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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水千山只等闲2
却说安宁摔下来,只是昏迷了,并未像上次有什么大的伤势。一个身着浅水绿衣裙的女子蹲在安宁身边,怀里抱着许多植物,条状,带齿。她将这植物放在安宁身边,随后杏花春雨般朦胧的笑了,她略略苍老却悦耳的声音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没办法陪你们耗下去,就助你们一臂之力,早日回府罢!”她说罢抬头看看山崖上面,那一袭华贵衣袍的男子已经快下来了,他腰际的玉佩都能清楚的看到,于是她闪身躲在山崖下的藤蔓延伸处。
安宁模糊中隐约听见有人对她说话,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见刚刚过来的辞修。
一见她身旁放着许多植物,他便抓起一些急问:“这些是刈麝草么?”
安宁坐起来,她看见这些植物吃惊道:“你找到了?”
“这不是你发现的么?”辞修惊诧道,“我就看见在你身边哪!”
安宁撇他一眼道:“你觉得我摔下来毫发无伤,然后在崖下采了这东西,然后采累了在此休息?你是这样想的么?”
辞修淡然道:“我从没想过过程,有这结果就够了。”
安宁来不及酝酿生气,她只是惊讶她朦胧中听到的声音,她疑心这植物也是拜她所赐,但是,这个神秘的人会是谁呢?
无从得知。
只是,她记住了她独特的嗓音,很久很久以前,好像哪里听过,是在哪里呢?
“回客栈。”辞修收拾好这些植物道。
安宁点头,默许了。
那隐藏在藤蔓里的女子看他们远去的身影,这才小心翼翼出来从来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辞修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一下,除了轻摇的藤条,别的,什么也没有。
靠在崖边树枝上的女子身着孔雀蓝衣裙,她轻笑一声,狭长的眉眼里装满了看热闹的笑意,她看下面三人各走各路的场景,慢慢伸个舒服的懒腰,随即脚尖轻触树干,鸟儿一般穿梭到树林深处,渐渐不见踪影。
日头偏西,火红的云彩簇拥在它身边,看上去非常美丽。辞修安宁二人这才走出阴山,能看见百姓的房子。没一会儿,他们绕上了大路,靠近集市上围了几堆人,充满着嘈杂的声音。安宁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当初来这里时遇见的那对爷孙俩。不过她也不是爱看热闹之人,就抽身回客栈了。一进客栈安宁就觉得不对劲,她用清冷的目光扫一眼掌柜的,那人躲躲闪闪的目光暴露了他的内心。安宁快步冲上二楼,打开卧房一看,她的衣物银两都被洗劫一空,那些衣物也是上等的丝绸绢秀,拿去还能当好几个钱。
“五公子!”安宁惊叫一声从厢房跑出来,正撞在一人身上,那人也没回头,径直就下了楼。
“你等等。”安宁一瞧挂在腰际的玉佩不见了忙喝道。
那人停在半楼梯台阶上。
“把我玉佩还我。”安宁伸出手道。
那人一听,快速跑下楼,想往客栈门口跑。
“你站住!”安宁一急从褐色栏杆上一跃而下,就像她从前在舞社跳杆一样。她抓住那人衣袖怒斥道:“你这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的摸走我玉佩!”
“哎,姑娘……”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生的细眉细眼的,留着稀疏的几撮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物。他从厚厚的账本里把头抬起来道:“姑娘,姑娘,你可不能在我这客栈里闹事,坏了我客栈的名声,影响生意啊!”
“你闭嘴!”安宁锋利的目光扫他一眼道:“你的好事我待会儿跟你算!”
“姑娘……”掌柜的耷拉下眉眼,低声央求道:“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半死不活的老婆子,全家老小就靠这点儿生计活路了,你这一扰,谁敢进来吃饭住宿啊,姑娘可否在客栈外解决完,再进来找我。”
安宁狠狠瞪他一眼,扯着那贼子衣袖拽到客栈外,岂料她刚出客栈,只听“哐铛”一声,再回头,那客栈大门已被关上,去推推,竟是纹丝不动!这贼子也趁机跑掉了!
