾寓一同走出太后所居的宁安宫。
“皇兄,时候也不早了,皇弟在此告退。”顾越施施然地行礼请辞,动作优雅得体。
“……”四下里寂然无声。
顾越迟迟得不到回应,他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冷。下一秒,顾越的冰块脸就裂了!一双大手揉上了顾越的头顶。
“啪!”的一声,顾越狠狠地一爪子拍下那只在他头上作乱的手。
“陛下请您自重!臣下告辞!”
姓顾的欺人太甚!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顾越说完之后一挥宽大的衣袖,顶着一头乱毛,带着他满腔隐而不发的怒火回了王府。
啧,这小霸王脾气还是那么不好!他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快转性了。
顾寓刚刚看见顾越头上的呆毛在他眼前晃啊晃地,猜想一定是太后娘娘故意弄的,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手痒痒了,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揉上那呆毛。
被拍一爪子也算意料之中的事,顾寓毫不在意的垂下发红的手,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顾寓那厮绝对是有病!顾越隔了千百年光阴再次回到第一世时,得出了这个精辟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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