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 章
“师父早，师弟早。”苏小一端着刚刚煎好的药，在院里迎面看到苏辰和苏小二一前一后朝自己走过来。
“小一啊，一夜没见，你怎么成了兔子精了？”苏辰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注意到苏小一那双通红的眼睛了。
“许是昨夜熬的吧……”他这一夜除了擦汗喂水，就只剩坐在凳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本想着这人说不准哪会儿就醒过来了，却一夜未见动静，自己也就一整夜都没合过眼。
二人随苏小一去看黑衣青年的状况。苏小一喂完药后，苏辰探了探那人的脉象，说道：“性命肯定没什么大碍了，现在烧也退的差不多，剩下的就需要花时间慢慢调养恢复了。最近这些日子，药就还按这个方子一天两副的给他吃着，其他的看他身体好转的情况再说吧。”
听苏辰这么说，虽依旧惦记人为何还不醒来，但从昨晚就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踏实了，而积攒了一夜的疲惫和困意也终于开始慢慢渗了出来，没多久就颇有席卷之势。
看到苏小一站在那儿眼皮打架，苏小二关心道：“小一，你先去睡会儿吧，早上的药已经喂完了，剩下的就是等他醒来而已。”
“可是……”
可是我想亲眼看他醒来再去休息……
这句话，终是在苏辰和苏小二齐刷刷的眼神攻势下妥协为一句“他醒了记得叫我”。
苏辰趁着苏小一还没变主意，目光与苏小二交汇后，当即拽着人出了屋，生怕他反悔。留下苏小二坐在床边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床上的人。
不一会儿，苏辰回来了。
“老实睡了？”苏小二问。
“那当然！”苏辰满脸得意道，“直接点了睡穴！”
苏小二：“……”
一觉醒来，日已将暮。
只当自己是太累才睡了这么久的苏小一，也顾不上头部的隐隐作痛，匆匆洗了把脸，就急不可耐地跑去看那人是否醒来。
推门而入，看到苏辰和苏小二都在。
苏辰和苏小二远远就听到外面“噔噔噔”的脚步声，故见苏小一推门进来都不觉惊讶。
“小一你醒啦。”苏辰说着指向床上的人，“喏，这个也醒了。”
顺着苏辰手指方向偏过头去，只见床上那人虽依旧平躺着，但原先一直合着的双眼，此刻已经睁开。
苏小一不由凑近了些，去看那人眼睛。却惊讶于对方虽是睁着眼睛，目光所向之处，却并非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静默垂目，似这屋内未有旁人。
捕捉到苏小一脸上顷刻之间交错而过的担忧和微微的失望，苏小二温言道：“不问，不答，不言，不语，醒来后的一个多时辰，一直如此。”
“可是受伤引起的症状？”苏小一望向苏辰。
苏辰撇撇嘴不满道：“我看不是伤病症状，而是秉性缺陷。”
苏小一听苏辰言语间夹枪带棒，想想刚刚苏小二说的话也明白这火气是由何而来，便对苏小二说：“这里交给我吧，你跟师父都去休息吧。”
苏小二点点头，和苏辰离开前，不忘嘱咐道：“晚上的药我已经煎好放在锅里，喝前热一热就好。”
“好。”
目送两人离开，苏小一回到床边的凳子坐下。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苏小一转悠着眼珠，目光沿着屋子的边边角角扫过来扫过去，就是不敢落在躺在床上的那人身上。
可几圈扫下来，苏小一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蠢，自己总不能一直这么傻乎乎地干坐着啊，何况稍后还要喂这人吃药呢。
把心一横，苏小一眼神终于缓缓落到那人身上，虽是意料之中，但见对方依然垂着双眸，眼神隐没于眼睫投下的阴影中，全然当自己不存在一般，心里还是稍稍失望。
不过，失望归失望，该尝试的总要去尝试。
“那个……”
“我叫苏小一。”
无回应。
“我是昨天去采药，在谷里的溪边捡到你的……”
无回应。
“你当时伤的很重，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所以也没有问你意愿就捡你回来了……”
无回应。
“我师父帮你看过伤了。他说你外伤虽然看着凶险但其实不严重，反而内伤需要些时日才能调养好……”
无回应。
“啊，刚刚屋里穿白衣、年纪稍长的那个就是我师父了，另外一个是我师弟……”虽然你可能根本没留意……
“你真的不是伤到嗓子了么？”
“还是……还是伤到脑子了……”
依然，连个眼神都吝啬给。
苏小一觉得自己像个自言自语的傻瓜。可是，比起做个不言不语的傻瓜，还是自言自语的傻瓜更好些。对他来说，自言自语的尴尬总是好过寂静无声。
这样一想，苏小一稍稍释然。
又自己叨叨了一会儿，苏小一起身道：“那个……你该喝药了，我去热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也并没期待对方能说什么，苏小一说完就出去了。
一去一回，的确没间隔太久。
苏小一进屋把药放在床边的桌上，又开始发愁。
人已经醒了，自然不能像昏迷时那样喂药。
“那个……你该喝药了……”
“这是我师父开的方子，你放心，他医术很厉害的……”
……
这可如何是好？
沉默归沉默，但是这一天两副药是不能少的啊。
下唇被咬的发白，苏小一干脆一手端起药碗，凑近了些，在心里自我催眠道：就当人没醒，就当人没醒……
刚想半撑起对方的头喂药，苏小一端着药碗的右手，手腕处突然被抓住。
虽说是抓，但力道却不重。
抓着右手腕的那只手，带着微微高于自己体温的热度，这温度，让苏小一恍惚了一下，端着药碗的手也微微一颤。所幸药没有洒。
他深吸口气，又去看那人的眼睛。
但这一次，却没了那细细密密的眼睫遮掩，直直撞上一泓幽冷的目光，而目光的源头，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在目光的交遇中，苏小一的万般思绪仿佛瞬间凝结，时间也好似不再流动。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里、眼里，竟小的只能容得下这一双眼。
“药。”
直到出现一个冷淡沙哑的声音，苏小一才慢慢回过神来。
此时，方才抓着自己右手腕的手已然收了回去，只留下自己还端着药碗的手和手上尚未散去的温度。
回想起自己刚才一直凝望着对方的眼睛出神，苏小一感到自己两颊莫名微热。
本想说点什么，但想起刚刚对方口吻冷淡的说了个“药”字，连忙默不作声地把药递了过去。
那人见状坐起身来，动作有些迟缓。他接过苏小一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但药碗却并未递回苏小一手里，而是回手放到床边的桌上。而后，躺下，合目。
……
一盏油灯，一室寂静，两人各自沉默。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