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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男人的姿态爱你
十八岁的朴允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丁懿。
[丁懿姐,我考上了!]
[恭喜!我早说过,你绝对没问题的!]电话里,丁懿的声音也很兴奋,自己的学生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她这个做“老师”的脸上也有光啊,[学长知道了吗?家人在帮你庆祝吧?]
[还没和他们说,那个……丁懿姐,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想请你吃饭。]朴允馨紧张的搓着录取通知书的边角,[多亏你的辅导,我才能考上,我想好好感谢你一下。]
[呵呵,不用了,我也没帮什么忙,你赶快告诉学长他们这个好消息吧,他们肯定特别高兴。]
[晚上……等他们回来,再给他们一个惊喜,现在我想……和你分享这个喜悦,你能出来吗?]
他早就做好准备,一直等着今天,只要考上大学,他就要……
[我也挺想和你分享这份喜悦的,可是最近比较忙,恐怕没有时间聚会了,实在抱歉。]
[实习?]
[不,我要出国了。]丁懿笑呵呵的说,[很遗憾不能帮你庆祝,祝福你今后学业有成,度过美好的大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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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懿从餐厅出来的时候,遇上了朴允馨。
“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丁懿尽量装作自然的和他打招呼,语气中透露着几分尴尬,说好不再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上了。
“我给阿姨打电话,知道你来这里,刚才怎么样?”他很担心丁懿相中哪个男人,那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老妈真是的!搞出相亲这种事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她的行踪透露给别人,难道就那么想把她“赶”出家门吗?
她叹口气,说道:“我已经讲的很明白了,咱们之间只有朋友的情意,绝对不可能发展成别的关系。”
胡喜没有走,他还坐在刚才的位置,透过玻璃看着丁懿和朴允馨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她还挺抢手的嘛!
朴允馨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发现那个和丁懿相亲的男人还在,而且好像是在观察他们,心里有些不悦,便拉起丁懿的手:“走,我送你回家。”
“放开。”丁懿一直想挣脱,可是力气终究敌不过男子,况且他们是在白天的大街上,拉扯的幅度太大也不好看。
朴允馨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温柔却透露出坚定。
丁懿终于放弃了,他爱跟就跟吧,反正到了她家,他总不能再跟进去!马路这么宽,也没规定他不能走这条,就当遇上一个同路人好了,于是她说:“你可以送我回家,但是请把手放开。”
朴允馨仿佛没有听见,继续拉着她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才松开手,变成跟在她身后走。上了地铁之后,丁懿坐在最右边的位置,朴允馨和她坐在同一排座位上,却没有挨着她,一个中年男人坐到了他们中间,朴允馨的左面还坐着一位老大爷。丁懿不理其他,闭目养神,只等着地铁报站。
第二站停靠的时候,又有一批乘客涌进来,座位变得紧俏起来。
一个欧巴桑冲过来,硬生生的挤在丁懿旁边的那点空隙中,屁股还有力的左右蠕动两下,使两边的人不得不为她节约出空间,即便这样,她的脊背还是没法靠在座位上。于是,她看看对面的座位,又看看左右,忍不住抱怨道:“明明是六个人的座位,怎么坐了五个人就挤成这样。”
可能是碍于“男女授受不亲”,欧巴桑斜着身子只对右边“进攻”,企图占据更多“领土”。
丁懿挪了几挪,实在是让不出更多空间。她看看对面,确实坐了六个人——两个女中学生,一个竹竿男,还有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
算了,挤着也怪热的,就当尊老爱幼,把座位让给这位大婶婆吧。
丁懿正要站起来,忽听得耳边小声嘟囔一句:“年纪轻轻长这么多肉干嘛,不嫌寒碜……”
OMG! 这是什么话?她招惹这位大婶了吗?
丁懿那本来悬起来的身子,重重的坐了回去,又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然而,在欧巴桑的眼中,这一切都变成了挑衅,仿佛丁懿是成心借助回坐时的惯性,和她抢地盘!
于是指桑骂槐的碎碎念不断传入丁懿的耳朵。
是可忍孰不可忍!尊重她年纪大,不理她,就把对方当成“软柿子”了?谁怕谁?
