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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泽田纲吉拿着那个灰色的奶嘴,一夜未合眼。
直到凌晨,他才从仿若雕塑一般的姿态中恢复过来,直接拨通日本彭格列基地的加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人摁掉,他又不厌其烦地再次打过去,直到连续拨了五次之后,对方冷气四溢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泽田纲吉,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不然我会直接拆掉你们基地所有的通讯设备。”
“云雀前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泽田纲吉像是没听到对方的威胁一样,轻声道:“请帮我查一查清源森好吗?你知道的,就是曾在并盛国中读书的清源学姐,我想知道有关她的所有资料。”
对方沉默了有3秒,然后听不出喜怒地问道:“你这么着急联系我,就是要我帮你查一个女人?”
“我觉得这很重要,云雀前辈,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彭格列。”泽田纲吉看着手中灰白的奶嘴,说道:“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拜托给你最好,云雀前辈和清源学姐是认识的吧?那个时候,应该是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关系吧?”
“你在试探我?”
“不,我只是向你解释……毕竟,现在彭格列能动用的人越来越少了,而且,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比云雀前辈你更了解并盛中学的事。”
对方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愉悦:“泽田纲吉,你成长得很快……我早就说过,小婴儿的存在对你来说或许是束缚也说不定。”
黑手党首领一瞬间露出冷厉的神色,声音却依旧显得平静从容。
“啊,事到如今,我和你的想法一致了。”
里包恩的存在,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一旦消失,泽田纲吉将面对的,不仅是来自敌对家族的压力,同时还要面对来自彭格列内部的压力。
似乎在哪里都有一群行将就木、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偏偏就是死不掉的老不死,一听说家族中的最强杀手被杀死,叛变的叛变,投降的投降,剩下不多的的忠心者,竟然动了让首领赶快留下血脉以防万一的心思。
狱寺隼人怀着满腔怒火从长老会议上离开,习惯性地来到自家姐姐的房间。
里包恩死去之后,他以为最受影响的无疑是泽田纲吉和碧洋琪,然后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个人似乎都迅速地接受了重要之人的离开,仅仅过了两天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尤其是深爱里包恩的姐姐,不仅没有沉浸在悲痛之中,反而还要安慰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我们可是黑手党,早就做好了朝不保夕的准备。隼人,你会这样,说明这些年你在彭格列,的确被保护得很好。”碧洋琪摸了摸自家弟弟的银发,温柔道:“泽田纲吉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BOSS,我其实很感激他对你的照顾。”
“十代目他……”狱寺隼人既羞愧又自责:“但是我却没能帮到十代目,我真是太没用了!”
“那些老头子今天又说什么了?你看起来格外生气。”
“那些人,那些该死的老头子尽然跟十代目说,当务之急是尽快留下后代!可恶!他们把十代目当成什么了?竟然像对待一个精子库一样对待十代目!”
碧洋琪沉默,冷静道:“站在他们的角度,这想法也没有错,如果泽田纲吉现在就死了,而且没有留下后代的话,彭格列血液就此断绝,那时候,彭格列才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连复仇的想法都不可能有。”
“姐姐!你竟然也支持这种荒谬的言论?!”
“我说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啊……”碧洋琪无奈地安抚着炸毛的弟弟:“这种事情,哪有可能那么简单呢?如果是被迫生下孩子,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母亲,都是巨大的伤害……”
她说完这句话,怔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那个时候,我实在不应该对清源小姐产生芥蒂。”
“清源森?和她有什么关系?”
“啊……她现在正处在泽田纲吉也许将会面对的窘境。”
“什么窘境?”
“隼人,你似乎刨根问底得有些过了。”碧洋琪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开玩笑地问道:“泽田纲吉不会真的和那个清源森有过一段吧?我以为他们前不久才搭上线的?”
狱寺隼人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神情,碧洋琪心中一个咯噔,神情严肃起来:“隼人,你实话跟我说,泽田纲吉和那个清源森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有产生□□上的关系吗?”
“姐姐!”
“快告诉我!!”
狱寺隼人被自家姐姐猛然巨变的神情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就……就十代目和我一起去日本参加《死林之春》的点映那一晚……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扣得死紧的领子,粗声粗气道:“都这种时候,就别管她了吧?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更进一步了。”
对方没有说话,握着他肩膀的手慢慢松开,狱寺隼人下意识地看过去,惊愕地发现自家姐姐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
到了第三天清晨,清源森早早就下了楼,然而比她更早的,是要前往港区和迹部景吾洽谈合作事宜的赤司征十郎。
至于一家之主。
他已经连续三天未和他们一起用餐了。
赤司征十郎诧异地看着打扮得尤为清纯的女人,挑眉笑道:“今天有约?”
