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人

　　“笃笃笃•••”这是南国寺的木鱼声。寺里和尚在念颂经文。一片整齐的十方韵之音笼罩着整个南山。
　　也不知那些个小和尚是否有口无心地颂着，时而开半只眼看看他人，时而打个哈欠，然后继续眯眼对嘴型。所念之声虽不让人烦躁，却也似木鱼声一般呆呆的。
　　路家庄在南山以北，西面是清平山，东北面是一条悠远而存的路兰河。
　　路家庄势力最庞大、名声最显赫的是路有径一家，住在清平山脚下的路宅。路有径人称路爷，因不愿同路家庄普通农户同姓，命他们皆改姓骆。因而路家庄虽为一个同祖庄子，却只有路宅里一家子人姓路。
　　这天路老爷带着一大家子人上南国寺祈福。觉慧方丈带着弟子出来相迎：“方才信鸽子来报才知路施主要驾临敝寺。”
　　路有径双手合十，向方丈鞠了一躬，说道：“大师，许久不见，皆因最近事务繁忙，不得空来与您交谈。今日不知弟子是否有幸进一步说话？”
　　方丈鞠了一躬，右手邀请之态：“路施主请入内殿。”
　　路有径对路夫人说道：“那就辛苦你在此主持大局了。”
　　路夫人微颔首笑道：“这是妾身份应之事。”于是转身对一众人说，“大伙儿在大殿沾沾佛祖的净气，为我们陆家烧香祈福，切勿喧哗。祈福完毕可在附近院内瞻仰佛像。”
　　路行远是路有径第三个儿子，顽皮机警得很，最怕来寺庙祈福这种事。趁着大家默念祈福之时，他敲了敲坐在旁边的小和尚的脑袋，“笃笃笃”嘿，果然跟敲木鱼声似的，他心里笑道。然后赶紧恢复姿势双手合十默念。
　　那小和尚“哎哟”叫道，不知欺负自己的人是谁，念经时辰还未过，他只能吃哑巴亏了。路行远满是得意。

　　内殿里。
　　“大师，弟子最近心绪不宁，常做噩梦，出虚汗，肝脾甚虚。为做什么活动便劳累不堪。近来也诸事不顺。可有解决之法？”路有径紧锁眉头，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
　　“不知路施主是何种梦境？可否告知一二。”
　　“这事是弟子多年前做的荒唐事，本以为心病已得到解决，不想近来又噩梦缠身。”路有径面有为难之色，确定门已关上，对着方丈耳语。
　　“方丈可要替弟子保密啊。最近梦里也常见到那头鹿，像是要跟我说什么，眼神哀怨得紧。照理来说，此等畜生应是不通人性的。”
　　“阿弥陀佛！”方丈也颇为震惊，“家犬尚通人性，此等动物皆是有灵性的。老衲必为施主保守秘密。”
　　“多谢方丈。不知可有解药使弟子安睡无梦？”
　　方丈看路有径印堂发黑，目观其前五十年所做之事，略明一二，叹了口气：“心病还需心药医。老衲赠你一句话：重檐重，青烟轻，重可寻，轻无径。”方丈找了张纸，边说边写了下来。
　　“大师，弟子不明。”
　　“施主不必明白其意，待到时机成熟时，自会有人告诉施主与之相应的下一句。”
　　“那就多谢大师了。”
　　路有径带着一家大小回府，面色并未比来时好些许。路夫人虽看出一二，亦不好道明。一家人在路上并无逗留，按原路返回了。
　　路有径回到家又拿出字条看了两遍，心里默念多遍，这觉慧老头儿要告诉什么呢？重与轻之间的关系与自己的事有什么关系？无径与自己的名字相反，又要说明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合上字条，放入锦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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