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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二
坐在车上,欣赏着窗外称不上多美的风景,偶尔侧头是两个妹子的芳容,如果忽略前排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的杨哥,一切都还算惬意。
之后的时间里,杨哥又领回了一个水灵灵的妹子和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年轻。
妹子还是个高中生,名叫珞灵。一上车就安静地抱本单词书开啃,薛璟墨去搭话她才开口应答,看样子是个内向的姑娘,声音小小的,问一句答一句。当问到她为什么翘了假期的补课班,我们仨都被她一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噎住。
本以为我已经够叛逆,没想到现在的高中生比我还任性。
那个白净的年轻人叫张晨曦,大学还没有毕业。因为念的是考古,对玄学很感兴趣,经常参加这种鬼屋探险活动。他倒是很健谈,见我和薛璟墨两个大男人们什么好聊的,盛夏又摆出一副“我在思考人生”的样子,只好去勾搭珞灵妹子,搅得人家背不了单词。
从成都到崇州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思绪一时飘得有些远。
【没,高中时学习不好,上的是私立学校。】
【除非你见鬼了,不然肯定看错了。】
【除非你见鬼了。】
【见鬼了。】
齐迹的话在我脑海里一遍遍循环,与此同时另一句话浮现在我脑海中:
【当心,“鬼”无处不在。】
这是信中的最后一句话。
她,是不是“鬼”?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头去看盛夏。
盛夏与我同排,坐在杨哥的正后方。杨哥手中夹着烟,吐着烟圈,烟雾弥漫中,她的面容看不大清,只有杨哥指间那快要燃尽的烟头闪烁着点点火光。
见我看她,盛夏随意的瞅了我一眼,挑了挑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容貌仿佛突然间就狰狞起来,连她眉宇间那抹本来似有若无的戾气都似乎要呼之欲出了。
我仿佛中了邪似的直直盯着她,盛夏疑惑地叫了我一声,我也没能反应过来。
直觉告诉我,她很危险,她是敌人。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那是一种几近于本能的感觉。
她很危险。
更恐怖的是,我从心中泛起的想法竟然不是逃跑,而是——
杀了她,把她撕成碎片!
从小到大,我从未有过这样血腥残暴的想法,就像一只嗜血的野兽一般,我从骨子里痛恨她,从骨子里渴望她的血液,以及鲜活的生命。
这真TM的像个吸血鬼!
我竭力控制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感觉身体在轻轻发抖。
突然一只手覆上我的额头,温热、柔软,伴随着的是温柔的问候声:“卫溦?你没事吧?”
我浑身震了一下,吓得“啊”得一声大叫,那只手也被我的声音吓得缩了一下。我这才如梦初醒,愣愣地看着前排一脸惊异的杨哥,以及伸手来触碰我额头、也是同样表情的盛夏。
“你怎么了?”坐在盛夏旁边的薛璟墨也疑惑地望着我。
“我……我怎么了?”我反问一句,发现全车除了开车的老司机,所有人都那奇怪、关切的目光看着我。
“小卫,你身体不要紧吧,刚才脸色怎么那么惨白?”杨哥接话道。
“啊……我没事的。”我随口敷衍一句。刚才我的脸色很惨白么?我有些不自然,很勉强的笑笑,“没事的,只是走神了。”
“真没事?”盛夏显然不怎么相信我的话,仔细的看着我。
我不太敢对上她的目光,怕再出现刚才的情况,只能试探性的向她那边瞅了一眼,好像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大胆的去看她。这次完全没有刚才那种感觉了。我肯定的冲她点点头。
刚才……她的手好像是热的,暖暖的。有体温的应该不会是鬼吧。
说不定刚才的反常是我的心理造成的,因为觉得她是鬼,才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其实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故事:一个管理冰库的员工,有一天晚上被锁在了冰库里,他拼命砸门,却没人听见。结果第二天人们发现他被冻死在冰库里,但实际上那天晚上刚好停电,冰库的最低温度甚至不低于0摄氏度,说白了这个人就是自己吓自己,给吓死了。
我的心稍稍平静,却又隐隐有丝不安萦绕心间,久久不去。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到达目的地。我打开门,扑面就是一阵热浪。明明已是傍晚时分,却丝毫没有清凉之感,只有无尽的郁热,像是被无形的布捂住口鼻,压抑地无法呼吸。
杨哥在车上时已经告诉了我们行程安排:先在一家酒店中临时休整,并等待人到齐,然后一起去吃晚饭。晚饭后我们就进入鬼宅。因为游戏规则是分批进入,我们每隔一小时进入一批,必须在十一点之前全部进入鬼宅。
游戏的主办方倒是大手笔,订的是清一色的二人标间,床铺浴室一应俱全。我见时间尚早,夏日炎炎,打算冲个澡。
冲完澡,我才发现没把毛巾拿进来。我不习惯不擦干就穿衣服,想着反正房间里没人,就只套了内裤走出去想拿毛巾。
我想这大概是我一生做出的最错误的选择,没有之一。
因为在只穿内裤、几乎相当于裸奔的情况下,我走出浴室的下一秒,就看到房间的窗户边上,站着一个穿黑色T恤的人。
本来那个人是背对着我的,如果我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反应过来缩回浴室,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那时我傻在那里,愣愣地看他因听到我出浴室弄出的声响而转过身来。
没错,我被他几乎看光了……
被他几乎看光了……
他几乎看光了……
几乎看光了……
看光了……
光了……
了……
房间不是很大,浴室门口与窗户也就是四五米的距离,我清晰的看见他的眉皱了皱,神情淡漠,波澜不惊,没有丁点儿表情地再度转过身去。
我……cao!