她想着客栈里那五公子也该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于是就转身追贼人去了。可是集市上异常混乱,逛集市的百姓不知怎的今天竟多起来,那贼倒如鱼得水的逃着,只是苦了安宁。
“抓贼,抓贼啊!”安宁边追边喊,也有人张望,只是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竟少有人出手帮忙。
再说这边,辞修正惊讶他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听得安宁喊他一声,装好刈麝草后出来却不见人影。只见客栈大门紧闭,一楼大堂站了许多人,无非是些客栈得掌柜小二什么的,好像个个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见辞修出来,他们眼中发着精亮的光芒,就像饥饿的人看到鲜肉一样,恨不得上去群攻。
“我的东西是你们动的?”辞修站在栏杆旁居高临下道。
“富少爷,反正你们又不缺这些……”有人奸笑道。
“就是啊,顺便把你身上那衣服脱下来与我们……”另一个人道。
“别跟他废话,我们把他绑起来,好好敲诈一把!”有人叫嚣道。
“对啊,兄弟们,上!一起上!”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辞修低声怒斥道,俊秀的眉心拧成花儿的模样。他抽出背后的箭,一次五支,“嗖”的一下射在几个欲上楼的歹人脚前。那伙人一怔,更加疯狂的冲上来。
辞修迅速向身边高挂的纱帘射出几箭,然后依照惯性划下去,那纱帘裂帛般被割开,水一样的顺畅。见一人已上来,辞修用力一扯,那长如水袖的纱帘便迤逦而落,他直向那人抛去,这纱帘似是长了眼般,愣是将那歹人缠了个严实!再用力一掷,将纱帘另一边抛过客栈横梁,华丽的打了个死结!剩下几人见同伴被绑,纷纷向辞修冲来!
双手一扯,另外几缕纱帘悄然而落,前面两人只见纱帘扫过眼前,正待动手,却发现双手已被反绑,速度如此之快,惊的他们目瞪口呆!
后面几人有些惶恐犹豫,慢慢往下退,直退在大堂里。辞修道:“一群蠢货!”
一个歹人慌忙跑到客栈门口,边回头张望边打算拨开门楔,他却在一瞬间觉得手撕心的疼痛。定睛看去,却是一支箭刺穿了手掌,只剩箭翎露在手背上,短时间内竟没有血水流出来!想必那箭是穿透了木门的,可见射箭人力量之深是无可估量的。
“拿着这箭去当铺,能当一锭银子的。”辞修放下弓箭,剑眉微挑,幽黑的眸子里透着残忍,他冷漠道,“别忘了把手剁下来,不然把箭损坏了就不值那么多银两了。”
其他人一看逃跑也无望,都跪下来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还有脸混个江湖?”辞修擦拭着弓箭,用傲慢且漫不经心的眼神微瞟他们一眼。
“小的们是瞎了狗眼,请大爷放过我们!”那群人道。
辞修冷笑,顺手扯了纱帘从二楼丢下去,他一边仔细擦弓箭一边道:“互相帮着把自己绑的好看点儿,围着这红柱子绑,绑的不整齐小心你们的狗命!”
这些歹人唯唯诺诺点头,当真互相绑,甚至有人嚷另一个人道:“二子,先来给我绑,绑好看点儿。”
“三哥,绑好你了,谁帮忙绑我?”叫二子的人胆怯的问。
那人靠柱子坐着,一听此话,伸腿踹了二子一脚道:“你他妈少废话,叫你绑你就麻利点儿!”于是二子乖乖动手,这不一圈柱子就绑满了。
二子跪在地上道:“楼上的大爷……你看,我……我怎么办?”
辞修往下面瞟一眼,纵身一跃,众人皆觉衣衫飘然,似人似仙。他环绕柱子走一圈,蹲在二子身边轻拍他的脸道:“你打的花结很好看,绑的也很整齐,好了,你可以走了。”
“走?”二子似乎不相信,又追问道:“是活着走出去?”
辞修不耐烦的用手拍拍二子大腿道:“用这个玩意儿走出去。”他见二子有些愣,便凶神恶煞补充道:“三秒钟之内从这儿滚出去,多一秒我就要你命!”
二子这才相信自己真的没听错,怕起来就跑,他不顾那个手还被穿在门上的人就拨开门楔,只听见一声悲惨的猪嚎,那只受伤的手的主人高声惨叫!然后客栈里又是一片沉寂!
辞修冷笑,他站起来轻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回头看看房梁上吊着的人和柱子上绑着的人几眼,随即也打开客栈的门走出去,那人又接着发出一声惨烈的猪嚎。
大街上人很多,似乎比刚开始回来还要多,他沿街向前寻找。安宁又不会武功,万一哪里伤着了也没他恢复的快。何况若凌说的也对,她一个弱女子,进宫的时候本就伤痕累累,也没怎么派人照料她,这会儿又带她来到这千里迢迢之外,出了事情,还真是被人骂没心没肺!
却说安宁这边,跑到前面一个卖糖人的地方,人多的簇拥起来。那个贼人进了这圈子,过了一会儿又挤着跑掉了。安宁挤着进去,只见一个老人倒在地上,花白的胡子是上沾染血水。这不就是那日瞟见的老者么?安宁惊讶的呆在一边。
“爷爷……爷爷……”一个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带着担忧和心疼。
安宁回头,见那日缠着老者买糖人的小姑娘从人缝里钻出来,她单纯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爷爷……”小姑娘趴在老人身边,那小身子在周围人潮的压迫中,显得异常弱小和孤单。她哭道:“爷爷,你怎么了?”
