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轩殇之凤鸣九天

　　六年前

　　“哈哈，打，用力地打，看她还能再跑到哪里去。没爹没娘的坏孩子，害人精！”荆州城一个背阴小巷中，几个顽劣少年，正手拿着从地上随手捡的枝条，石子用力地打在一个看样子与他们相差无几，却衣着破烂的孩子身上。小孩蜷缩在满是水坑的泥土地上，或许是因为几天都没有吃东西。所以，此刻只能用稚弱的小手握着自己的小脸，任由几个少年欺负。“哼！~坏孩子，没爹又没娘，整天穿的脏兮兮，还想去敬德书院（荆州城最大的一个书院，城中所有有钱有势的人都会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到这个书院读书）偷听读书，不害臊！~羞羞~不害臊！~”胡闹许久后，几个顽劣少年觉得再闹也无趣。便嗔骂几声后，嬉笑跑开了。而蜷缩在地上的孩子，却仍旧一动不动，也无人问津。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远远来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锦衣绸缎的富家子弟从小巷口走来。瞧其模样，与蜷缩在地上的孩童也相差不了几岁。但尚还幼稚的脸上，却多了几分成年人才透出来的英气。“小惠子，前面地上是不是躺着一个人？”只见骑在马上的富家子弟对一旁的侍从说道。“王爷，是一个孩子。看样子，应该是一名乞儿。”侍从上前看后，对马上的人恭敬地说道。“乞儿？哎。小小年纪就要遭受世事的无常。来人，将此孩童一并带回驿府。”一声令下后，几个随从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孩童抬到后面的马车上。此刻，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这一行人的身上，令人格外瞩目。或许谁也不曾想到，就是这位当初差点惨死街头的乞儿，成就了大风皇朝历史上最辉煌的篇章。只是，世事难料，也就是这个孩童，成了许久后，无数人心中的疼痛和梦魇。

