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十年

　　中

　　历数斯年
　　不过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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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偶尔会想到流光，手链成了习惯，随身携带。

　　现在的十年又变成一个人，苏南的父亲不喜欢自己，母亲为难，弟弟懵懂，十年终究还是离开了，虽然离开得，不是那么的光彩。

　　十年以为再也不会碰到流光了。

　　可是并不是那样的。

　　十年再见到流光时，已经是三年后。

　　十年刚换上酒吧的制服，老板叫住他“有个新手，你带几天。”十年应了声就走出来，休息间里有一个人正站在背光处看着墙壁，背影陌生又仿若有些眼熟，十年想就是他了。

　　十年走上前去拍拍那人的肩膀“你好，我叫孟十年。”那人的背有些僵，然后很快回头，浓厚的眉毛连着黑黝的眼笑了起来“你好，我叫逆流光。”

　　流光怎么会到这里的原因十年来不及问，只能嘱咐他跟着自己做，从晚上8点到凌晨两点，十年心里的疑惑和诧异一点点扩大，不是因为流光做得不好，而是流光他，做得太好了，做得这么熟练，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得。

　　那个带着侍者标准式微笑的流光；忍气吞声的流光；被人辱骂而面不改色的流光；弯下腰拣钱的流光。

　　太陌生了。

　　这个流光我不认识。

　　午夜是酒吧的黄金时间，惯有的忙碌让十年顾不上流光了，而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快，打烊的钟声敲起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十年”流光笑得没心没肺“一起吃消夜。”十年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也不过是馄饨面，流光吃得头都没抬，十年却没有胃口“逆家怎么了？”流光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含糊地说“怎么了，败了，该抓的该逃的都散了。就剩我一个”见他碗里的馄饨没动，敲敲他的碗“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吃了。”十年把碗推给他，流光呼噜又吃了起来。

　　临付帐时，流光一拍双手“我可没钱，月底发钱了再请你。”十年也不没说什么，付完钱出来已经快三点了，十年在盘算自己要不要送流光回去，然后流光抹抹嘴巴冲他一笑“我没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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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收留流光，他们关系明明没有那么好不是吗？还是因为这个流光太陌生了，让自己忘了与他并没有多么友爱的曾经；又或许，这个流光太熟悉了，让十年忘了两年前的痛。

　　第一夜流光睡在那条窄短的沙发上，第二天十年整理了旁边那个小房间，再买了张小床。

　　两个人的时间大部分是错开的，白天两个人一个上课一个上班，晚上一个是上半夜的班一个是下半夜的班。

　　总是错开的。

　　除了一天例外，十年还不到点就被领班叫了去，原来流光被人灌醉了，也许还有被打，领班也很生气，但是客人是不能得罪的，十年只能撑着流光出门，想三年前那样。

　　十年很费力地关上门，流光已经再次瘫到地上，现在的流光已经是成年人了，个头比十年还高，十年不能象以前那样把他拖进去，只能用力摇晃他“流光，流光，你醒醒。”

　　流光醒了，他睁眼用力地看着十年，然后不确定地问“十年？”十年应了声，以为他可以自己站起来，可是流光却伸手，伸手把十年抱在怀里“十年，十年”声音象叹息，手，没有放开。

　　十年挣脱不开，伸出手来，没有推，轻轻地，却是落在流光的发上。

　　第二天十年很早就去上课了，流光没有碰到他，宿醉让他头痛，昨夜，好像一场温暖的梦。

　　两人依旧没有交集，直到有一天下午，流光有事请假先回了家，开门时看到一个似乎眼熟的男孩眼泪汪汪地拉着十年哀求着什么，十年脸色淡漠地苍白，却仍旧坚决地摇头。

　　流光开门时那男孩正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喜欢男人？？”两人回头看见流光，那男孩脸色一下子白了，眼睛在流光和十年间游走，然后用力摔开十年的手从开着的门跑了出去，十年没有去追，只有眼底，薄薄的铺着一层痛苦。

　　流光突然想起来，那男孩原来就是苏南。

　　“你弟弟？”十年没有理他，垂下眼帘，慢吞吞地回到自己房间，在房门关上前，流光听到他说“我是同性恋。”

　　流光愕然，原来十年是因为这样才离开家的，原来十年是因为这样在第一晚才不肯和自己挤一张床，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呵呵，流光窝在自己的小床里笑得猖狂，末了还打上几个滚。

　　当钟声敲响7点时，流光在门外敲门，十年开了门，难得的，流光居然围着围裙，他笑得很开心“吃饭。”十年倚在门边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流光挠挠头，突然抱住十年“我喜欢你。”

　　十年的身体其实是很柔软的，他的肩膀刚刚好，他的体温刚刚好，流光抱得心满意足，好象刚刚明白了什么，那是很久以前就应该明白的，虽然说迟了些。

　　我喜欢你！
　　这句话，很耳熟。
　　两年前的那个人，好象也是那么说的。
　　然后十年发现，原来兜兜转转，命运这厮，完全没有对他温柔过。

　　还是一样的，残酷。

　　十年没有动，却在极紧密的相拥里独立着，直到流光觉得不对劲放开他。

　　神色啊，十年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无动于衷，流光突然想到：也许，十年他并不喜欢自己。
　　也对啊，自己，从来没对十年好过。
　　但是喜欢是真的。
　　因为喜欢所以我才欺负你欺辱你！这句话，流光说不出来，甚至想着都觉得惭愧而可笑。
　　于是流光的神色一下子仓皇起来。

　　可是十年却慢慢靠了过来，在流光的肩上。

　　“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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