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当道

　　四方聚茶楼内，今日是挤了满满当当的人，比平日里翻了好几倍。
　　楼里的说书人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他在这茶楼里说了大半辈子的书，因此攒了不少客人缘。
　　此刻，说书人浑身精神，将那上好的红漆木重重拍下，四座皆惊，他开嗓亮堂：“苍茫大陆，天赐圣地，诸国遍布其上，依四方而立，划山水而治，互不相扰，各自相安。北有沧国，南有烨国，西有金国，远北为苍野大国。北沧与南烨以莫倾河为界，分立南北；西金有天烬山脉围绕，安于西南。此四大国，地域广袤，民众繁多，乃苍茫大陆的辉煌所在······”
　　众人听着，不由得情绪亢奋，这四方聚的位置正处于北沧、南烨、西金交界的繁华地段，虽说附属于北沧，却因地处尴尬的中间地带，北沧近年来也没有过多约束，实质上它不归属任何一国，无形中形成了一股另类的势力——江湖。江湖人潇洒，江湖之国，信则有之，不信则无；江湖人也八卦，喝酒吃茶，听书聊天不够，还非得弄出些花样名堂，调剂调剂生活。
　　此时，堂下有一听客，灰布素衣，巾帽遮头，比起众人明显冷淡许多。他手捧一盏香茗，悠悠然递到嘴边，轻呷一口，嘴角微撇，心内暗讽，“这说书客讲得唾沫星子乱飞，却偏偏说不明白——‘依四方而立’，西北南都有，唯独落下个东。世人只知东边是一片汪洋大海，更有恐怖的大雾常年笼罩，却不知在视线所不及的海域上，仍有星星点点的陆地分布，东郊诸岛国的面积若是合计起来，岂不比这一片浮华的苍茫大陆来得壮观！”
　　他觉得听着无趣，稍坐了片刻，等那一盏茶水都饮尽了，便毫无留恋地起身离开，脚落置门槛那一刹，抬首轻笑，“四方聚，客太杂，茶倒是不错。”
　　出了茶楼，灰衣听客从袖兜里掏出一块粗布展开，又把腰带上别的一支竹节取下，轻轻提拉，短短一掌长的竹竿子被拔成了一人高，他将布与杆捣鼓一番，俨然成了一面算命的褂子。
　　原来这人竟是个相士！
　　他一面缓步徐行，一面口中念念有词：天下之势，安久必争；美人当道，英雄垂泪；鸿鸟悲戚，惊浪泣魂···低哑的嗓音，含混在喧嚣的人群中，无人听得；粗陋的装束，消逝在繁华的街头，清清冷冷。

　　背后的四方聚里，说书已经结束，却依旧人声鼎沸，大伙儿正闹得欢畅。因为今夜正是一年一度的天下风华榜的放榜时间，究竟这风华榜首的桂冠会花落谁家，大伙都急切地想瞅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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