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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千里东风一梦遥(一)
二十二
天佑二年开春,谢美人的大哥谢慕远守边有功,谢美人贤良淑德被晋封为谢容华,赐居‘昭阳宫’。新近秀女中的冯淑贞被封为冯美人,梁廷尉的侄女梁云想被封为梁美人,分别赐居‘芙园’和‘云雨轩’。
这届秀女大选算是顺利落下了帷幕,只是其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李卿,一件是陶宛。
李卿无疑是让人佩服的。皇帝宽厚仁慈再加上私下里也见识过李卿过人的本领便应允了她的十年之约,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子不孝父之过,李相被罚俸三年,以示惩戒。这样的惩罚算是轻的,可见,皇上还是十分倚重李相国的。
至于陶宛,又有多少人还能记得她。她无亲无故,不过是储秀宫里的一个小小秀女,她的死也只是石沉大海,击不起一点涟漪。不论她真实的死因为何,她的的确确入土为安了。可是,这个皇宫却更不安宁,暗潮一波接着一波而来了。
午后的宁夜宫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恐怕是这皇宫里惟一还算干净祥和的地方。方桌上一盘散棋,黑子气贯长虹,白字零星散落。只见执白子的少女将手一摊,把棋局弄得支离破碎,气鼓鼓地抱怨:“你使诈!”对面剑眉星目的少年低笑出声:“兵不厌诈。”然后就见少女望着少年的笑容愣愣出神,于是又引起了后者一阵轻笑。
这个呆愣的少女,便是未来,而坐于她对面执黑子的少年正是罗迦。自从锦瓯生辰那日以来,他们便时常像现在这样呆在一起下下棋,聊聊天,日子过得很温馨,俨然多年的朋友。只是每次看到罗迦毫不顾忌的笑容,未来都会不由自主愣愣出神,始终觉得这像一场梦。
“看什么这么出神?”罗迦伸出手到未来面前左右挥了挥,戏谑:“回魂啦,回魂啦。”
“罗迦……”
“嗯?”
“你笑起来真好看。”
话音刚落,两人的耳根同时红了。
“咳咳,我就爱喝你这儿的茶,真清淡。”罗迦猛喝了口玉簪花茶,借以掩饰窘迫。
“呃,罗迦,我问你个问题,行吗?”
“什么?”
“……你为什么拔了我宫外的香樟?”
“……”
哎,每次都是这样……果然,罗迦原本含笑的眸子瞬间黯了。只要一问到与过去有关的那段往事,他就表现得很敏感。到底过去发生了什么?本来未来也不打算追究过去了,但是最近她越发频繁地梦见夜熔,梦里的她神情凄苦,口口声声要一个解释。未来不忍,但又不愿意去调查罗迦,所以她选择亲口问他,只要是罗迦说的,她都选择相信。
“哎!算了,我帮你换药吧。”
未来命喜鹊去内殿取来紫瓶子,就坐到罗迦身边给他抹药膏。罗迦低头正好可以看见未来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煞是可爱,可是显然他现在的神丝早已飘得老远。如果可以,他真的永远不愿想起那些过去……
“皇上,求皇上救救兰妃娘娘吧……”
此时,一个蔺舍里奴才装扮的公公闯进来跪扑到了罗迦面前,全然没把未来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的宁夜宫岂是你们这些奴才可以随便乱闯的?说吧,怎么回事。”罗迦好看的眉眼微拧,显示着他现在的不悦。未来很有些惊讶,没想到罗迦会这么维护她,让她心里小小甜蜜了一下,要是照以前,罗迦一听说是兰妃,人都坐不住了。
“回皇上,兰妃娘娘,娘娘她失足落水了。”
“什么!”
罗迦猛地站起来旋风一样地卷出了宁夜宫,留下未来不禁苦笑。看来这次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见不到罗迦了。
未来来到沉木林,远远就看到木屋前一架秋千,原本涩得发疼的心仿佛被一股暖流熨烫过抚慰了。自从遇到这个男孩,他就一直叫她感动。不管遇到多么痛苦难过的事儿,只要呆在玉簪身边,他的一个眼神似乎就能让她混乱的心情瞬间恢复平静。于是,在遭受了爱情的又一次背叛使得她对爱不确定迷惘的时候,未来再一次选择奔向了木屋。
“玉簪!”
啪嗒一声,一个木雕掉落在地。玉簪慌忙弯下腰去捡,却被未来抢先一步捡起拿在手里。原来是一个未刻完的木雕,虽未完工却给人一种出尘飘逸的洒脱之感,身形外貌倒有几分像心怜。只是,未来并不确定玉簪刻得这个木雕就是心怜,因为他并没有将女子的脸部面貌雕刻出来。
“为什么不把她的脸刻出来?”
未来看出玉簪一脸心焦地盯着被自己拿在手中的木雕,不禁更为好奇这木雕到底是何人,她和玉簪相处时日不短却极少看到他对什么东西流露出特别在意的神情。
接过未来递还的木雕,玉簪缓缓走至墙角的木柜前取下一只小木箱,将它放在案台上,轻轻地打开,像抚摸着世间的珍宝般地温柔抚摸着那个木雕,然后轻柔地把它放入了木箱。而那木箱里竟还躺着类似的数十个木雕,有静坐的,有舞剑的,有站立的,千娇百媚让人不禁看得痴了。然而玉簪凝视着这些木雕默默出神的身影却显得这样落寞,看得未来也禁不住心酸。就在她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时,玉簪却缓缓开口了,声音淡然地一如他们初遇时,只是未来清楚分明地听到了自己的心随着他的声音碎成一片一片:“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又何必执念.”
“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又何必执念?”未来喃喃重复着玉簪的话,触景生情,罗迦又何尝是属于自己的,难道她不该如此执念?
“玉簪,可是我放不下他啊……”
未来苦涩的话音无奈地回荡在这小小木屋之中,却直直地撞击着玉簪的心,他听见一个声音来自心底带出撕心裂肺的伤却只剩下麻麻的疼,在耳边呜噎着:“我又何尝放得下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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