　　荆州驿府

　　朦胧中，我半眯着被窗外阳光刺得胀痛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摆设精致但却陌生的地方。“这是哪啊？”沙哑的声音从我发干的嗓子中传出。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了。“这是荆州驿府，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了整整四天四夜。”这时，从床边一个做工精秀的帷帐后，走出来一个年约十三四岁，肌肤胜雪，容色绝丽，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的少女。而刚才那极柔极清的语声，更是陪衬着眼前这位娇美无比的美人。我不禁一时看呆，心想这位美人如此年纪便长的犹如天仙下凡。那若是等到以后，岂不成了倾国倾城的尤物。这位少女见我如此痴样地看着她，于是，盈盈一笑间将手中拿着的衣服轻放在床边后，关好窗，便起身从容走出门外。一举一动，无半点羞涩之情，但雍容华贵之态却体现的淋漓尽致，使我不由在心中暗生赞叹。等厢门合上，再无半点动静后。我才从刚才的窘样中回过神来，坐在床头不由对自己刚才那连串的失态之情，感到哭笑不得。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如此失礼地盯着人家一个女儿家看，这成什么了。待到静下心来，我才仔细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景致。身上以前的脏衣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褪去，换上了一身软丝绸缎。盖在身上的被子，更是轻如薄丝，暖如柔阳。“这到底什么地方？难道是上天可怜我，让我成了仙？”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拖着发昏的脑袋和有些虚脱的身子，我勉强穿好刚才那位神仙似地美人放在床边的衣服，便下地往外厢走去。只见，一大桌的美味早已经摆好在桌前，看样子应该是给我准备的。在美食的诱惑下，我管不多那些礼数，狼吞虎咽地朝自己嘴里扒饭。
　　正当我吃的顾不得其他时候，不知何人将厢门推开，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进。使我已经熟悉昏暗的眼睛，刺疼的直流眼泪。而眼前只是约莫一个个头与我相差无几的人走了进来。虽未看清人的模样，但是一股盛气凌人的英气还是直逼进来。待到看清时，只见此人头戴紫金冠，身披银甲衣，脚踏麒麟靴。眉如剑锋，面如桃花，器宇轩昂，一看就知绝非等闲之辈。我被此人气势所震，一时怔在那里。心想：莫非自己真的已经升了天，不是看见绝色天香的仙人，就是遇见法力无边的大神。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只听随此人一起进来的人吼道：“大胆刁民，看见大风皇朝凤亲王，为何不跪！”被这突来一声的惊吼，我才如梦初醒。原来此人就是大风皇朝大名鼎鼎的少年王爷——凤轩龙赞。民间关于这位少年王爷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据传，此王爷在出生时就天降福瑞，红光满天。更有九龙一凤，盘于皇宫上空，忽隐忽现。当时京城是暴雨连连，但所有雨滴皆未挨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人们传说这是因为九条龙中火凤凰的原因。所以，传言凤轩龙赞是龙凤传世，吉祥冲天。“不必了，何必拘于礼数。你久病卧床，如今大病初愈，坐下问话便是。”这位少年王爷倒是平易近人的许多，未等我有何表示。他便嘱咐我免于行礼，让随来的人都退下，以免惊扰到我。“相逢许久，本王还未请教汝之名讳。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只见他微笑着坐于我刚才吃饭的桌前，毫无嫌晦之情。看人时，神色怡然，不失大家风范。“我刚出世就死了爹娘，所以，无名无姓，是一个好心的江湖郎中将我收留。拜了师后，跟着师傅每日走街串巷过活日子。未曾想几年前师傅不知为何身中剧毒，无解药医治。临终时候，将我托付给他曾经医治过的人家，一生积蓄也都做了人家的花销。但人们都言我是煞神下凡，灾星降世。所以，葬完师傅，便被赶了出来，一个人在荆州城里流浪，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混口饭吃。”迫于拘谨，我一问一答地回着这位少年王爷的话，在心里，虽然知道他与我相差无几。但是，总是觉得我似乎在跟一位老者谈话而非孩童。所以，就更加拘谨了。他看我如此，知道我可能是因长时间与他人不善亲近，难免有些戒备之心。所以，问完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临走时嘱咐我若是有事便去找静儿，一个管事的丫头。我点了点头，便合上厢门，继续一个人呆在六七步宽余的厢房内。
　　“小惠子，那个带回来的孩童安置怎样了？”书房中，一脸稚气的凤轩龙赞举着一本兵书老成地问着旁边正在研磨的小惠子。“回王爷，这孩子生性安分，没犯什么大的事。每天也有人伺候着，没造什么罪。只是，可能一个人呆久了。见着生人，总是躲了去。好歹跟伺候的静儿这丫鬟熟些，所以有时没事会偶尔去静儿的房中。”小惠子研好了磨，一边将下人刚端来的果子呈过来，剥了皮递给凤轩龙赞。一边回着凤轩龙赞的话。“哦？没事会去静儿房中？这么说，他还干什么了？”凤轩龙赞放下手中的书，一边吃着剥了皮的果子，一边若有所思地问着。“他经常会去一个叫敬德书院的地方，而且经常是一待就是一天，回来有时就跑静儿那央求静儿给他拿些纸墨去。有时，我路过她的厢房，便看见她生更半夜伏在案头写着什么。”小惠子见凤轩龙赞吃完果子，拿来旁边放着的茶杯。待凤轩龙赞漱完口后，又将擦嘴的锦帕递给了他。“哦，呵呵。想不到这丫头也懂得学知识字，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孩子。待会我会给师傅御龙大师写封信，你明天就起身带好信去将我师傅请来。对了，将新修的沁春园腾出来，那个孩子跟我的师傅的厢房就布置在里面，等明儿就搬过去。”“是，小的这就去办。”说完，小惠子等凤轩龙赞写完给御龙大师的信后，便退下了。望着小惠子离去的地方，凤轩龙赞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周后