正当丁懿要还她几句的时候,拥挤的空间突然变宽敞了,旁边的中年男人向左移了一大块,那妇人坐得舒服了,也就闭上了嘴巴。
丁懿的面前多了一片阴影,她抬头看,只见朴允馨笑呵呵的站在那里,正垂眸看着她。
用你鸡婆!怕她啊!丁懿暗暗的瞪了他一眼,怪他多管闲事。
而朴允馨还是满含笑意的注视着她,仿佛她的眼神毫无杀伤力,只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丁懿想要视而不见,却总能感到两束热辣辣的目光射在她脸上,使她犹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终于快到目的地了,丁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立刻就逃开这使人局促的空间。她准备换到靠近车门的位置,可是朴允馨却无动于衷,双眼盯着玻璃,一副没有发现有人要下车的模样。
她轻咳了一声,朴允馨低头看她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调开,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这小子绝对是有意跟她较劲。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猛地站起,却发现情况变得更糟。他们的足尖交错,下半身几乎贴在一起,如果不是她微微向后倾仰,她都头就会扎进对方的怀里,好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为了保持距离,丁懿的站姿及其不符合人体工程学,差不多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后腰上,几次都差点跌坐回去,她也不能抬头,否则就必然会四目相接。
地铁已经开始减速,丁懿也再坚持不住,于是她愤愤的瞪了似笑非笑的朴允馨一眼,很没面子的从他手臂下面钻了过去。随即朴允馨也慢吞吞的转过身,站在了丁懿的身后。
地铁停稳后,自动门缓缓打开,还未等所有的下车乘客走出去,外面的人就开始涌进来,若不是朴允馨及时扶住丁懿的肩膀,她险些就要被挤倒。
“今天是什么日子?事事不顺!刚才那个大婶还嫌我胖,她为何不想想自己的体积?气死我了!”丁懿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抱怨,一时间竟忘了朴允馨也是个“麻烦”。
朴允馨安静的听着她的牢骚,直到她想起两人的关系,尴尬的闭上嘴,加快了前进速度。
走到她家楼下的小花园时,丁懿停住脚步,转身对他道:“你还要跟到哪里?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家吧。”
朴允馨也不说话,举手拂去她肩头的一小片灰尘,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你你你……干什么?”丁懿结巴道。
朴允馨掏了一会儿口袋,终于拿出一个小盒子,举到她面前,说:“送你。”
“不要。”
“拿着。”
丁懿看着被塞到手中的精美丝绒小盒,忍不住皱起眉头,收拢掌心,使尽全力的抛到朴允馨身后的那片小灌木丛里,继而对他吼道:“我说过了,咱们没有可能,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当误了自己的青春!”
朴允馨既不惊也不怒,依旧平静的说:“还记得十年前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我给你打过电话吗?”
“说这些做什么?”丁懿撇过头。
朴允馨叹口气,缓缓说道:“我当时想送你一份礼物作为答谢,可惜你很快就出国了,礼物我保存了十年,今天好不容易送了出去,结果……”他看向那片灌木丛,露出茫然的眼神。
丁懿突然觉得一阵内疚,她想起十七岁的朴允馨,那个总是围在自己身边,口中念叨着“丁懿姐长丁懿姐短”的大男孩……
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使他迷惑,如今,昔日的丁懿已死,她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归还对方的那片诚意,而不是草草的践踏了别人的真心?不知哪来的冲动,使她想冲进那片灌木,重新找回礼物。
朴允馨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当下抓住了她的手臂:“等等。”
丁懿不解的看着他。
他不疾不徐的伸出另一只握拳的手:“我早就猜到可能会被丢掉,所以你扔的只是个空盒,礼物在这儿。”
被“耍”的丁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像看怪兽一样的盯着他。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那个羞涩的大男孩哪去了?难道他只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还处在呆滞状态的丁懿,忽然觉得舌尖一甜,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嘴里,她连忙吐出来,却见只是一块透明的荔枝糖。
而朴允馨的手里已经空了。
丁懿更不懂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了。
朴允馨却云淡风轻的笑着问:“甜的?苦的?”
