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悬圃

作者:果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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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冥城堡4


      问天懵懵懂懂睁开眼,头顶的漫天大雪已骤停。空中趋于暗淡,除了顶穹的莹莹白光,雪花花的一片世界都好似被他吸附了进去,一切又恢复刚进城门时的情景。
      两旁上千的白袍教众直起身,似面冰墙,个个面目狰愕,表情怪诞,眼光针芒般散发异色,皆投射在他身上。
      这些冷血教众为何这般眼神,问天有些郁闷。明知道自己是冷血,还要丧着白碜碜脸吓人。回目睃去,湘儿与小丫左右顾盼,屏息歇气,显得分外小心。路过中心祭台,问天平生第一次与修为高强的冷血使者擦身而过,不由得多观几眼。
      同样是冷血人,但冷血使者的修为,出自昆仑悬圃,得以昆仑圣裔指授差遣,其身蕴含的灵力远超马秃子这样的和卓。说是冷血使者,不如讲是昆仑圣裔的使者。
      黑眼罩、白披风、白长袍的冷血使者高立祭坛,傲凛威然,一双赤红眼从问天身上划过,硬生生地黏住,动也不动。
      “当心!”边走边望的问天猛听湘儿一声惊呼。回头之际,一条白影自人群奔袭过来,还未近身,那白影竟又飞出,噗地一声,在冰冷的地面摔了个结实。
      一切疾如闪电,以至问天未作出任何反应,突袭即结束。湘儿拍拍手,神情轻松,如扔出只破毡。
      问天又惊又骇,一股无名怒火窜起,撇撇嘴,即随口朗声叫骂,“臭僵尸,就知道放冷箭!”
      看出湘儿身手卓绝,又有四个冷血人跳出来,上下齐攻,挥拳便打。
      以一敌四,乍看去,柔弱无骨的湘儿场面上不利,两个回合来去,湘儿倒游刃有余了。一个书童,也不知使了哪门哪派的功夫,与冷血人缠斗,神色如此自若,先前真是轻看了他。湘儿如此,左爷身边的人,想必个个身怀绝技。记得在左家大宅,那张耀夸起刘锦棠管家的武技,分明是五体投地,折服不已,尽管他言辞闪烁,自己不便穷问,却也感觉那左宅庭院深许,极易藏龙卧虎了。
      问天与小丫一旁看得惊讶。不显山、不露水的湘儿行云流水般的拳脚令人眼花,只怕有了马秃子的境界。自古英雄出少年,中原大地,果真英杰辈出,难怪左爷的商队一行万里,也不见强匪悍盗前来肆扰示衅。
      四个冷血人身形壮硕,腿粗臂圆,一看,就知是习武已久,蛮实威猛之人。在玄冥城堡,这类修行冰灵的冷血人不多,也就广场上千人,只不过,他们的冰灵修行尚浅,不足在体内形成冰灵珠。真正修成冰灵珠的冷血人,只有祭坛上的冷血使者。
      见湘儿独自与冷血人恶斗,小丫急上眉梢:“为何我们一来玄冥城,就有人偷袭。我爹一向来去从容,不曾有人刁难。”
      “不是我招惹了僵尸们,而是他们抽风!”问天没好气,“你想想,我与他们从未谋面,更谈不上瓜葛,怎一来就往我头上撒气,这帮僵尸,欠扁!”
      “你脑子结冰啦,这是他们的巢穴,你扁他们,跟湘儿学十年八载再说吧。”小丫一顿嘲讽,连连哀叹,“娘啊!送个‘血菊’可真难!”
      “别喊你娘,她在峰崖,听不见。”
      问天又油滑起来,还一脸的坏笑,见小丫耳目圆瞪,便扯开嗓子,高喊。
      “湘儿,扁他们!”
      话音刚落,湘儿飞身跃起,空中一个鹞鹰抓食,扣住一个后领,落地瞬间,顺势将他甩出丈远。跟着,凭着身轻如燕的灵姿,借力一鞭腿,重重扫飞一个。后两个怯战,稍作迟疑,即对拥而上,湘儿一个蛇钻裆,滑出之时,双手竟捞起一双腿,一掼而起,沙袋般扔出老远。剩下一个,见势不妙,猥进人堆,不见踪迹。
      没料到湘儿的灵闪功夫了得,力道更是超强。问天与小丫一阵喝彩,击掌相庆。还没乐完,那冷血使者闪下祭坛,指着湘儿,一声厉喝:“玄冥城内,岂能由你等撒野。”
      说话间,他指缝射出一道惨白灵力,湘儿挥臂便挡,灵力在空中化作一块坚固的冰凌,湘儿猝不及防,想躲也来不及,硬生生迎上一击。
      噗的一声,湘儿退出数步,冰凌撞碎掉落在地,砸出个陷坑。湘儿面色苍白,冷汗淋漓,身形晃两晃,总算稳住身子。
      修为出冰灵珠的冷血使者在吐纳冰凌!此冰凌快如利刃,威力若铳,普通修者遭此一击,必定一命归西。好在湘儿以臂去力,化掉大半重击,身子虽无碍,整条手臂却如砍切,没了知觉。
      “湘儿,快拔剑!”料定冷血使者再行杀机,问天疾呼。
      见湘儿拔剑在手,冷血使者泛起不屑,轻哼一声,抬手间,又一道灵力喷射过去。
      “噌”,湘儿将射来的冰凌击落,手中的短剑竟同时震飞。湘儿倒退几步,心中大骇。
      问天几步奔去,扶住湘儿,才发觉,湘儿双臂垂悬,力道尽失,软似棉条。
      “没事吧,湘儿?”
