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边民

　　酒楼开始继续装修，在越哥儿的要求下两层的酒楼加了一层，变成了三层，不过第三层只是个小阁楼，这是越哥儿会客的地方，宁哥儿也喜欢这里，两兄弟几乎很少离开这个小阁楼。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街道的延伸，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远处的柴山，也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码头。
　　“越哥儿，你能不能把这小阁楼弄得大一点，这个时候在上面吹吹风真的很舒服，你也帮我弄个单间”钱宁躺在竹床上吃果子，咬的吧唧吧唧的。
　　“以后吧，这楼房是木头的，我怕承重不够，现在还没钱修真正的楼房，等我们有钱了，咱修个十层的楼房”张越在写字，现在的字已经勉强看得过眼了。
　　“十层，怎么可能，瑶人的甘王塔都只有七层，就那还是多少匠人花了几年才修好，还不敢住人，只是做祭祀用”钱宁看着张越没有抬头，知道自己这个妖孽弟弟不是在开玩笑，霍的从竹床上坐起来。
　　“那是你没见过，几十层的我都见过”张越随口道。
　　“哈哈，你是开玩笑吧”听了越哥儿的话，钱宁摆摆手，又开始啃梨子，张越的后一句话暴露了他的确实在开玩笑。
　　张越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纸吹了吹，又重新放下。
　　方掌柜和符掌柜快到了，张越要去做些准备，今天他要亲自做几个拿手下酒菜，宁哥儿就是过来陪酒的，本来也叫了大哥，大哥却说不想喝酒。
　　大哥刘荣基本上不喝酒，不是不喜欢，是长期的节俭养成了习惯。
　　“宁哥儿，等坡子回来，你要和他走一趟武黎人的寨子，你去会会布崑”张越起身道。
　　“我知道了，药蛋他们准备的盐已经把山洞都塞满了，再不开始发卖，他们都要在洞外搭棚子住了”宁哥儿见张越准备下楼，再次往竹床上一躺，竹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酒楼还没有开张，就迎来了两位客人，邕州符家在镇子上的符掌柜，夔州方家的老掌柜。
　　一个溜肥肠，一个回锅肉，腊肉炒青蒿，一个红焖兔子肉，一个鲫鱼萝卜汤，四个人足够吃。
　　“越哥儿，听说你请吃饭，老夫可是巴巴过来，说老实话，自打你离开镇子，我们就再也吃不到你的小卤菜，心里记挂的很啊”符掌柜刚才在楼下遇到方老掌柜，才知道今天张越是真的请吃饭，连一向很忙的方掌柜都来了。
　　“越哥儿，你是请老夫来尝尝你的新菜式吧，这点老夫倒是可以帮忙”方掌柜看到一桌子的新菜品，食指大动。
　　“方老，符老，请入坐，今天难得请两位老掌柜赏脸，我今天第一次在这小阁楼招呼客人，不周之处，两位还多担待”张越忙素手邀请两位掌柜入座。
　　“越哥儿，你这小阁楼不错，视野开阔，这镇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净收眼底”方掌柜落座前朝窗户外看了一眼，发现这里还真是个好位置。
　　“这镇子还有什么事情能藏得住，郑屠户在后街杀猪，满镇子都能听到猪叫，老牛拉车一泡尿还没有撒完，这个镇子就跑完了”符掌柜打趣着落座。
　　“两位老掌柜，今天本来请我大哥过来陪酒，但您二老知道，我大哥很少喝酒，酒量也差，我叫了宁哥儿过来陪两位”张越扶着方掌柜坐下道。
　　“也好，和你大哥喝酒，没劲，记得以前有一次，镇守大人请吃饭，你哥也在，不要说喝酒，菜都不舍得吃，用油纸包住说要带回家给弟弟吃，我知道啊，他不吃酒是怕别人笑他又吃又拿，你大哥是真心疼你们几个弟弟啊”方掌柜捋着胡须老神在在坐定。
　　“是啊，不单我大哥心疼我们，镇上很多人都很爱护照顾我们哥几个，也包括两位老掌柜”张越连连点头，自己也坐下。
　　“水果来啰”宁哥儿人没上楼，声音已经传过来，张越要他洗几个果子端过来。
　　“若，宁哥儿来了”张越拿了四个小杯子，一个小方桌，一方一个。
　　“越哥儿，这杯子是？”符掌柜不解，指着面前的杯子说道。
　　“这是酒杯，今天这酒，可不是漻糟，是烧酒，只能小口泯，不能牛饮”张越将一个小酒坛子泥封拍开道。
　　“哦，这么说是烈酒！”符老掌柜立即来了兴趣。
　　“好香”方掌柜可是走南闯北的酒中行家。
　　张越先将酒坛子的酒注入一个小瓷壶，这是一般酒楼都有的瓷酒壶，然后开始给每个杯子都加满酒。
　　“闻着酒香浓烈，看着清冽透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方掌柜迫不及待将杯子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宁哥儿，来，我们一起敬二老一杯”张越举杯邀饮。