“甜的……”丁懿只能傻兮兮的回答他的问题。
这下,朴允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就像一朵夏日绽放的石榴花。
“原来丁懿姐还尝得出味道,太好了。”
“什么意思?”丁懿百思不得其解。
“开心啊,你收了我的礼物,而且觉得很甜蜜,所以我开心啊。”朴允馨笑得如同孩子,继续道,“我想如果送别的礼物,你一定会退回来,可是糖不一样,只要在你口中溶化,就代表你收到了我的礼物,不能退的。”
这,这是什么歪理?
丁懿看着手中的糖,在掌心中微微的泛着光,那细微的热度,不知是来自朴允馨的口袋,还是自己的舌头,总之是带着温暖的余热,有些黏黏的……
此时,她还也不是,再放进嘴里也不是,如果扔在地上,又显得太孩子气……该怎么办?她只能像托着钻石一样的托着那块荔枝糖。
在她还没有想出对策的时候,朴允馨又做了一件让她跌破眼镜的事。她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心里的那块糖被丢进朴允馨的嘴巴里。
“你!”丁懿的脸像晚霞一样烧了起来,那……那上面沾了她的口水啊!
“果然挺甜的!”朴允馨心满意足的吮吸着糖,然后佯装惊讶的对已经石化的丁懿说,“丁懿姐还想要吗?糟糕,被我吃了!要不咱们一人一半吧!”说着他“嘎巴”一声咬裂了糖块,好心的要和丁懿“分享”。
丁懿看着粉红舌尖上的半颗糖块,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这家伙绝对不是小馨!而是个会吃人的妖怪!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要被烧着了!不行,她得逃!虽然她身上肥油挺多,但万万不想效仿那位三国的董卓,让人把她当灯点啊!
她应该是潭死水,不是罐沾火就着的汽油。
她想逃,他却没给她机会。
幸而没有过激的举动,他只是拉着她的手,认真的说:“在家里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确定,这是梦还是现实。”
他低头看看自己拉着的手,脸上不安的神情才稍稍消退,微笑着自言自语:“应该不是梦……”
“我虽然恋着你,记忆却始终维持在十年前,所以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几乎忘了这十年的光阴,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十七岁,变成那个幼稚无能的自己,十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只能偷偷的哭,是我太笨了,是我的错……十年后,我又错了,因为太高兴,所以得意忘形,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我们都成长了,我忘了,你已经是个女人,我也不再是那个手足无措的男孩了。”
当年他自恃聪明,以为“学生”和“老师”关系能使他们接近,结果他错了,这一错,便换来了三千多个不能相见的日子。后来他重蹈覆辙,以为什么“红娘”“客户”是个好办法,却险些又和她失之交臂。
人生短暂,再经不起十年的相思,于是他醒悟了……
抛开以前种种,他们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和一个普通的男人,男人喜欢着女子,一心一意的想要对她好,让她幸福,觉得甜蜜。
丁懿苦恼的说:“既然我们都变了,你还是喜欢我什么呢?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身上哪里还有原来的影子?”
“我也不明白,只知道,十年前,看见了,然后喜欢上了;十年后,又见了,就又喜欢上了。不过,我长大了,这一次我会以男人的姿态爱你。”
男人?
是啊,如果不是同叫“朴允馨”,如果不是眉目间尚有少年的影子,她怎么能认出这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孩呢?
男孩每次和她擦身的时候,都会红着脸马上让出路,而不是挡在她面前,存心“作弄”她。
男孩见到她就会紧张的有些结巴,怎么可能玩出糖块的把戏?
男孩如同春天的风,让她轻松惬意,而不是像火一样的烧着她。
但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是不能喜欢他呀……
这个变得“狡猾世故”的男人,正对她说着天下最动听的甜言蜜语,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全是水果的香气,和她嘴里淡淡的荔枝香一模一样。
她现在应该苦恼,应该愤怒,应该无情……可是,她却红着脸,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十年前的糖果,吃了不会中毒吗?八成是变成了迷魂汤,不然她怎么会头晕眼花。这个男人吃得更多,所以失去了理智。
该怎么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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