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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的故事
周舟的故事
我叫周舟,英文名杰森。
明天早上我要赶一趟班机回国,给我的BOSS老麦克去处理一些不能暴露在台面上的东西。我已经好几年多没有回去了,也基本不做回去的打算,这次算是个意外。老麦克被逼到绝境,连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顺境也好逆境也罢,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觉得平静。人类呢,就是有这样的优点,只要下定决心就没什么事情忘不掉。
很意外皮特会决定跟我一起回中国,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不是要寂寞死。上午,秘书凯特把皮特的苦衷当成笑话讲个我听,原来竟然是他被一个来自意大利的女学生逼得连家都不敢回!我说难道是魔女,怎么这么厉害?凯特做出及其夸张的表情,说道:“是个温柔的淑女!我们都喜欢她,皮特是欠揍了,就是喜欢烂女人!”我说:“那你该为那个好女孩庆幸啊,难道还希望她被皮特吃干摸净?”凯特好像中病毒的老式计算机,突然慢下来,“话是没错,但是,正常人都会觉得他不知好歹吧!”
突然觉得心情非常好,我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戏谑地对凯特说:“想知道我为什么在那么多高材生里挑你当秘书吗?”她被我突然转换的话题弄的莫名其妙,我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这种时候!”凯特说:“尽管没弄懂,但是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吧!但是,BOSS,您的那些恶劣事迹和皮特也不遑多让。”女人的高跟鞋消失在门的那一边,我失笑。
在飞机上睡着了,到首都机场时被皮特摇醒。站起来时眼前一黑,差点扑到在走道上。皮特吓了一跳,干脆扶着我走下飞机。他的手牢牢扣在我腰上,神情紧张。我尽量站直了自己走,真怕他一激动做什么过激行为,背啊抱啊的,我这样的老男人实在是消受不起。
拒绝了他说要上医院的提议,皮特又趁此机会非要和我住在一起。他发起神经连我都没办法,德国人的固执和他们的汽车一样有名。似乎在西方人眼里,东方男人,要么是可恶的要么是可爱的。而,要让皮特认同,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病怏怏的人,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业。我只是有点晕机,说了也没用。
收到国内子公司的人事资料时,我就注意到周文言了。照片上他穿着西装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陌生。还以为他那样的性格一定不放心离开父母太远,而且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始料未及。我没有主动联系,但也没有刻意避开。所以在餐厅里偶遇时,我还比较满意自己平静的表现。
他似乎气色不大好,我大胆猜想跟看到也我不无关系。交换名片时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另旁边站着的杜经理倍感好奇,当然,我是不担心姓杜的敢来问我的闲事。
下班时毫无意外地接到了他的电话,声音仍然气呼呼的,我怀疑我如果立即出现的话,他会不会揍我,可能性不是没有。约好了在他家见面,挂了电话后,看到周围几个公司主管一脸了然的暧昧神色。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一种猛然间只出现在我自己心里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矛盾气氛。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还好周文言和这群人不是一挂的,否则即使是我也会不免老脸尴尬。东方人的夜生活谓之猥琐,真是硬道理。
结束活色生香的酒宴,来到他家门口时大概已经快12点。我号称千杯不醉的体制靠在他家沙发上时开始昏沉沉的,看来最近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大好。我知道他站在我面前许久没动,后来又去了厨房。寂静的房间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在我快睡着时,他把我推醒。反射性的睁开眼,那张脸出现在我眼前,其实是模模糊糊的。我知道我醉了,不知在为什么事情生气,胸口好不舒服。那杯可恶的蜂蜜水,变身洪水猛兽漫过了我建设许久的堤坝。
我累的睡着了,做了很久之前的梦,想起了这个叫周文言的人。
那真是个青春洋溢的岁月。
我上高中了,我爸如愿结婚。一切顺理成章。只是没想到,他结婚还立马就结出了一个副产品,法律上我不但多了个妈,还多了个哥哥!
第一次看到周文言是因为他帮我爸给我送东西,一大皮箱的衣服和一只手机。他那个时候还很瘦,但个子高。本来我正趴在桌子上在睡觉,种子说,有个高年级的找我。开始以为是足球队的,种子说不是啊,你快出去看看吧。结果我就看到他拎着大皮箱的蠢样。
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给人坚如磐石的印象,跟我爸似的,让人腻烦。也许是在学校横行惯了,他说话口气大的很,“周舟?”听起来不像是在询问。他说:“给你,你爸让我带给你的。”我没动弹,问他:“你谁啊?”他仿佛不可置信地看我,说:“我是周文言。”我这才想起有这么个人。
周文言在学校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不过,即便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从来没有把他联系到我身上。种子还问我怎么认识周文言,我说:“谁说我认识他了?”他就不再问了。此后我们就没什么交集,私以为双方已经达成默契。
某个周日和童非非去逛街,她不是那种看到名牌就走不动道的俗粉,也不会拉着我到书店逛一天。能认识她是我的荣幸,我至今仍然这样认为,她是个值得人好好对待的女人。
那天我们从路边摊买了很多小吃,她一边吃一边笑的开心。刚认识她时,我总问她“什么事让你心情这么好?”她就说她向来心情都好。我还觉得很神奇。尽管我始终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因为类似天蓝水绿小鸟飞这样的原因而情绪高涨,但却渐渐明白,我们这些人里,最智慧的其实是她这个看起来最无辜的人。就像她曾经对我说的, “周舟,人苦不知足!”
