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春将暮

　　嘀……嘀……嘀……
　　“为什么……”
　　“对不起”
　　“你爱我还是爱她？
　　“她”
　　“……”
　　“我们之间，从来不是爱情”
　　仿佛置身于旷野中。夏依努力睁大眼睛，但眼前分不清是浓雾笼罩还是泪水氤氲，只余一片混沌。他远去的背影只剩一个摇晃的光点，清俊的脸也被黑暗一并掩去。夏依挣扎着赤足奔跑上前，一片殷红在她白皙的脚踝处蔓延开来，转而绽放开一朵妖治的花。
　　……嘀……嘀……嘀……
　　什么声音？努力将沉重的眼皮撑起一丝缝隙，一阵强光刺痛之后却映入夏依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一张熟悉的脸，一脸的憔悴眼底却是难掩的欣喜。
　　“小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痛？”他焦急的声音仿像是远处传来，让夏依依旧在梦中般不甚真切。
　　“…我怎么了？”
　　只是稍稍牵动嘴角，一阵刺痛袭来，脸上的烧灼感让她心底升腾起一阵不祥。
　　赵乾亮表情明显一僵，回避开她探究的目光。
　　犹豫许久后，他才缓缓道：“是车祸，只是一些擦伤和骨折…没大碍。只是…你的脸，可能……”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又张口仿佛还想强调些什么，可转头望见夏依脸上可怖的伤口，他的心猛的一怔，有些话就硬生生地凝结在了嘴边。
　　夏依却只静静的看着他，一双眼睛竟读不出任何情绪。当这种八点档偶像剧里的狗血情节降临到自己身上，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像剧本中女主角那样嘶声力竭的力气，她暗暗地吃惊于自己的平静，就像只被放光了气的气球，静静瘫软在房间一角，只有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给我看看，”夏依向他摊开双手，只是这样一个小动作也让她吃力地微微喘息：“给我镜子。”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细密的沟壑交错纵横在本应俏丽的五官上，青紫的擦伤间是皮肤白皙的底色，显得凄惨又滑稽，只有一双美目依旧清澈。
　　镜子落到地上，碎得清脆。
　　夏依双眼微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轻轻地颤抖着。良久才慢慢睁开，眼底已经恢复一片清明，只是双眉还微微蹙着。
　　夏依抬眼看着依旧呆立在床边的赵乾亮，强忍着疼痛向他投以微笑。
　　“我没事，你去刮刮胡子吧，丑死了。”
　　他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拉了把椅子到夏依身边坐定，
　　“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吃什么？”
　　他问的关切而焦急，但床上的人只是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不要担心，”他继续说着：“现在整容科技很发达，会好的。”
　　夏依却是依旧闭着眼睛，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安慰。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安静地有些诡异，只剩下彼此均匀的呼吸声在起起伏伏。
　　“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夏依仍是没有睁开眼睛，但到底是出声打破了僵局。
　　“随时都可以，就等你醒来点头同意。”赵乾亮面上一松，语气中也带上一丝得意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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