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寻泪

　　第三天了。
　　我来人界已经是第三天了，可似乎关于我的前身一点线索也没有，我真觉得对不起胭，她帮了我那么多，可我真没用啊，整天都在上这些无聊的一看便会的功课，啊，谁来帮帮我？好想哭哦。
　　喂，玫，你在干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这里除了那个臭道士，谁还知道我是玫？
　　好啦好啦，别叫我玫行不行，你想让我被人发现啊？你这个道……离。
　　知道我叫离啊，我还真想让你被发现呢。
　　你……我气得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喂喂喂，别哭啊，别别别，拜托你别哭好不好……
　　我一听，哈，原来你怕我哭啊，那我再哭得凶一点。
　　我服了你了，求你别哭好不好，拜托拜托！
　　那，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一件事情，我……我才……才不哭。
　　好好好，你说吧，我尽量满足你。
　　你告诉我那天你说的?原来是这样?到底是说什么？见阴谋得逞，我脸上立刻没有了泪水。
　　你真的想知道？臭道士摆出一副很忧伤怀念的样子。
　　少来了，说吧说吧。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公主……
　　停停停！我立刻打断了臭道士遥远的遐想。
　　干嘛啊，我还没说完呢！
　　照你这么说下去，还不成童话了，直接切入正体，别罗理吧说的。
　　是是是。臭道士不情愿的说。
　　真是没有浪漫情调的鬼。
　　我听见臭道士低低地说。
　　我啊，原来不是个道士的，我原来是个剑客，杀人无数，我的父亲不知道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我只有一个养母，她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魔女。自小，我便在养母的杀戮下长大，没有人关心我，任我自生自灭。还好我命大，居然活了下来，可我却从来没有什么感情。
　　听见道士这么说，我也不忍心打断他，就由他一直罗嗦下去。
　　当我十七岁那年，我杀了我的养母，因为我对一个人动了情，那个女孩叫霜悦，是养母刚刚从一户大户人家掳来的丫头，养母要那个女孩服侍她，否则，她就要将她处以极刑。当时，我也在，我看惯了这种场景，每个女孩必然会吓得花容失色，然后立刻跪地求饶。只要能活命，那些女孩甚至愿意去做一条狗。可那个叫霜悦的女子非但没有求饶，还怒目以视，说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要我和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在一起，妄想！?我看着她坚毅的脸庞,心中不由为之动容,养母并没有立刻处死她,她只是轻蔑地笑着挥挥手,就让手下人带走了她。
　　后来，我偶尔听见养母的侍从在私下议论关于那个女孩的事，他们说那个女孩被关在地牢里，过着非人的生活，可她宁愿饿死，也不服从养母的话。我的心便深深地被她打动了，我不顾侍从的阻拦，毅然地闯进了禁地要养母放了她。我知道那样很容易让正在修炼的养母走火入魔，但，当时的我，真的很冲动，就那样贸贸然地，我看到了养母的真面目，她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貌美如花，天生丽质，我从来不知道面纱下的魔女居然是这样的一位绝色佳人,我当时确实楞在那好一会儿,呵呵,真是讽刺,我居然会被我的养母的美貌惊得说不出话来,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养母早已将她的火焰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你还是来了。我的养母笑着，笑容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感情。
　　我的养母，武林中人见人怕的魔女，在那个时候，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仿佛一个刚习武的人都可以轻易杀死的幼儿，苦楚，好像是吧，苦楚啊……
　　我的养母犯下了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她放开了架在我脖子上的刀，笑着，她对我说，来，来，看看你的武功有没有把握胜我。
　　我被我养母的笑容迷惑了，我以为那是她对我轻蔑的笑，年轻气盛的我想也没想就拿着剑冲了过去。我知道养母的武功远在我之上，这一剑她一定会很轻巧地避过，但我想赢，就用了全力在这一剑上。我赢了，呵呵，赢了。养母的心脏被我轻易地刺穿了去，她没有躲，连一点自卫的动作都没有做，傻瓜一个，好傻的女人啊，呵呵……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养母流着血，凄凉地笑着的样子，心，有点，疼。
　　她为什么要笑呢？她的笑容，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多呢？
　　她笑着躺在血泊里，终于，流了她在这江湖上行走以来从没有流过的泪。
　　你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么，或者说，你一直讨厌我？讨厌哦，哈，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你，可你……你……咳咳，呵……算了，我这种魔女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你要好好……好……
　　我的养母永远地倒在那里，离开了我，带着她的秘密，永远永远地消失不见了，哈，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啊！
　　养母死后，我突然变得很麻木，我坐在养母的尸体边，抱着她，整整坐了一周，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是不是我命大啊，一周了还没死，直到一周后，养母的仇人上门寻仇。
　　我的养母的仇人看见我的养母死了，好高兴，那个人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我为武林除去一大害，说我天纵英才，举世无双，文武双全，英俊潇洒……白痴，有什么好高兴的，呵呵，我当时不知从哪来那么深厚的功力，只一掌，就杀死了那个咯里八说的混蛋……
　　嘿嘿喂，道士离，扯哪去了，怎么讲了这么半天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啊！想赖皮吗？
　　啊？哦……那个……什么问题来着……
　　~-~愤怒!!!!!!!