      “还好``````就是```````手冷```````”湘儿紧咬牙关,嘴角轻微颤栗,“你``````帮我暖暖``````”
      抓过湘儿的手,问天才感觉,那如冰无异。看来,那冷血使者吐纳的冰灵力,不仅可穿透肉身,还能把人冻僵。
      不可以再令湘儿承受任何一击。问天心一横,将湘儿藏在身后,反握其手,冲那冷血使者怒道:“你谁呀,玄冥城主啊,为何以我为敌?”
      一声冷笑后,冷血使者道:“我非城主,乃玄冥城催寒使者。至于为何以你为敌,那就要问你?”
      “鸟话!”问天暴笑,“之前,我从未踏足漠窟半步,谈不上去招惹谁。”
      “你是没来过,可你的先辈来过!两百年前,他们自烛龙城发兵万余骑,攻打玄冥城数月,这些场景,我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我来自漠中,没听过烛龙城!再说,你是修行了两百年,可二十年前,我还在娘胎里。”问天百口莫辩,不知何因被他死咬不放。
      “你已修成烛龙城的火灵珠,火灵珠与冰灵珠水火难容,你不知道?”
      问天困愕,粲然一笑,怒道:“你血口喷人!”
      料道催寒使者不会放过自己,松开湘儿的手,问天解下腰间的半壶‘血菊’,对其道:“死僵尸咬定我啦,我若不测,小丫跟这‘血菊’就拜托你``````”
      湘儿双手刚有暖意,可依然提不起劲,运不上力,眼看着问天欲语又止,转身离去,捧着半壶‘血菊’的他,顷刻间,双眸矇眬。
      一份无奈,一份懊丧,又有一份桀骜,问天往催寒使者前抱胸一站,撇撇嘴,讥讽道:“我就是一天底下最无牵无挂的蝼蚁,不值钱,你欲练手,拿去好了。”
      恐伤及自己,冷血人皆四散远观,玄冥城来了位火灵人的消息不径而走,也引来大片看客。阿古丽跑上前,一把拽住问天,欲哭无泪,反被问天连推带搡轰走:“去去去,大人的事,你别搀和。”
      催寒使者依旧冷笑:“有何灵力,尽管使出来,我不会手下留情!”
      问天不去理会,也不作任何防备,嘴角的一丝嘲弄令催寒使者惑然重生,不得不小心应对。
      “嗨!”徘徊良久,催寒使者蓦然激发体内冰灵,一声厉喝,以迅雷之势向问天掼去。
      一道强力寒光喷薄而出,观战的所有人,都以为那将是一块巨大的冰凌时,那灵力却只是一道气浪,噗通就撞向问天胸口。
      问天被震飞丈远,他未作任何防御,连规避躲闪也不用,就那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倒地瞬间,甩甩头,又爬起来,除了眩晕,看上去,并无大碍。
      “你``````并无火灵珠?”催寒使者恍惑之余,更多的是惊诧。他知道,真正修有火灵珠的人,面对强大的冰灵力来袭,不可能无动于衷,至少也得分身闪开。但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如榆木疙瘩,无丝毫相抗意念下,自己强大的冰灵力竟凝结不成冰凌,只能化为一股劲风,将他掀翻。
      诡异得不可想象,这少年究竟以何护体,他即无修成火灵珠,漫天飞雪时,头顶为何有至刚至阳的火灵力罩体?两百年来,从未有如此蹊跷的事出现。
      “爷早说过,不是烛龙城的人。”问天拍拍灰尘,气郁难平,“爷于世才二十,二十年能修炼出火灵珠?试问,你修成体内的冰灵珠用去多少年?少说一百年吧!”
      催寒使者寂不做声,可又不想就此罢休,两难之际,围观的人群里,闪出一面戴眼罩的青衫男子。冲催寒使者一施礼,青衫男子道:“这少年既然不是烛龙城的人,请使者不必计较。他毫无修为,使者你纵然赢了,别人看来,也是胜之不武。这既消耗自己的灵力,又落旁人口实之事,使者最好莫做。”
      催寒使者冷哼一声,算是找到个台阶,他又瞄向问天,缓缓道:“今儿有白爷说情,这事到此为止。玄冥城不是游玩之地,你们有事办完遂速速离去,免得又生祸端。”
      催寒使者遁迹而去,再寻那被称为白爷的青衫男子,也是消失在人众里。看其背影,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聚众渐渐散去,问天似乎还在沉溺其中,呆立未动。湘儿奔来,见其眼眸涣散,惊道:“你伤着了吗,伤在哪里?”
