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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胃伏枥志千里
她推开洗手间,等不及关门,就跪在地上呕吐,眼泪和鼻涕一齐流下,没什么实质内容,大多是酒水,胃液烧灼得嗓子生疼,她勉强站起来,把门关上,冲掉呕吐物,这才睁开眼睛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太难看了,怎么能把这种样子放到陈珊面前呢,她用冷水猛地拍击自己的脸颊。眼睛因接触冷水而发红,早上用的一点眼线液也完全花掉了,她的样子苍白得像个刚从井里捞出来的水鬼。
不能再留了,马上要回到那个房间去。
秦墨踏着高跟鞋路都走不稳,膝盖的颤动让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跪在地上,然而一个可以称为信念的东西支撑着她,秦墨,你可不能怂了,你女人还等着你救呢。
老子简直他妈是个孤胆英雄,拼了!
她大踏步回到房间,目光先对上首位的男人,他正搂着一个穿着无袖裙的女人喝酒,看见秦墨进来,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喝完这些你就可以走了。”
陈珊低着头,眼泪顺着手背流下来,她的手腕上系着一串贝壳穿成的链子,称不上什么首饰,不过很别致。这个傻丫头。
酒桌上的人早就不想看这场闹剧了,只不过是应了主宾的面子,还勉强坐在这里。
这回喝起来较刚才更为痛苦,诸位可以类比一下伤口再次受伤。内脏所受的伤害往往并非局限于一处,而是贯通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可是大概只有四五杯的余量,就是死也要咽下去再死。
她扶着陈珊的椅背,像是喝毒药一样一杯又一杯,陈珊回过身抱住她,呜咽着说“你别喝了,你别喝了。”
说你傻还真傻,还差这么一点,不喝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但她没力气说话,只是再次斟满酒,一饮而尽,落下的手不经意间抚了抚她的头发。
残余的酒水顺着嘴唇流到锁骨,茵湿了胸前的一小片衣裳,男人盯着她的脖子看了看,挥手说,“你走吧。”
陈珊一句话也不说,扶着秦墨开门,她的胆子太小了,根本不应该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她坐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像是一只迷失了路径的兔子,即恐惧又悲伤。秦墨的身体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她几乎难以移动,可是仍然艰难地走到了楼下。
“先去洗手间……我的包在那里。”陈珊把她留在院子,一路跑着找那个灰色的帆布包,又跑着回来。
“你身上有钱吗?”秦墨强打着精神问,喝干了最后一点酒,就仿佛掌管着身体的那根神经绷断了,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要耗费比往常多很多倍的力量,可她现在那里榨得出力气?
陈珊惶惑地摇头,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秦墨看她的表情,差点气乐了,你是真打算白吃白喝一顿啊。“算了,这地方本来有钱也未必打得到车。”
两个人盯着来来往往的豪车,盼望着一个taxi的牌子。女孩们穿得都是单薄的裙子,站在夜晚的冷风里,几乎忍不住要发抖,伴随着冷风,秦墨的酒意上涌,她甩开陈珊的手,跪在草丛里再次呕吐,酸涩之外,还有极苦的感觉……苦胆水……好久没有这种经历了。
包里有药,她干嚼了两粒,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得湿透,陈珊搂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一点寒风,秦墨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轻轻地,反复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来车了,陈珊像是大海的流浪儿听到了轮船的汽笛,那么激动和喜悦,不知从哪里借来一点力,拖着秦墨上车,“到工大南区。”司机不愿意拉这种醉醺醺的家伙,陈珊急中生智,给了三倍的价码,出租这才开动。
之后的一切秦墨已经记不清了,不过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满身酒味。
她支撑着桌子站起来,觉得头疼欲裂,喝了两口水,坐回原来的位置,寝室里除了她就剩一个人,老四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着什么东西。
“干嘛呢?”
室友残暴的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赶作业啊啊啊,之前的那份被赵贱人手贱删了,你要是有功夫就帮我买份饭去,那几个昨天通宵唱歌现在还没回来呢,不过说起来你昨晚上哪鬼混去了?我可看见你那小情儿把你送回来了。”
“什么小情儿……我倒贴人家还闷头考虑半天呢,有电话没?我定个餐。”
“订餐卡不知道上哪去了,你这样也吃不了什么别的,等我一会,咱俩出去吃,桌上有热水,你先喝点。”她嘴上说着,手也不停,不时调出一个列表对照。
秦墨听她的话,低头一看,杯子里泡着四朵百合,微黄的叶子轻盈舒展,倒是很漂亮。她低头喝一口,枯涸的胃忽然产生存在感,不可抑制的虚弱和疼痛感袭来。床脚放着书包,和自己一样酒气熏天,里面的胃药大概还有一点,秦墨抠出来两粒,兑着水咽了,不知是真有效果还是心理作用,觉得好受了一点。
又有十五分钟,老四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食堂快要停止供应饭食,两人小跑了一阵,赶上了末班车,老四安排她坐在原地,不一会,端着小米粥鸡蛋饼和腐乳回来,“开动吧。”
秦墨嫌恶的把鸡蛋饼推远,“鸡蛋的味道好恶心。”
何年用勺子把腐乳汁涂在鸡蛋饼上,“吃点吧,你昨晚出去就没回来,一点体力也没有,小心半路晕过去。”
沾了腐乳的酸味,鸡蛋的腥气少了很多,秦墨一边喝粥一边吃鸡蛋,吃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就撂了筷子。
“不再吃点?”
“吃不下了,再吃要吐了。”
何年怕自己吃得油腻让她反胃,也跟着喝粥吃咸菜,看秦墨实在吃不下,也不再勉强,干脆端着盘子送到回收处去,回来的时候端着两倍豆浆,递一杯给秦墨。
秦墨把它握在手里,并不喝,杯子的温度缓和了手指的僵硬。
何年低头摆弄手机,一言不发,先看了微信和□□,没什么有营养的,打开微博又随手关掉,抬头盯着秦墨,“你就那么喜欢她?”
秦墨不回答,喝一口豆浆,像是在掩饰什么,何年看不惯她这样子,站起来换到她旁边的座位上,“为了她你做多少事?要是有一点回报我不会说你的。”
“我看你不是这种人,犯什么傻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支花?大晚上跑出去喝酒,你觉得你自己挺英雄是不是啊,是不是快要把自己感动哭了?我操,你有什么用啊你!”
秦墨还是不开口,垂下来的刘海半遮住眼睛,何年几乎怀疑她哭了,但是秦墨毕竟不是那种人,她抬头笑了,虽然有点勉强总算还是笑了,眼睛很干爽,“你猜我刚才想什么呢?”
“总不是在想怎么和那个女人断了。”
“现在是人家不想理我好吧,……我刚才是在组织语言怎么说明一下我目前的心理状态。”
“你现在的心理状态就是疯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就是疯了,不过疯了的好处就是感觉不到痛苦。”
“你骗鬼呢,你是不是胃不疼了?”
秦墨一时语塞,“但是你现在让我停手是不可能的,懂吗?发情期到了,荷尔蒙分泌过剩,现在除了□□法只有党能救我,你想帮我也简单,帮我入了党吧。”
“入个屁入,你交入党申请书了吗?另外,你这种道德败坏性取向扭曲的坏分子,这辈子别想了。”何年看出怎么也劝不回来,语气稍微放松了点。
“你以为我稀罕?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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