“是呢。”女人先喝了一口橙汁,然后切开煎蛋,慵懒地回道:“只要是休息日就逃不过呢,贵族子女的相亲宴……明明我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这样让外人怎么想我?渣女吗?”
“你可以拒绝。”
“那可不行,毕竟我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赤司’上了。”女人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睡眼朦胧地微笑道:“现在还赌不起啊。”
“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你不是说那幅画总能让你做个好梦吗?”
“啊,大概是因为最近天气变暖,蚊虫孳生,烦人的苍蝇又开始无孔不入了吧。真是的,无论何时都不能松懈啊,被咬一口可不太妙,尤其对于一个演员来说。”
清源森摆了摆手,仅仅只吃了一小半的煎蛋便结束了早餐,接过女仆递过来的米色风衣,又戴上能盖住大半张脸的茶色墨镜和宽边大檐帽,冲着赤司征十郎笑了笑。
“明天见,征十郎哥哥。”
“哦?晚上不打算回来了?”
“哎呀,我毕竟是个成年人了嘛!”女人勾唇,吐着哑光橘色的嘴唇微微嘟起,像两瓣含着饱满汁液的橘肉一般,令人望而生津。
“最浪漫的约会时间可是在夜晚啊。”
赤司征十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摇曳的风姿完全不像是教养良好的淑女,即便穿得密密实实,打扮得青春如同女学生,但是微微荡漾的风衣摆,和仅从长袖和手套连接处露出来的一点白的发光的手腕,都莫名其妙地显得风情万种。
切着吐司的刀叉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机械运作起来。
从医院出来后已经是傍晚,昏黄的天光将街道染得奇诡而梦幻。
凤镜夜看着沉默不语的女人,咳嗽一声打破寂静。
“凤君?”
“直接送你回赤司家?”
“还是别了,我现在的状态可不适合回去。”女人无力地笑了一下:“抱歉,我现在这样子真是丢人啊。”
“那你……”
“凤君,可以拜托你把我送到这个地方吗?”
凤镜夜看了看对方递过来的导航,上面显示的目的地在港区某个中低档的老小区,离港区中心离得很远,近乎是在靠近郊区的地方了。
他不太赞同地皱眉:“这个地方看上去不太安全。”
“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清源森轻声道:“我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家人也好,记者也好……希望谁都不要来打扰我才好。”
凤镜夜沉默,瞥了眼女人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说道:“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请不要客气。”
“哦?”清源森转头看向他,显得有些讶异,启唇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又止住,然后露出一个真实的微笑:“镜夜君,环说的没有错,你其实是个热情的人啊。”
凤镜夜一瞬间感到近乎于难堪的羞窘,而这种心情,在来到目的地,看到蹲在房子门口的那个金发生物之后,更是爆棚。
“我倒感觉你和那个笨蛋说的完全不一样。”凤镜夜冷笑一声,过了好几秒,又用十分平和的语气开口道:“不过,我现在更希望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你在面对他时,的确是个温柔的人。”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没有犹豫地打开车门,在惨白月光和晦暗灯光中走向那个蜷缩在楼梯上的人,那个人的金发在夜色中,成为这个时间段中最温暖的颜色。
然后他整个人突然站起来,将靠近的女人拥进怀里。
凤镜夜看到这便扭过头去,启动发动机驶离,只是透过后视镜不经意地看了几眼,感觉那个高大的身影反而是更脆弱的存在一般,仿佛正在颤抖着哀求怀中的女人。
“怎么了,环?”
“……可以相信我吗?我会照顾好你,我会照顾好你们。”
“所以,所以请别伤害你自己。”
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来,清源森的手顿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看向墙壁上已经模糊不清的门牌。
【清源家】
找到这里一定花费了很多工夫吧?
看来在须王家的话语权的确大了不少啊。
太好了,这样就更加保险了。
女人的手顺着对方微弯的脊背抚摸,像抚摸一只猫咪一般,小心翼翼、温柔无比。
对着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门牌露出一个纯然的微笑,然后在金发男子的怀中发出了一个似乎是哽咽的泣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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