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痕

　　死亡认证书：
　　死者，程才。性别：男死亡时间：6月2日下午
　　原因：恐怖袭击，当场死亡。

　　“我靠···这没开玩笑吧···”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师，希望能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是老师却满含泪水的把头别了过去。
　　别哭啊···我都没哭你哭啥啊···不知道是不是受他感染，我的眼泪也慢慢的流了下来。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对我不闻不问的父亲的脸，从来都是那么冷漠，仿佛我不是他亲生的一样。他不理我，也从不打我，我见过他最温柔的时候，就是呆呆的看着母亲的遗像的时候，那是一个传统的怀表，翻开后就能看到镶在里面的照片。老爹不让我碰，我也很少有机会能偷偷地看一下，所以我尽了全力把那个模糊的，泛黄了的照片上的人记在心里。母亲长得很美，但我却长得像老爹，我不曾听老爹提起过她或她的死亡原因，只记得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老爹在心里也承认了我是害死妈妈的人吧。
　　其实我也承认了。
　　那个男人，其实一直活在他和她的世界里。而对于这种父亲，我为什么要哭呢？是这些年住在一起的缘故吗？是他会给我做饭的缘故吗？还是他没有落下我一次家长会的缘故？
　　我才懒得想，这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就永远的变成回忆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教室的，在这之前我洗了一把脸，因为程小凡是不会哭的。可的确，就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除了混日子我什么都不会。
　　班主任问我今后的日子怎么办的时候，我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的走了，只留下他呆呆的看着我离去。
　　说真的，我没有想把她就这样晾在边上，只是我当时王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后来我想办一个退学手续，因为就只有政府那微薄的补助金是在富人区生活不下去的，战争已经开始波及这里了，而且还要整理父亲的后事。但是老师把我否定了，说高中的毕业证书还要有，不然以后找工作很麻烦，于是保留了学籍给我放了个长假。我心想这该死的战争今天不打到这里明天也会，留着学籍又有什么用呢？但是我还是很感谢她的，然后和学校里打了个招呼。
　　到了校外我给姑姑打了个电话，她说这两天恐怖袭击太多不让我回去了，最后葬礼也在家里草草了事，连头七都没等到。算了吧，我想。姑姑和父亲的情谊早就淡了，母亲早已过世，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于是我在头七那天，刻了一个有老爹名字和母亲画像的木牌，插在自家后院的土里，还抓了一玻璃罐萤火虫，放在牌子前，就当是葬礼了。

　　亲戚们因为战争要到西陆躲上一阵子，我不决定要和他们一起走，于是和他们道了别，回学校处理遗留下来的事情。
　　学校要是知道我这情况一定让我收拾东西走人了吧，因为我学习并不好，但是我仍然想让学校保留我的学籍，老师说的没错。
　　没有亲人在能帮助我了，那些家伙只记得我手里的遗产和房子。要是离开他们我倒是觉得还能好过一点，家务活我全都会，要力气也不是没有。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回到了学校，脑海里是父亲带着微笑看着母亲的画面（这里的母亲也只是我编出来的，因为我根本没见过她），他们幸福地躺在一起，老爹如愿以偿了，这个陪了我这么多年的男人。
　　葬礼的时候我面无表情的回应那些等着看我哭得亲戚们，但他们没等来一滴眼泪，我只是冷漠的，不说一句话的度过了一天，因为我是坏孩子程小凡。

　　我回到了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出去大干一场，临走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女人。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仍然持续着那个同情的表情，这令我感到恶心，我不需要同情好不好？
　　我把背包向后一甩，搭在了肩上，潇洒的走向了门口，准备无视那个女人，谁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神情看着她，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难道是因为我老爹的事？还是为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欺压说抱歉？
　　然而她没再说话，只是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了我半天，然后低下头走了。
　　我也毫不示弱的扛着包，哼着好汉歌，潇洒的走出了大门。
　　于是我在马路上来了一次飞奔，根本不要命的那种，反正我死了也没人会伤心了，不如就这样疯狂一下。过往的车辆也不想肇事，纷纷停下了车，骂了一句神经病又开走了。
　　刚到马路对面，一个黑影一下子窜了出来。
　　“嘿！小凡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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