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爱

　　你就这么住下了，慢慢地干活也不那么笨拙了，而且你力气比我大个子比我高，所以脏活累活我总是愿意交给你去做，而你也慢慢开始管我，什么早上不许不吃东西，什么晚上一定要泡脚，反正我觉得挺麻烦的，不过我不好意思拒绝你，所以我都会照做。

　　时间行云流水般过去，寒来暑往，一晃两年，我渐渐习惯了有你陪伴的日子。

　　早上你会给我把洗脸水端到我房间，还会给我把长发束好，你后来送了我一个簪子，其实我用不着，我不是富家公子，我一般只在发□□块布巾包着就好，不过你坚持送我，说是谢我的救命之恩。我终究收了，因为我看我要是再不收你就要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还挺怕你生气的，大概你长得高，所以我怕你揍我吧。

　　后来你又养了很多鸡，我挺高兴的，因为我喜欢吃鸡蛋，煮的、炒的、炖的、蒸的我都喜欢，偶尔你还会腌了来，这时候一般我吃蛋黄你吃蛋白，咸鸡蛋我爱吃蛋黄。

　　这两年我草药种得多了一些，不是我想，是因为现在两个人吃饭，我总不能饿着你，不过你还挺懂事的，每每和我一块下地回来都会给我捏捏手臂捏捏腿什么的，很舒服。

　　第二年的冬天你把我拽到了你那屋，因为你那屋暖和，我当然知道，那屋原先是我住的，我也没怎么反对，俩男人哪儿那么多事，而且你这个人总是跟火炉似的，冬天抱着特别舒服。

　　不过冬天过了你还是不许我搬出去，我就懒得搬了，然后我睡觉那屋后来就又成了我放杂物的地方。

　　你偶尔会去城里打小半壶酒回来，然后我们俩在院子的石桌边坐了，你小口小口地喝，我也是，我会让你说些外面的见闻，你也乐得和我说，我总是听得心神俱往，这时候你就会伸手揉我脑袋，我挺烦你这动作，你说：“外面有什么好的，我宁愿和你在这小屋里过一辈子。”

　　你这话说完我就蔫了，说实话这两年有你陪着，我日子过得好多了。你一开始不会做饭，可是后来却能做得比我还好，一开始你也不会种药，后来我发现你干活速度比我还快质量比我还好。以前我砍柴很费力，挑水也很麻烦，后来这些活就都是你的了，我那时候以为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块一辈子呢，我都做好就这么光棍下去的准备了。

　　你这个人太爱干净了，夏日里每天都要洗澡，冬日里怎么着都得两天一次，我说这样多浪费柴多浪费水啊，你说：“没事，反正我来弄这些。”

　　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洗着洗着就把我弄进去了，一开始我还挺反抗的，俩大男人一块洗澡多别扭，然后你说：“难道你想和女人一块洗？”

　　我疯狂摇头，脸红成苹果，顺带发现你这人其实很色。

　　秋日里挺忙，不过忙完之后我们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你总说收了钱我们重新装修一下屋子，都破成什么样了，我躺你怀里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你继续说：“程鹤，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呢？”

　　我好像已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只是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后来我才知道我那是病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似乎过了挺久的，至少我院子那些药草都已经晒好了，还都放好封好了，我算着怎么着这一觉也睡了得有半个月，不然也得十天，我晃晃悠悠出门找你，然后我就看到了你的背影，看上去挺落寞。

　　你转过身，然后过来扶住我，我咳嗽了两声问你：“你在做什么？”

　　你把我扶到床上躺下，其实我不想躺，我猜想大概躺得太久了，所以骨头都酸了，你给我盖好被子说：“程鹤，我要走了。”

　　我听完就愣了，你不是说要这么跟我在一块一辈子的吗，说走就走了？骗子，我连打一辈子光棍的决心都下了。

　　你瘦了，脸色也不好，我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我好像还是挺累的，迷糊中的听到你说：“我这辈子没过过什么舒坦的日子，和你在一起的两年足够我回忆一辈子了，程鹤，忘了我吧。”

　　我再次醒来就看不到你了，我没找，找到又有什么意思呢，既然你要走，我又怎么会强留。

　　其实我挺清楚的，你绝对不是个普通人，你那一身带血的白衣就够我一年的吃喝用度，你送我那根簪子，我从来没戴过，其实我怕被人偷了，虽然我不知道那到底值多少银子，但是我估摸着买我这个小屋外带你养的所有的鸡外带我种的所有药草绰绰有余。

　　一开始我也想着你什么时候走啊什么走啊，结果你一直没走，我就偷偷想说不定真留下来了呢，我从小就没人陪，突然有个人说愿意陪我过下去，无论男女我都挺高兴的，只是你终究还是走了，而且我还没法开口留你，这事让我愤懑了很久。

　　你走后我难受了一段时日，不习惯了一段日子，最后我还是得好好过我的生活，总归我不能因为你就不过了不是吗？

　　我用今秋卖了的草药钱修葺了一下小屋，修葺完了，我觉得我这屋子还挺好的，又实用又雅致，偶尔我也去买小半壶酒独自坐院子里喝了，不过总觉得少了一个人陪，这酒味都不纯了，不香。

　　你养了太多鸡，母鸡都开始下蛋了，而且还特别勤快，所以我五天左右就去城里一趟，卖鸡蛋。
　　鸡蛋卖了，我就把银子攒下来，心想你走了也没人陪我了，说不定我得找个媳妇，毕竟习惯了俩人了，忽然一个人我挺不适应的。

　　三个月后的冬日，我窝在棉被里不想起床，外面太冷了，大雪把山都封了，最后想想我还是起了，不然这么躺下去还是冷。我给自己弄了个大火盆，然后坐在火盆边嗑瓜子，嗑着嗑着我就想起你来，去年冬天也是这么冷的天，你把我拽到你的被窝，特别暖和，我把冰凉的脚放你肚皮上，你冻地哆嗦了一下，我哈哈大笑，想要把脚抽回来，你却抱紧了。

　　想着想着我就有点难过，我开始觉得你挺混蛋的，怎么着我还救过你命呢，你就给我留了一根簪子外带一群鸡，我真是亏大了，谁说吃亏是福，那是因为吃亏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正愤愤地嗑瓜子，门吱呀一声响起来，我以为是山上的野物进来了，我这小屋冬日里偶尔会有找食的野物进来，不过倒没什么大型的，所以我也不怕，裹着被子我就出门去看，然后我就看到一身白衣的你站在院子里，白衣比地上雪还白，太阳一照晃的我眼晕。

　　你走到我面前摸摸我头说：“干嘛呢？”

　　“吃瓜子呢。”

　　你笑着问我：“能请我吃一把吗？”

　　我回到火盆前坐下了，然后抓了一把瓜子给你。我没说话，因为我觉得应该你先开口，不然我多亏，结果你就这么吃了一把瓜子，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我看着你的背影离开，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晕，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吃我一把瓜子？你不会把那身衣服卖了啊，这样你可以吃一年的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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