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临近下班，池湉被通知今天需要加班。

　　许乞巧拎着包包移到她工位，唏嘘：：“我不加班了，又换成你加班了。”

　　池湉无奈，“有个需求问题，还要开会。”

　　“对了！”池湉把准备走人的许乞巧捞回来，“你都下班了，傅总呢？”

　　许乞巧是傅嫣的助理，一般都不会提前总监下班。

　　许乞巧：“傅总有饭局，不用我跟着，所以叫我先下班。”

　　“饭局？”池湉没忍住，“和谁啊？”

　　“……”

　　许乞巧无奈，“私人饭局吧，不然会不带上我吗？既然是私人饭局，那怎么会告诉我跟谁吃饭呢？！”

　　池湉：“……喔”

　　许乞巧拎着包包潇洒离去，她已经很久没准点下班了，来也只是跟池湉打个照面，不欲多留。

　　很快，池湉被通知会议室开会。

　　会议开了整整一个小时，策划和程序员的关系就像原画师和建模师，二者相爱相杀，吵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每次开会都差点在会议室打起来。

　　池湉全程插不上嘴，抱着笔记本，一会记下需求，一会又删掉，最后成品全靠项目组长和策划的嘴仗谁赢谁败。

　　开完会出来，池湉往傅嫣的办公室一看，灯已经灭了，傅嫣应该下班赴约去了。

　　池湉定定神，心想自己未免也太过牵挂傅嫣，全天的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傅嫣，连工作都耽误了，这可不行。

　　重新振作，池湉去楼下吃了晚饭，吃完饭回来搬砖，一忙就工作到了凌晨，第二天又继续加班，从周一一直加班到周三，池湉这几天都靠咖啡续命，完全记不起傅嫣。

　　傅嫣也好几天没找她了，只听许乞巧说，傅嫣最近两天工作都挺忙的，但一直有按时下班，好像约了人。

　　晚上九点半。

　　项目组长发话走人，池湉站起来揉颈椎，意识模糊到只想睡觉，这个点食堂已经下班，没有宵夜就只能直接打车回家。

　　她打了车，下楼出了电梯，网约车的定位显示还在两公里以外。

　　站了一会，风吹得池湉打了个喷嚏，瞌睡虫被惊跑了。

　　身旁传来一声冷笑。

　　周同伟驱车从地下车库出来，驶上地面时他本来该直接走人的，却把车开到了池湉面前。

　　“没人接？”周同伟，“池大美女不是很厉害吗？李雷不送你？”

　　池湉皱眉，她手里的这个项目组成人员都是老员工，男生大部分都有车，只有池湉一个人下班了还要打车才行。

　　李雷？池湉都快把这个实习生忘干净了。

　　车库里陆陆续续驶出车辆，加班的同事都回家了，池湉想不明白周同伟在这里堵自己干嘛？

　　“你有什么事？”池湉问。

　　周同伟大笑，夸张的拍腹，“别误会，我只是等人而已。”

　　池湉：“方婷宜吗？”

　　她走得时候没看到后勤部亮灯，估计方婷宜呆在那里，等周同伟下班呢。

　　周同伟皱眉，“你什么意思？”

　　池湉:“别误会，我等车而已，随口一问。”

　　方婷宜是后勤部的人，一个月了，跟顾方林似乎是走得比较近，全公司都在传她追顾方林，池湉也没听说她出面澄清，偶尔有人提及，听说还笑得挺开心的，看来是恨不得人尽皆知。

　　也不知道顾方林是不是知道这事，但池湉看周同伟和方婷宜的关系，比较倾向于顾方林不知情。

　　公司里都传开了，估计也只有顾方林本人蒙在鼓里。

　　所以方婷宜又不澄清自己有没有追顾方林，又和周同伟搅合在一起，那么两人肯定是不希望关系曝光的。

　　周同伟不再出言挑衅，低着头疑似是在摆弄手机，池湉乐得清净，发了消息问师傅怎么还没到。

　　司机师傅回复很快，说是碰到车祸绊在路上了。

　　池湉只能取消订单，重新下单。

　　这一圈都是商业区，打车说方便也方便，不方便也不方便，池湉又等了一会，没等到车，先看到许乞巧的消息。

　　【我碰到傅总了！】

　　池湉切回微信，【啊？】

　　许乞巧:【我在酒吧嗨皮啊，傅总谈恋爱了吗？我看到她身边跟着一男的！】

　　池湉这下也顾不上打车了，【傅嫣单身啊。】

　　等等！池湉又想起傅嫣那条误导性极高的朋友圈，【我也不确定。】

　　许乞巧:【看来你们真的不太熟。】

　　【怎么样？忙完了吗？来玩吗？】

　　以往这个时候池湉肯定是不去的，她嗜睡又连夜加班，肯定要回家睡觉。

　　【好，你发个定位给我。】

　　许乞巧:【那你快点哈，我给你点好吃的！】

　　池湉更改了网约车地址，这下司机来得很快，池湉等了一会车就到了。

　　车辆驶离大厦在路口碰见红绿灯，稍逗留了一会，池湉回头一看，果然方婷宜从里面走出来，上了周同伟的车。

　　*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但夜生活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池湉到了地方就被守着门口的许乞巧领进去，“我们要低调一下，不要引起傅总的注意。”