老人勉强笑笑,嘴角扯出的弧度牵到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气。看见孙女担心的目光,他故作轻松道:“菱儿别哭,爷爷一会儿就好了,明天爷爷给你买好吃的,啊?”
“爷爷,菱儿不吃好吃的,菱儿要爷爷好起来。”小姑娘哭的泪水涟涟,睫毛被泪水冲洗的又黑又亮,这更显得她弱小孤单,没有安全感。
安宁慢慢走过去,走到那对无依无靠互相取暖的爷孙俩身边。还未等她开口,那老人一见她,浑浊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似乎要说些什么。安宁忙唤道:“你要说什么?”
“……”老人嗫嚅着,只见喉头动,却无法发出太大声音来。他举着手里的一块儿碎衣襟,本是想说话的,怎奈说不出来急的他老泪横流。
“姑娘,这老汉是帮你抓贼的,他手里那是贼人的衣襟。”围观人道。
“就是就是,这老汉成这样了,他那小孙女可怎么活喔……”
“可怜的爷孙俩啊……”众人唏嘘着。
安宁正待说话,那小姑娘的哭声打断了她。
“爷爷……”小姑娘稚嫩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震惊了围观的人,她顾不得伸手擦眼泪,匆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粗劣得印花手帕,然后慢慢仔细得小心翼翼得打开。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个融化的模糊不堪的糖人,只有花花绿绿的颜色,却不知原来是什么模样。
安宁眸子微闪,紧接着眼眶泛着潮湿,她心里很真切那是什么,就是那天那支仙女下凡的糖人。她以为那天爷孙俩欢笑着离开,小姑娘就会把它吃掉,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还在。
“爷爷……”小姑娘的声音放的乖巧轻柔起来,她拿起还能勉强粘在小竹签上的糖人道:“爷爷,你看糖人我还没吃呢,以后爷爷都不用给菱儿买了……爷爷,我们回家吧……走,我们回家……”小姑娘用力拉扯着老人的胳膊。
安宁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她看见老人呼唤她的目光,于是微微低下了头。老人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很大的气力发出声音:“姑娘,劳烦你一件事儿……”安宁想都没想立即点头,还挂在脸上的泪珠滴滴下坠。
“我这孙女啊,从小就命苦……”老人停下来,似乎在为之后要的说话积攒力量,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风霜给他留下的文字,他动动嘴,开口道:“姑娘,带她走吧,请好好待她……”
老人说罢,眼泪珠子骨骨碌碌滚出来,溢满每道沟壑,他用期盼的眼神看她。
安宁郑重的点头,她认真道:“大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爷爷……”小姑娘一听,泪水再次汹涌流出,她爬到老人身边,将手里的糖人伸到爷爷干涸的嘴唇前哭道:“爷爷,爷爷你不要我了……爷爷,是不是菱儿不听话吵着闹着要糖人你生气了?呜呜……爷爷爷爷,这是你最喜欢的糖人呢,爷爷……”
那老人舔舔干裂的嘴唇,似乎是尝到那糖人的甜蜜一般,露出满足的表情。他微微抬手,抓着安宁胳膊的手猝然紧起来,疼的安宁在心里倒吸着气。他想再努力摸摸孙女的脸,可惜,他失败了……
手,忽的垂下,那张历经沧桑的脸上,残留着微凉的泪水。
“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小姑娘扑倒在老人胸前连声呼唤着,她清脆的嗓音在这小镇上回想响,凄惨单薄,声声催人掉泪。
“砰——”的一声,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男子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嘴角的鲜血汩汩流出来,沾染着尘土。他手臂伸展开,那样子就像猩猩一样可笑极了。却见他右手里抓着一枚玉佩,正是安宁的!
安宁惊愕抬眸,只见辞修站在不远处,白衣飘然,不尽尘埃。她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只觉什么东西擦身冲过去,回神一看,竟是那小姑娘!
围观者正议论纷纷呢,忽见那小姑娘扑在这贼人身上,豆大的拳头冰雹般落在他身上。只听那歹人惨叫连连,奈何身有重伤,竟是逃脱不了!转眼间,那惨叫声停息了……
辞修这才漫不经心的瞟过来一眼,谁知这一瞟,他竟发现了一个隐忍的杀手。此话暂不多提,后面待续。且看这小姑娘豆大的拳头落在那歹人身上,即便如此他也不该亡哪!仔细一瞧,那小姑娘手里竟还握着糖人的竹签,她就是用这纤细的竹签扎死他的。那些来不及融化的糖人沾染在贼人衣服上,像是哭花了孩子的脸,嘲笑着人世的悲惨和漠然。
安宁走过去像拉起她,那小姑娘一甩手拒绝了,她扬着清亮的眼睛看安宁,那些清高、孤傲、固执暴露无遗,笔者简称清执。
如此清执的目光啊,安宁在心里暗叹道,跟预想到的结果相差那么远,原以为她会扑在谁怀里大哭,怎料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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