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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尾声之一
石门轰然倒下的瞬间,方英奇眼前一片黑暗,浑身上下都被无数疼痛折磨。
他的眼前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很快,他失去了意识。
然后,从昏沉沉中他似乎听见了谁在呼唤……
“英奇——”很熟悉的声音,很亲切的声音。方英奇竭力往声音来的方向追去,身躯似乎变得很轻,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
他眼前出现了熟悉的画面,那是在武当山脚下,他在湖边,看到湖边有人扔着一把长剑。
他走过去,把长剑捡起来,忽然看到了上面的刻字居然是:方英奇。
这柄是他的佩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这把由师父亲手刻下他名字的长剑,已经在他十七岁那年丢失了。
又怎么会在这里?他觉得很茫然,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匆匆奔向半山腰,年轻人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但是他又无法想起来。
“等等——”他对着年轻人呼喊,可是那年轻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只有施展轻功追过去,身躯轻得不可思议,转眼已经飞快地追到那名年轻人的前面,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惊恐地几乎差点摔倒在地上。
那名年轻人正是他自己!
“是我……那么,我又是谁?”方英奇继续追着他“自己”跑,直到追到一间屋子前面。
方英奇停下匆忙的脚步,缓缓地走过去,那是师父曾经住过的屋子,可是就在他十七岁练成九生九死剑法那日,师父不告而别。
现在他知道师父原来就是侯掌门,他也知道那间屋子里绝对不可能有人。
他看到那个十七岁的自己进去之后,又绝望地走了出来。
他看着那张脸上流露出来的深深痛苦,自己也是忍不住低叹。
那间屋子早就是空荡荡地,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暖感觉,因为师父已经不在了。
十七岁的自己远远地走开了,可是他还站在这里,屋子里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召唤着他。
虽然明明知道里面不可能有人,然而,他还是一步步靠近到屋子前面。
最后,他推开门——
怎么可能?
侯掌门在屋子里,对他露出慈爱的微笑,“英奇,这些年,苦了你。从今以后,师父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怔怔站着……
三日后,武当发丧,前掌门侯厚德据说是得了某种怪病而无救。
据说,直到他死后,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没有一丝痛苦。
尾声之二
阳光静静地洒落,满地的雪光反射出白色的光芒。
西子湖畔的烟雨楼二楼窗边,坐着一名老者和一名白衣少女,在白衣少女的手中捏着一张已经变皱的纸。
她轻轻念着纸上的字:“当年四派联手,是受雪山派掌门天情的唆使。”
就这么短短的一行字,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甚至连名字也不曾留下。
名字根本就不用留下,那个名字已经烙印在她的心底,方英奇。那时在地下宝库,他把狐裘披在她的身上,原来早就报着必死的意志。
清醒过后,她从狐裘里找到两样东西:一个是这张纸,一个是武当掌门令牌。
“仇伯,真正的凶手是天情么?”她问着对面的老者,眼角闪烁着朦胧的泪光,“人都已经死了,却还要来告诉我这些,那又有什么意义……”
老者叹息,缓缓地点点头,“确实是天情。其实他若非死在他们剑下,也会因慢性毒药发作而在两个月后死去。”
“那么,仇伯你又为什么会出手救人?”她抬起头,雪山派掌门才是最可怕的凶手,这个事实恐怕至今不为众位师兄师姐所知。
老者饮下一口茶水,淡淡地道:“他们只是无辜的人。”
“是因为仇伯知道他们如果死了,我会伤心。”她直接道出了老者的心声。
老者含笑不语,从她手中取过那张纸,苍老的眼中也暗涌波澜,“他临死前也要告诉你事实,是希望你不要恨他。我想,方英奇那孩子一定是醒悟了。”
白衣少女再也忍耐不住,一滴滴热泪打在桌上,湿润了好大一片。
“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她的低语轻得几不可闻。
“听说侯掌门也过世了。”老者黯然道,“其实回想过去,若不是他竭力阻止,我恐怕都不能将你安全地带走。可叹这么多年来,我只是恨尽了他们所有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原谅谁。”
她静静地出神,没有说话。
“还好侯掌门不是死在你的剑下。这么多年来,为了报仇,实在是苦了你啊,孩子。”老者心中愧疚,“对了,灵微与云远说带你一起回云雾庄,你为什么不肯?”
她无法回答,她只是从老者手中取过那张纸,小心放入怀中。
“仇伯,我想下去走走。”不等老者的回答,转身走下楼去。
西子湖边的百戏台上正热闹地演着戏,有路过的两名年轻人禁不住停下脚步,好奇地问:“这出戏打得好精彩,可我怎么想不起来是什么呢?”
旁边立刻有一个老看客热情地解释道:“你们几个是从外乡来的吧,这出是北定侯平南乱的大戏,是我们江南人最喜欢看的。来来,这里有好位子,我看你们两个旅途劳顿,是应该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赏戏。”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同时低呼:“北定侯平南乱?北定侯什么时候到过江南?”
老看客不由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这可是根据蓝松原先生的书改的大戏,你们两个年轻后生又知道什么?当年北定侯那威风啊!”
两个年轻人虽然心中困惑,但也已不敢再随便开口,老实地坐下来,其中一个年轻人叹道:“都去了那么多地方,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大师兄呢?他到底去了哪里?”
“是啊,那一次他带着几名弟子出去,可是都过了一个月也不见人影。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呸呸呸!不要胡说!大师兄什么本事,怎么可能有意外?”
两人声音太过响亮,老看客不由转过头来怒目瞪视,“你们懂不懂规矩,看戏的时候也吵架?”
两人顿时脸红,忙赔不是,正在尴尬的时候,有一个梳着两辫子的男孩跑过来,对他们说:“这个给你们。”
他手中拿的是武当掌门令牌,是大师兄随身之物。
两人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匆忙收下来,然后焦急地问:“是谁给你的?是谁让你给我们的?”
小男孩白了他们一眼,“大姐姐只让我把这个给你们,我才没空陪你们玩。”
他转身跑掉了,手上拿着一大串冰糖葫芦。
两人朝着小男孩跑远的方向望去,遥遥的苏堤之上,有一袭白衣飘然远去,与周围的雪光白得没有分别。
“大师兄他……”两人很想追过去问个清楚。
然而,等他们赶到苏堤,来来往往的人群固然不少,却已不见了那袭缥缈朦胧的白衣。
一阵风吹来,泛着春日的暖意,“啪啦啦——”一长串爆竹陡然响起,孩子们全都快乐地蹦蹦跳跳。
又是新的一年到来了,往昔种种,爱与恨、愁与怨,尽皆随风而去。
——寒风缈缈花调零,霜雪飘飘埋孤魂
——此生与谁错相逢,唯寻痴子在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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