　　池湉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眼睛从一进屋就到处扫描傅嫣的身影。

　　许乞巧拉了拉池湉，两人路过舞池，背景音乐太大，她几乎扯着嗓子跟池湉说话，“要不是你要来，我都换地方了！”

　　池湉吼回去，“为什么？！”

　　舞池里人正肉贴肉的跳舞，池湉看到一个甩头的，担心他把脑袋甩飞，小心的挪动着，终于到了许乞巧的卡座。

　　许乞巧显然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一桌子男男女女，男女数目相等，池湉在许乞巧左边坐下，登时和她右手边的一个男的对视了一眼。

　　池湉凑到许乞巧耳边，“你在相亲？”

　　许乞巧正在跟人介绍池湉，听了这话没好气说道，“相个屁，这是联谊！”

　　“那你继续，我去个厕所。”

　　池湉说，起身也不问厕所怎么走，茫然选了一个方向就去了。

　　许乞巧在后面喊着，“你别乱跑让傅总看见！”

　　“看见也别说我在这里！”

　　许乞巧最近傅嫣折磨得够呛，工作上她百般顺应，下班了实在不想再见到傅嫣，这种心情就跟小学生怕老师没什么两样，学校以外的地方见着面了，远远的就开始想当面招呼的措辞，又尴尬又无奈。

　　池湉点点头走开了，她顺着舞池外圈选了一个方向摸过去。

　　*

　　舞池里群魔乱舞，DJ手盘着光磁片，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跳舞的一个比一个疯。

　　傅嫣还是公司里的那套装束，只是这会脱了外套，露出里面一件纯黑色的吊带，裹着丰胸和细腰。

　　长发披散着，手指衔着细长的女士烟，在这灯影幢幢下，傅嫣多了一股风尘味。

　　她对面坐了二十出头的男人，一身名牌，身材看起来不错，一脸小鲜肉的长相，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傅嫣轻嗤，“喝醉了没人送你。”

　　男人一听就想哭，“你太过分了，我就出去玩了一趟，回来你就离职了，招呼也不打一声，明明前几天还收了我的花！”

　　傅嫣心底觉得好笑，她被这个刚毕业的小子缠了有一段时间了，那条朋友圈也是为了应付随便发的，可见的人只有两人之间的共同好友，“你知道我的意思。”

　　男孩哭丧着脸，“我知道，你怕我跟着你呗，拍个照片就是做给我看的！”

　　傅嫣莞尔一笑，手腕搁在桌边，轻轻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蒂。

　　男孩吸了吸鼻子，眼睛都看直了，他就喜欢傅嫣身上这股气质，披着羊皮的狼被遮住的高冷随性。

　　在傅嫣身上，两种气质矛盾又不互相冲突。

　　外圈太吵了，傅嫣被震耳的声乐吵得皱眉，男孩立马开口，“我都说开个包厢了，你非要自己找罪受！”

　　傅嫣皱眉。

　　男孩举手投降，“不该管你，不该管你，我管不着！管不着！”

　　傅嫣的烟要燃烬了，她喂到嘴边，薄唇轻启，还没抽，赶紧摁在烟灰缸里熄灭。

　　男孩一直盯着傅嫣，看着她前一刻稍不耐烦的脸瞬间多云转晴，眼睛都亮了。

　　他顺着傅嫣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被一个衬衣打扮的女孩吸引。

　　池湉周边全是人，挨着舞池，不小心就会被人拽进去，还要避开意图向她搭讪的，是以女孩一路走来十分困难。

　　傅嫣掐了烟，想了想还是没穿外套，她在池湉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跃近里开口，“湉湉。”

　　周围呱噪，池湉还是听到了傅嫣的声音。

　　她抬头看过去，两人中间就一两个卡座的距离，离得很近了。

　　池湉笑了笑，脚步轻快得走过来，傅嫣扶了他一把。

　　池湉目光骚过傅嫣身上:“你也在啊，我过来找厕所。”

　　傅嫣给池湉倒了杯酒，“这会要去吗？我带你过去？”

　　“我上过了。”池湉摇头，这才注意到一边坐着的男孩。

　　她顿了顿，问傅嫣，“你弟弟？”

　　男孩顿时没好气，“说谁年级小呢？！什么就弟弟了？”

　　看样子不是男朋友，池湉又重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傅嫣同事。”

　　傅嫣一手撑着脸，闻言又替池湉补了一句，“我老同学，睡我下铺。”

　　她没反驳池湉上一句话。

　　池湉心底更是笃定这个男孩和傅嫣没关系了，顿时心情开朗，捧着酒灌了一口，末了咂咂嘴，看男孩瞪着自己，也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看回去，“怎么了？”

　　没等到男孩回应，旁边先伸出一只手，捏上池湉的脸，把池湉的小脸扳回来，傅嫣试了试手感，又说：“卖什么萌，不许勾搭小弟弟。”

　　男孩：“……”

　　池湉的脸一捏就红，她躲开傅嫣的手，“不看他看谁，酒吧里就他长得帅。”

　　傅嫣哼哼唧唧，“姐姐也好看，你看姐姐好了。”

　　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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