　　看我挥拳想打的姿势，道士离一边挡，一边跑，还大声骂我是个冷血的鬼。
　　玫，这么动听的故事，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吗？
　　姬和离都有这样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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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是个冷血的鬼……
　　话说到一半，看见琛正惊讶地望着我。
　　没错，我是个冷血的鬼精灵！
　　话终于说完，我松了一口气，琛脸上的惊讶的表情也渐渐褪去了，虽然还是有一抹难以掩饰的怀疑。
　　是哪，姬，你真是个鬼精灵啊！琛好气好笑得拍拍我。
　　对哦，我是，呵呵。
　　最后这两声笑，是我对在琛后面的离发出的，异常诡异，笑得我自己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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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离，你的养母叫什么名字啊？
　　在无人处狠狠修理离一番后，心情舒畅的我问道。
　　咳咳，你终算有点良心啦，居然有闲心关心我养母的名字？
　　有意见吗？我挥了挥拳头。
　　呵呵，哪敢那，唉，再怎么说，我都曾经是威镇武林的人啊，没想到居然回被一介女鬼打成这样，唉……
　　罗嗦，你到底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其实啊，事实上，连我也不知道我的养母的真名，嘿嘿喂，别在那里挥舞拳头好不好？女生应该文静一点的啊？怎么可以这么暴力啊？喂，啊……
　　听到这声惨叫，聪明一点的人一定猜出来了，嘿嘿，离，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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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处。
　　唉，其实我话还没讲完啊，虽然我不知道我养母的真名，可我知道我养母的假名啊，啊，暴力的玫，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还好我有内力护体，否则啊……唉……
　　怜雪吧，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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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快告诉我，玫是不是怜雪？快说啊！
　　熏使劲摇晃着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胭，焦急地问道。
　　放手啊，混蛋！咳咳。
　　胭顾不得在熏面前保持优美的形象，拼命挣脱。
　　对不起，对不起……熏显然知道自己失了态，连忙向胭道歉。
　　咳咳……胭觉得好难受。没错，玫她的确就是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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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死我了！?在大街上晃悠的某人显然很不满，?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玫正在唉声叹气。
　　?哇……?
　　?好帅哦！?
　　?天下果真有这样杰出的人吗？?
　　?好想嫁给他啊！?
　　?人家哪会看得上你呀，少做梦了。?
　　?就是啊，这样的人一定会和那些的皇宫贵族在一起。?
　　?……?
　　听见这些个少女唧唧喳喳谈论的内容，玫不禁好奇心大发，也挤入了那群女子间。可女子们一见玫往里挤，都吓得往旁边挤。
　　?怎么啦？?玫正想问，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男人身份，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玫好容易挤了进去，眼前的一幕不由让她呆了呆。
　　你们？
　　你们？
　　你们。
　　你们！
　　天啊，玫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也会来。
　　?找到你了！?
　　两个中的比较女气一个看见了玫，兴奋的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啊？……?
　　围观的少女大惊失色。
　　?原来他们喜欢男人啊？?
　　?好可惜啊，为什么我不是男人呢？?
　　?讨厌哦，连拥抱都这么好看，那个男人真幸福。?
　　?啊，我愿意以一生来换取这个拥抱！?
　　?你很变态耶！?
　　?哪里有，小丫头你再说，我就告诉哥哥说你喜欢他的事。?