我忍了又忍,终是在心中爆了个粗口,转身躲进浴室,“砰”得一声将门狠狠拉上。也顾不得什么擦干不擦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服穿好,手搭在门把手上刚要出去,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我了个大去,这这这……以后我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并非是我矫情,作为一个可以光膀子下河的男人来说,这样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在澡堂子里和一群同为雄性的生物一起脱光互相搓个背啥的都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是!我这样真的不会被当成暴露狂吗?!!!
在浴室逼仄的空间中,我闷得出了一头热汗。思前想后,我心一横,推门而出。心说,都是大老爷们,看就看了吧,管你怎么想,总不能让我跟个姑娘家一样娇羞地躲着不出去不成。
那人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看着窗外,如果不是他刚刚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几乎都要以为那只是个人形雕像罢了。
我走过去,虽然已经给自己做过思想工作了,但还是很尴尬。我不自然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哥们,见笑了。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着……”说着企图去拍他的肩膀以示友好,结果被他一侧身躲过了。他转过身子,神色淡淡地看着我。
我讷讷收回还在空中的手,转为去揉头发,顿觉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话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一跳……”
“我敲门了。”那人开口,脸上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声音比较偏中性,有些男女莫辨,但是听上去很舒服,也一点不显得娘,反而透着沉稳与淡定。说起来,他长得也很清秀,皮肤白皙,五官俊朗。这样的长相,有种男生女相的意味,却因为他淡漠的气质硬生生变为了超凡脱俗。
“啊,那个,我在冲澡,可能没听见,不好意思。”
于是他又转头去欣赏他的窗外美景了。
喂……你倒是接句话啊……
又一次被晾,我愤愤的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心想他说话是要耗流量吗,一边掏手机给爸爸发短信报平安。
椅背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应该是那个人的。
大夏天的还穿外套,不嫌热么……
……咦,这外套怎么这么眼熟?等等,好像刚才的情景也蛮熟的啊……
上午在火车站耍帅出丑的场景在我脑海浮现,两个淡定地转过身来看我一眼又淡定地转过去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呵呵,真TM绝了,一天出两次丑还出在同一人面前……还真是……我该说是孽缘吗?
“嗨,哥们,我们好像见过吧?”我看向那人,他依旧站着不动,丝毫没有要坐下来歇歇的意思,“还记得我么?就是在重庆火车站,我记得你在看地图来着。”
他总算将视线转向我,眉微微蹙起,似乎在回忆,但立刻就收敛了。
我见他似乎是想起我了,就接着说:“你也是来这个游戏的吧。还真是巧啊,认识一下呗,我叫卫溦,保卫的卫,溦是微笑的微双人旁换成三点水。你叫什么?”
他还没有回答,我手中的手机“嗡”一声进来条短信。
【下来吃饭。杨泽。】
我对他扬扬手机:“下去吃饭走。”
我望着对面安静的咀嚼食物的男人,将无助的目光投向另一桌的薛璟墨等人,他们也回之以无奈的目光。
——都怪我下来的太迟,导致那一桌已坐满,只能和这个死!人!脸!坐一桌,看着那一桌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就衬得我们这边愈发像是在太平间里。
我一边吃一边打量面前这个人,他刘海很长,低头吃饭时我甚至都看不见他的眼睛。他的餐盘边放着一张卡,卡上有“季殷然”三个字。
这张卡是杨哥给的,我也有一张,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们可以在酒店里随意点餐,只需要用卡登记。
当看到他的名字时我还问了他一句:“你叫季殷yan然是么?你的名字是不是出自李白的《长相思》:‘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他说:“yin。”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二句话,虽然只有一个字,并且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但还是为撬开他的嘴巴而感到有点小激动,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音?音什么?”
“季殷yin然。”
我被呛了一下,咳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多音字。一时尴尬无比,只好闭嘴吃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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