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三杰〗救赎

　　（三）

　　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正如每个人都有秘密一样。而很多人死守的最重要秘密就正是他的弱点。丁三有个弱点，他怕死，这个太明显了，而且说到底没有人不怕死，所以他这弱点明摆在那里，等着人来利用，等着人来挟持，能被人利用挟持，这证明他这人还有价值。
　　丁三的新上司李博涵看起来阴狠精悍，猴子精似的，可他也有弱点，而且致命。丁三让李博涵怀揣着自己的生死大权为他卖命，可说到底丁三直觉这个人救不了自己的命，或者说这个人根本不在乎别人性命。丁三原以为自己逃过大劫了，回到八局进了行动处，冷静下来一思考，原来自己还躺在刀口子上，而且与养肥了他的死牢相比，这里每一天都更加地惊心动魄。

　　加班是常有的事，他们这次遇到的对手非常棘手，丁三不得不图表现使出浑身解数。大半夜的一个人走在八局已灯盏寥寥的走廊里，每次经过总务处，他总是会在处长办公室门外停一停，里面很安静，如果仔细闻，还能闻到淡淡威士忌的味道。
　　不久之前丁三刚刚知道李博涵的另一个重要秘密，或者说弱点——李博涵注射吗啡。
　　李博涵注射吗啡，因为他压力大心界又高。刘新杰酗酒，因为什么？单单因为他是个天生的酒鬼？
　　丁三相信细节和证据，不相信有什么无缘由的事。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决定开始跟踪刘新杰，他给自己找了个充分的理由是调查刘处长的可疑动态，为了以后能够自保留一张王牌。
　　他这想法不错，可跟踪进行到后来演变成刘新杰回了家熄了灯睡了觉无消息可跟进的时候丁三守在楼下仍不肯离去，大半个晚上能把刘新杰家窗口从上数到下从左数到右，这种毫无意义的消耗也就再也骗不了他自己。
　　丁三跟踪得很有技巧，他有把握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一直这么跟踪下去。

　　刘新杰白天总是在外面，上班也好去哪里消磨也好，他最近跟那个叫段海平的知识份子走得很近。
　　丁三也有跟腻了的时候，就跑到刘新杰家，摸出地毯下的钥匙堂而皇之走进家门。
　　有一次保安在楼下拦住了他，问哪来的，怎么从前没见过。丁三就抬着眼皮懒洋洋说，刚搬来的，跟他女人住一起。保安看他气场不像撒谎，放他上去，他再次走进刘新杰家，就有种占了天大便宜的快感。
　　刘新杰家里的东西丁三什么都不碰，就在沙发上坐坐，或者走进卧室看着床头。呆的时间绝不超过半小时，出门之前收拾好一切可能有的漏洞，再放上门边的小木片。
　　——这样的检测方式实在太傻了，丁三想，刘新杰应该不是为了检测有没有人进入过他房间，而只是明白无误的宣告，他不喜欢别人擅自闯入。于是这让丁三的闯入更多了一层快感。
　　丁三有一次犯傻，就在门前进进出出，如此反复。
　　那天晚上他守在车里又做了一个梦，他进入刘新杰的房间，而刘新杰喝了酒正离开沙发颤巍巍走向床边，他迅速压上去闯入了另一扇更为紧致的门。
　　丁三在冷风里惊醒了，全身血液却变得汹涌。

　　（四）

　　那个女老师回来了。
　　没有人想到要把刘新杰交了个女朋友这样的事情告知毫无干系的丁三，于是丁三是在跟踪刘新杰的过程中猛然接收到这个讯息，这讯息让他消化不及。
　　机械开着车几个来回，果然刘新杰发现了他，在这个时候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强烈要求着刘新杰给他一个解释。
　　怒火燃烧得很快！

　　刘新杰顺手拉开车门就上来，斜他一眼抿嘴问：
　　“你跟踪我？”
　　丁三对着他迅速挤出卑微的急促：
　　“没有没有，……我找您有点事儿。”
　　真一半假一半，丁三将心中纠葛已久的问题抛出来，而刘新杰对他说：
　　“只要你人在八局，我就有办法保住你。”
　　虽然不全信，但也够了。

　　刘新杰下了车，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他走向路旁等待的顾晔佳两个人相伴着离去，丁三握方向盘的手捏紧，他想他也许找到了另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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