　　“敬二位老掌柜，先干为敬！”宁哥儿举起杯子示意后，一仰头就干掉杯中酒。
　　宁哥儿是喝过这种酒的，当张越第一次做出蒸馏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迷上了这东西，但越哥儿说这种酒不能多喝，少喝一点能够化雪活於，如果是多年的窖藏味道更柔绵，出炉不久的酒太刚烈，喉咙像火烧。
　　“好，好”两位老掌柜虽然好酒，但动作却斯文的多，饮酒还用衣袖遮挡住嘴。
　　“好烈”
　　“好酒”
　　“两位老掌柜，慢慢喝，这酒要小酌，来吃点兔肉垫垫肚子，这酒最好不要空腹饮”张越一边添酒，一边招呼两位老人动筷子。
　　一小杯酒，两位掌柜的老脸就红了，不是不习惯喝烈酒，而是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烈的酒。
　　“好，好，好”方掌柜一连说了三个好。
　　“老夫也是常喝酒之人，这么烈的酒还是第一次喝，喝了这酒，越州的清若虚都觉得寡了，真是好酒啊”符掌柜连连点头称赞。
　　“越哥儿，这酒是你们酿的？”符掌柜夹起一块兔肉，边嚼边问，完全没有大宋人食不言寝不语的斯文。
　　“是大哥按照古法酿的，我改良了一点，让这酒更清澈”张越很殷勤，给两位的小碗中盛满鲫鱼汤。
　　一顿饭吃下来，两位掌柜老怀大慰，菜好，汤好，酒更好。
　　“越哥儿，你这酒能否沽一斤给我？”符掌柜觉得自己还很清醒，但说话却舌头打卷。
　　“符老，有，给两位一人备了两坛，以后想喝只管来拿”张越扶着两人在茶几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他准备开始泡茶。
　　“越哥儿，你这酒是打算单卖？”方掌柜喝得不多，年纪大了，还是很有分寸没有贪杯。
　　“有这个打算，还要方老多帮衬，小子想借助方家将这种烈酒从夔州路，西出夔门出梓州卖到吐蕃青塘”张越笑道。
　　“嗯，西北苦寒，这种酒上了高原，怕是价比黄金，你娃娃不简单啊”方掌柜表面声色不动，心里却是大为震惊，一个深山小镇的娃娃，居然想到将生意做到千里之外，还知道如何为自己攫取最大利润。
　　“听方掌柜提起过，方家和吐蕃脱丝麻部有来往，每年都会去吐蕃两次，小子想着这烈酒高原的康巴汉子应该会喜欢”张越给方掌柜喝符掌柜斟茶。
　　两位老人接过小茶杯，他们都觉得张越似乎透着神秘，酒用小杯，茶也是小杯，杯中的红茶也是清澈幽香。
　　“越哥儿，你们这几年去了哪里，我怎么都有些看不透你们，这河帮不但放过你们，还送宅子送铺子，难道你和邕州太守是亲戚？”方掌柜这次不用张越交代，开始小口品茶。
　　“不敢瞒两位老掌柜，这次我们兄弟回来，只是想安分守己，我和宁哥儿去了横山寨河帮总部，和权帮主化解了恩怨，还达成了一致准备合作，这宅子和先头的粮食都是准备合作酿酒用的”张越微笑着说道，现在的张越按照宋人的审美，完全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只是身上宽松的褂子和随意束起得马尾辫子看上去太洒脱，缺少了宋人的严谨斯文。
　　“哦，原来是这样”两位掌柜相互对望一眼，刚才他们就似乎想到这一点，他们用古方子酿酒，给河帮占大头，换取了河帮的原谅和合作，这就说得通了，原来这宅子这铺子不是送的，是给这哥几个酿酒用，看来只要是好酒之人都会惦记这甘洌的好酒，似乎一切都合理了。
　　“那这酒什么价？”只要没有河帮的干扰，方掌柜这个老生意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发财机会。
　　“这酒比较废粮食，价格要比一般的漻糟高些”张越喝了一杯红茶，刚才的酒还真是烈，只喝了三杯肚子就像火烧。
　　“那是自然，这么浓烈的好酒，价格不会比秀州的满堂春低”这个方掌柜可以理解，越浓烈的酒越费粮食。
　　“不用那么贵，两三贯一小坛子，还不到一斤，多少人喝得起？”满堂春张越是知道的，符掌柜每次回邕州城就会带两小坛回镇子，四处显摆得满镇子都知道。
　　“当真？”两人不约而同道。
　　“一贯，一斤一贯，这是给二位的价钱，至于我酒楼里散卖就卖三贯”张越重新给两位老人倒上茶。
　　“你一个月可以出多少，我方家都要了”像这样的价钱，根本不用向本家汇报，他现在就能决定，这东西如果真的像张越说的能去到吐蕃，怕是要卖出金子价。
　　“出多少主要看粮食，这侯唐州的粮食有限，而且是以粟米为主，我就是想多酿也不行，如果方掌柜能送粮食过来，我就能多酿”张越将身后书案上的两张纸递给方掌柜。
　　“好，五成粮食，五成现银”方掌柜很仔细看过之后，拍着椅子扶手道。
　　“老夫要马上告知东家，这种好东西，邕州要由符家独家经营”符掌柜也看完张越理出的条款说道。
　　“如二老所愿！”张越微笑着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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