　　?不要啊，小姐！嫣红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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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啊？
　　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看着眼前俊美的两个?非人?，哭笑不得。
　　呵呵，那么夫子是答应了？
　　胭妖艳的笑容乐呵呵地迷惑了夫子，一旁的熏则保持着迷死人不偿命的感觉沉默地看着胭。
　　是啊，是啊。
　　大概还没有见过这样一表人才的学子，夫子的脸上居然有为孔子所不齿的献媚的表情。
　　呵呵，那么走吧，姬同学，我们住你隔壁哦，给我们带路吧？
　　胭把头转向我，笑着说，一面拉起了熏。
　　……
　　熏显然有点尴尬，但还是顺从地让胭拉自己。
　　可是……
　　我正想说为什么，胭一瞪眼就把我顶了回去。
　　我非常明白这一瞪眼的意义：我让你来这，你就不该为我做什么？
　　于是我硬生生将问号吞了回去。
　　竹林。
　　啊啊啊，胭，你，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小心翼翼地问。
　　……胭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看得我毛骨悚然。
　　那，那么，熏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我挤出一丝笑容，希求从熏那里得到答案。
　　熏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唉……如果死道士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大笑报应吧？
　　良久，胭终于开口，玫，你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对的地方？有吗？
　　有。
　　我猛然想起来，最近根本没有听见那个叽叽喳喳的家伙??姬在说话，不仅是没有，连她的生命的感觉都没迹象，仿佛她的灵魂已被抽出来了，只留我在这个不属于我的躯壳里，意识到这一点，恐惧和寂寞重新将我包围。
　　姬，姬她……
　　她快死了。
　　为什么？
　　因为你。
　　我？
　　是。因为你占据了她的身体，还不小心让她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一个人类的躯体是无法承受两个灵魂的，因为你的不死，所以她必须死。
　　那么，是我害死了她？我泪流满面。
　　对。
　　胭的冷漠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从我在阴界见到胭起，她都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温暖得如同人界的太阳。可是这次，她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我……抱有敌意。
　　觉察到了什么，胭的神情似乎一惊，拉着默无一语的熏大步走了，留我一人在竹林里茫然失神。
　　胭？姬？熏？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当我为这莫名其妙的一连串事情搞的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时，吹着口哨，乐得清闲的离还兴高采烈地叫我去逛大街，被我当作出气筒，右钩拳一出，离惨叫一声，飞出五丈外。
　　痛死了……玫啊，你是怎么啦？虽然你很蛮不讲理，但也不至于见我就打吧？离揉了揉被我击中的左脸，还是一脸无辜可怜不解的模样。
　　要你管！我怒气冲冲地吼了离一句。
　　哎啊，你越来越不讲理了。本来还打算一起去游山玩水的……看你心情这么烂，多说无益，那我就走了啊，我自己去玩。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不过，玫，别再信任那个女人了。离在转身离去前，似乎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但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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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带我去找她！
　　如果我带你去找玫，不，找怜雪，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
　　第一，不要和玫说话，要服从我的安排。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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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说谎？
　　来到安排好的学堂的小屋，确定附近无人，熏终于忍不住发问。
　　说谎？有吗？胭笑着回答。
　　明明姬的灵魂是由你亲手禁锢起来的，和怜雪没有关系，你怎么可以说是……
　　那又如何？我乐意！一说到怜雪，看看我冷静的熏，哼，都急成什么样了！别忘了，来这之前你我的约定！胭笑意浓浓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怒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可还略带些威胁的表情。
　　我……
　　算了，那是你以前的恋人，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关于我的事，你少管！胭背过身子冷冷地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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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一声有些忧郁的呼唤在夫子身后骤然响起。
　　是胭吗？你啊……还是一样放不下啊……夫子没有回头，仍坐在原处翻阅着手中的诗集。
　　放不下？有什么我放不下？我不过只是……
　　唉，你还是这样好强。不要再故意伪装了，你那一点伪装还骗得了我吗？
　　好像是吧……胭走上前来，坐在夫子身旁。
　　……那女孩，是在姬的身上吧？我就说啊，乐于玩乐的姬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学，还聪明地不像人类……她一个女孩家，好学真的很不正常啊……夫子笑着说。
　　恩……胭低下头。
　　那么你这次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我真的很恨她……可是我没有办法，她毕竟曾经是我最好的姐妹啊……为了她，我可以舍弃仙家身份屈身为鬼王，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身份，事情也就不会这样了……我、我真的是想要祝福她，可我没有办法……胭有些语无伦次，眼神时而炙热，时而冷冰。
　　胭……夫子幽幽地说。我不劝你放弃，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恩，我知道，你也要保重自己，你的阳寿不多了。
　　哈哈，老夫也会死啊……夫子笑着拂了拂胡子。
　　胭本想说：那是你自找的啊。但又知道不礼貌，便笑笑没有说话。
　　不过，其实这样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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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无月，无星，冷风。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出来看看风景。唉，老天真不给面子，故意用乌云搅了我的兴致。
　　坐在自己的小茅屋前，托着头，仰望上天。
　　这会儿，胭、熏、离都睡了吗？
　　不想打搅胭，其实是怕见到她。我宁愿没发现她的敌意。当初我来到那个阴郁的地方的时候，唯一对我好的，只有胭。可现在，我到了人间这个温暖的地方，胭却莫名地起了敌意。
　　我们，被什么牵绊着？
　　还有熏。
　　为什么突然对我不理不睬？
　　看我的眼神，似乎还有些什么奇怪的感觉……
　　唉……睡不着，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道士离……应该没睡吧？捉鬼的人，夜里，还是会起得来吧？
　　胡思乱想着，头脑一片混乱。
　　就算他睡着了，我也要把他拽起来。
　　好，就这么决定了。
　　我起身道，拍拍身上的灰，往离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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