　　因为好几天的阴雨，所以整个荆州城都湿乎乎的，而新修的沁春园也比平时更加潮湿。乘着下雨的机会，我溜到静儿那，好声好言地央求她给我弄一身男衣穿在身上。于是拿着平日里就备着的纸墨，我又一次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敬德书院。只是，我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双神秘的眼睛正悄悄注视着我。
　　“天于斯，长于灵，万物又以为生。始于行，终于修，是其为养。。。。。。”一声声读书声中，我悄悄地在窗外拿着笔墨记着。专心致志，丝毫没有发觉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嗨！”一声大叫后，我突然感觉到肩膀处被人猛拍了一把。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怯生生地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琦儿！~我一阵狂喜，放下手中的书，说道：“琦儿，是你。你到底去哪了？为何我老是寻不到你”说完，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猛地抱住了琦儿。“啪！~”只听一声脆响后。我脸上瞬时出现了一座五指山。望着琦儿看我一脸陌生的样子，我摸着被打发红的脸委屈地问：“干啥打我？琦儿，我是画儿啊，云天画！（以前师傅还在世时，给起的名字。）”“画儿？你真的是云天画？”看着琦儿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我马上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香囊，递给了琦儿。琦儿看着香囊，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是画儿？”“是啊，我真的是！~”说完，我拿起琦儿的手放在我的脸上说：“咯，是我。冬天一起暖手的画儿。”琦儿看着眼前一身穿着华丽，男儿衣打扮的我。丝毫也想不到站在眼前的就是以前穿着破烂，被人整日欺负的云天画。“画儿，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担心死你，特别是那天他们又发现你在窗外偷偷听他们读书，还发现你拿着我从我爹那偷来的书。我真的怕你又挨那几个泼皮的打。。。。”看着琦儿伤心的样子，一股暖意从我的心头涌起。这几年，或许只有我才能明白什么叫世道艰难，也只有我才能明白，这个世上，对我真心好的人就只有琦儿一个了。看着琦儿难过的样子，我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说那天我遇见贵人救了我一命。所以，现在也暂时有了着落。琦儿听了如此，也便放心。拽着琦儿，我俩悄悄地溜出了书院的后门，朝我们以前经常去的荷塘走去。
　　“你现在大富大贵，但是你可知道我可是惨了。被爹罚在家中抄书一个月不许出门，就连娘来了也不能开门见我。今天可是我第一次从厢房中放出来。你这个小鬼知不知道！~”坐在荷塘边看雨景的琦儿，一只手拿着荷叶，一只手便伸过来要捏坐在身边的我。“呀！坏蛋！又让你逃掉，不行你要赔我，赔我！~”看着琦儿一副小无赖的样子。我用脚拨着水面，嬉笑道：“赔？赔什么。现在我身上只有我这个人还值些钱，难不成要我把我这个人赔给你？”说着，又弯腰捡了个藕篷，递给了琦儿。只见琦儿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想了会说：“这样也好哇，这样你就可以一直一直陪着我。”听了这话，我转过身望着正抬头看天的琦儿，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悄然升起在我的心头。就好像此刻这朦朦胧胧中下着的雨，模糊中却散发着一种懵懂的欲望。我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雨声，感受着这种感觉，似乎想把它留住，留在记忆的最深刻的地方。“哎，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琦儿见我不说话，用厚实的荷叶蹭着我的手说。“哦？没什么。琦儿，如果我要一辈子都这么宠着你，你愿意么？”我低着头，盯着脚下池塘中的荷花，神色游离地问琦儿。琦儿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只是只身靠过来，躺进我的怀里。玩弄着手中我刚为她摘得藕篷说：“好啊，这样我就只要画儿一个人就足够了。生生世世，一辈子都不分开！”听了琦儿这句话，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就好像在心中撞击到什么，却说不出是哪不对。我低头看着怀中的琦儿，瓜子脸上生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而这双眼睛此刻就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甚至可以在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影子。我默默一笑说道：“好吧，我答应你。我愿意生生世世就这样宠着你，宠你一辈子。呵呵！”一阵笑声后，琦儿拿着手中的藕篷，在我的怀中静静地睡去。望着她略带笑意睡熟的脸，我也不由一丝浅笑，挂在嘴边。
　　此刻，天空中依旧下着濛濛细雨。而开满荷花的池塘边，却有两个小人许下了千世诺言。可是，是对还是错，是缘还是怨。谁又能去分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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