      问天回神,咧嘴一笑:“我可没那娇气,就是被推了一把,看,好好的。”
      “哦!你刚才表情,有些吓人!”湘儿松口气,放下悬着的心,“你想何事,如此出神?”
      “那青衫男子,白爷````````”
      “确实是好人,他日见着,定当面感谢!”湘儿说着,又将‘血菊’交还给问天,“有惊无险,物归原主!”
      也不知时辰几何,松弛下心情,小丫连连喊饿,问天与湘儿相视一笑,指着前面路边的一酒肆,问天道:“走,吃酒去!”
      酒肆的食客不少,三三两两占据十来条桌凳,看见角落空置三台方桌,问天径直过去坐了一面。酒伙计沏来一壶茶,看了看三位衣袍单薄的年青人,其中两个还在瑟瑟发抖,便道:“漠中客人,就来壶热酒,暖暖身子!”
      一气灌下半壶茶,问天赞道:“好茶!若来壶冰酒,就更爽!”
      酒伙计当是说笑:“我这酒肆,十年、五十年、百年寒冰酒应有尽有,皆供修行冰灵的人食用,小哥你不是玄冥城的人,自是不能消受!”
      问天一恼,怒道:“这喝酒,还要分清哪儿人,你这不是糟践我吗?”
      酒伙计赔笑,正色道:“小哥你有所不知,热血之人,饮了寒冰酒,十有八九败身骨。五年前,有个漠中来者,自持武艺卓绝,定要喝本店的寒冰酒,被逼无奈,送了他几两十年寒冰酒。几口下肚,那人就拧起下裤找茅厕,店门未出,上吐下泻,一命呜呼!”
      湘儿闻言色变,使劲拽了拽问天:“你身上极热,被寒冰酒一激,那还了得。”
      “是啊!是啊!”小丫连连点头,“喝酒事小,伤身事大。”
      问天拧紧脖子,跟那酒伙计较上劲:“你上酒就是,丢了性命,不与你计较!”说着,又去拿捏湘儿的手,湘儿探着,果真是烫。
      “就我体内这灼烧,不来点寒冰酒,实在是难受!”
      不知是真是假,问天嬉笑着如个酒徒,即哀又求的神色令湘儿不忍反驳。想起在荒漠初遇,篝火边的问天那般温文尔雅,不苟言笑,这一路熟识,他荒诞不羁的个性如春笋一节节冒了出来,往深处,他究竟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怪癖,谁也不得而知。
      “就二两!”知道板不过问天,湘儿从怀里掏出锭银子,往酒伙计手里一塞,“三碗羊杂碎,二两寒冰酒!”
      酒伙计应声而去。问天乐道:“左家真是富庶,连书童也是,一掏就是一大家伙!”
      湘儿白了一眼,讥讽道:“你想白吃啊,这帐先挂着,他日,再询你要。”
      问天笑而不答,拧起茶壶倒上三盅,仰起头,拿起一盅,一口气又灌尽。小丫一边暖手,一边喝茶,眼却在四周游移不定。湘儿似在把玩,小口地品抿,每吞下一口茶,总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旁临的一桌,两个微醉的冷血人大声嚷嚷刚刚催寒之事。一个说落雪太少,一个讲催寒过程未完。说着又扯到那白爷身上。问天不由得扭身询问。
      “那白爷神通啊,灵力高深的催寒使者也给他三分薄面``````”
      以话套话,那醉酒的冷血人头也不扭,大声道:“那倒是,想当年,皇帝老儿悬赏十万银子拿他人头,至今,他还活得挺滋润。”
      “白彥虎就是白彥虎!”另一个赞道。
      “噗!”一口水喷出,是湘儿。隔个桌面,问天被喷个满脸。
      湘儿愕然,问天也愕然!
      “哦``````对不起,对不起!”湘儿回过神,手忙脚乱去揩问天脸上的茶水。
      “这没人讲笑话,你喷哈?”问天终于愤懑了一句,而后,又问那冷血人,“他就是白彥虎啊!他自陕甘举事,败走回疆,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原来,他藏进了漠窟里的玄冥城。”
      “他可不是胆小如鼠之辈。在回疆这么多年,他一直扎根在草原。只是最近教坊出了事,才遁迹至此``````”
      “还不是为了救教坊弟兄,这人够义气!”
      “嘭!”湘儿身上一声脆响,茶盅不知为何,竟粉碎在手心。
      酒伙计端上寒冰酒与羊杂碎后,忙又替湘儿添上一只茶盅。
      一口寒冰酒下肚,问天大呼过瘾,见面色苍白、呆痴危坐、举筷不语的湘儿,问天很是纳闷,于是嘻笑道:“不就花了锭银子,心痛啦!吃吧,吃吧,日后,我加倍奉还就是。”
      与湘儿手里的热酒碰干,问天兀自又大灌一口寒冰酒。
      店门此时一闪,晃进一高一矮两个盲人来。问天只扫了一眼,双目愈来愈大。
      竟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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