说的多好,人苦不知足,其实哪里懂得呢!
和非非从文具店出来,准备去吃午饭。她手里提了些画具,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把东西给我吧!”她说:“哎呦,绅士了!有前途。”说完还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她这样的行为,每每都令我联想到小京巴面对藏獒露出母爱般的神情,实在搞笑。
我还待问她,却看到周文言和几个人从街对面过来。记忆中是第一次在学校之外的地方看到他,因为上高中后我住校,还没回过家。他穿着一件黑色半袖T恤,搭配牛仔裤。并不出彩的着装因为穿在合适的人身上就成了精彩的风景。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从男人的眼光出发,他从上到下也都无懈可击。也许因为心情好,也许因为阳光实在明媚,也许就是我一时神经短路,我突然强烈地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真是漂亮,如果没有这层遮挡,那会是什么模样?
人们总是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后知后觉,我也不例外。站在十字路口的我,如同顽皮的小孩,偏偏在成堆生日礼物中选中了一只潘多拉盒子。然而在那一霎那,我幸福地什么也都不知道。刹那的意外过后,我认为那个人仍然只是周文言,一个法律上的家庭成员,一个卡片一样没有意义的符号。
按照正常的发展,我们这样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即使不仇恨,也不会有亲近,大概连熟悉也没有。于是我也是如同很多次在学校一样,装作没看到他。
但这次,他直直地朝我走了过来。短短的时间里,我第二次因为他感到意外。对方既然有所为,我自然也只有站定,看看这个人意欲何为。周文言很自然地走到我身边,眼神在非非身上轻轻扫过,又看向我。非非拉拉我的衣袖,面不改色地问:“你朋友?”
周文言对非非说:“我是他哥,周文言。”他说话时一本正经,并且一切行为仿佛都遵循了一个前提,像是我们很熟似的。果不其然,他马上就对我说:“晚上回家吃饭,别忘了!”我挥开他要放我肩上的手,他竟然也不介意。说完利落地离开,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我简直都要笑了,甚至相信我们就是毫无芥蒂的亲兄弟。
连非非都问我:“周文言是你哥?哇!第一次知道。”我说:“我爸不是又结婚了吗?”她却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问:“唉?他不会随你爸姓吧?”说道这个我也觉得挺奇怪,但我肯定我老爸不是会外遇的人,结论仍是巧合,中国姓周的人多了去了。
送走非非我也回到久别的家。家里的老房子面积不小,因为有喜事所以装修一新。还好我的房间基本没什么大变动,我爸也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原来的书房变成了卧室,不过好像没人住的样子。这倒令我意外,我一直以为周文言住在家里呢。
邹姨就是周文言的母亲,我爸现在的夫人。她和我爸认识很多年了,之所以到现在才结婚,其实不关我的事。他们的事我没什么意见,不关心而已。一直不知道周文言的存在,现在想来,他可能跟我完全不同。
邹姨是那种让人一见面就觉得春风拂面的人,有时候会让我想到20年后的非非。尽管那感觉很诡异。对待她就像普通的长辈,也不想创造什么其乐融融的画面,交谈更是不多。我跟我爸都没什么好聊的,更何况是她呢。
吃了晚饭,我和周文言往学校走,周日晚上也得上晚自习。学校这一点最让人受不了。邹姨给我们俩准备了很多干果零食,拉拉杂杂一大堆。周文言似乎习以为常,我就觉得多余,有钱哪买不到。邹姨人精着呢,看到我那表情就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孩子哪想起买这些东西!”我心里说,这些拿到寝室,也进不了我的嘴啊。周文言看着我的表情似乎觉得特逗,一直摆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出了家门,周文言说:“我妈那人就那样,你习惯了就好,她特喜欢照顾人。”我悻悻点头,觉得两个大小伙子一人提着一堆零食走在街上怎么那么喜感!他大概高我半个头,这个身高打篮球应该挺不错。突然想起以前好像是看到过的,在学校。
他走在我左前方,步伐轻快随意。他显然不是会被气氛左右的人,从出了家门就和我聊起一些话题,丝毫不见尴尬。看的出,他身上有邹姨的影子。
走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他说他现在租的房子就在这里。我抬眼看去,小区里颇具威势的高层住宅晃得我眼晕。“要不要上去看看?”他大概平常和朋友就是这样吧,我想。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说:“不了,我还得回寝室一趟。”他一笑:“你这东西就是等于喂狼了!”他倒是了解,想来也是,他高一时应该也住过寝室吧。
他看了看手表:“今天也是有点晚了。”我说那我就先走了,结果被他拦住。“恩?”我看他,于是出现了今天的第三个意外。他从兜里翻出一串钥匙,利落地卸了一把,不容分说塞到我手里。“我住在6号楼301室。”我被惊到了,这是哪一出?他看出我的疑惑,说道:“我那房子的钥匙,周叔和我妈都有,你也留一把吧。这是我妈定的规矩,反正平时我那也不断人,没什么隐私。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那钥匙着实挺沉,人都说了每人一把,我还真不好愣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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