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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 4
——雾气弥漫。
借着建筑物外部突出的一些砖瓦窗台，我还是在几秒内就安稳地落在了街道上。抬眼注视着马路的另一头数秒，我才意识到视野里那些略微扭曲的景象，并非是由于我那糟糕的夜视能力所致，而是因为整条街道不知何时就漫起了浓浓的大雾，连带着路灯的灯光也模糊了起来。
出了车祸的那辆轿车就停在对面的街边，我三两步跑上前去查看了一下，车里却诡异地空无一人，驾驶位旁还差着车钥匙，仿佛司机只是暂时下车了一趟，立刻就会回来。
但是我很清楚，车里的人恐怕短时间里是不会回来了。
三楼的律师事务所还亮着灯光，但在跳下来的时候我就留心了一下，透过事务所大开的窗户，里头见不到一个人影，靠近窗户的那张办公桌上还放着杯热茶，在明亮的灯光下隐约可见热气缭绕。
『人都消失了。』
『就在不久之前。』
腰包被牢牢地扣回了腰间，我抬头盯着四楼的窗户，不过又过去了半分钟，就听见了类似玻璃瓷器清脆的破裂声，侦探社窗口透出的灯光瞬间消失，社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台上，他似乎是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踩着建筑的外壁，如同奔跑在平地上一般，一口气冲到了二楼的位置，然后踏过二楼的窗台，又以一楼咖啡厅的招牌作为缓冲，最终平稳落地，快步向我走来。
“去宿舍。”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他干脆利落地对我下了指示，视线扫过了我身后侧翻的轿车，就收刀入鞘，带着我向宿舍的方向迅速奔跑，和服的衣角在寂静的夜里扬起了猎猎风声。
侦探社里的敌人不知为何没有追上我们，我紧紧地跟在社长的身侧，他的脚步很快，但却很轻巧，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光是凭借这一点，就能看出社长在武艺方面的修行极高——在「跑」这一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技能上，他就已经远超了超过九成九的武者。
“事务员也都不见了吗？”我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耳旁几乎都已经被风声所占据，但我想以社长的能力，必定是能听清我在说什么的。
“对。”也许是想起了要顾及到我，社长稍微放慢了些脚步，“普通人全都已经消失了，在这场雾里剩下的，只有异能者……和他们的异能。”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社长的情报大约是来自特务科那边，我在脑中一字一句地分析他说出的话，“刚刚在走廊里的是……社长您的异能？”
“拥有与我相同外形、相同剑术的剑客。”说道这里，他似乎是偏过头看了我一眼，“在办公区里的那个……”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女孩，她应该就是你的异能。”
我没有立刻应话，只是在沉下了心绪，感受着体内属于风生的那份力量。
『风生的真名……还在这里。』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又慢慢地合上了右手。
『但是他的妖力……』
随手从腰包里摸出了张风刃的符咒来，洁白的符纸在指间化为了气流，被我划向了路边立着的「禁止鸣笛」的标志，随着一声略显刺耳的摩擦声，带着喇叭标志的圆形铁牌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变弱了。』
脚步慢了下来，我最终停在了马路中间，低头陷入了沉思。
『……奇怪。』
社长在我前方几步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他显然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微锁着眉头，看起来也有些不解。
按照社长刚刚的说法，他的异能力「人上人不造」变成了一个外形与他相同、剑术也与他相同的剑客，那么也就是说，在这场雾里，异能力可能会变成主人的样子，脱离原主，作为独立的个体与之敌对、战斗。
『可是虽然我的能力似乎也受到了雾的影响，但好像只是被削弱了而已。』
『……那么那个穿着白衣的短发女孩，是谁？』
虽然我想先把这件事搞清楚，但作为侦探社的首领，社长还是需要优先考虑整体的局势。站在原地，他尽可能缓和了语气，开口催促我道，“先去宿舍和其他人会合吧。”
“……是。”
犹豫了一秒，我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正打算跟上社长，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轰鸣爆炸的声响，一条街外，冲天的火光忽然升起，像是在这场浓雾中点燃的一处烽火，耀眼的火舌似乎将白茫的雾气也染上了橙红。
我和社长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见到了诧异之色，然而还没等我们做出是否前去查看的决定，前方路口的左拐处就忽然亮起了两束灯光，即使是在这么浓的雾里，也清晰的要命，而且还有越来越亮的趋势，就好像……
有一辆开了远光灯的汽车正在不断靠近！
耳中充斥的仍是一条街外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但与此同时，还有些什么其他的声音正离我们越来越近，那是汽车驶来的动静。
不约而同的，在那辆身份不明的汽车冲上我们所站着的这条马路前，我和社长迅速穿过了路上歪歪扭扭停着的几辆汽车，退上了街边的人行道。下一刻，一辆黑色的轿车拐过了路口，蛮横无比地撞开了挡路的汽车，然后在经过我们的面前、又开出了数米之后，突然一个急刹车，摆尾横亘在了大马路上。
『啥玩意儿。』
我冷漠地眨了眨眼，正打算随便丢个什么符咒上去试探一下，就看见离我较远一面的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
身前的社长警惕地搭上了腰间的太刀，在来人不明的状况下，做好十足的警戒是怎么也不为过的，我也沉默着握住了小刀的刀柄。
哒——
硬质的鞋跟与柏油路面相碰，从车内下来的人影有着无论是对我还是社长而言都颇为眼熟的色调。
“贵安，福泽大人，凛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和二位见面了呢。”
长袖轻掩红唇，一手抱伞的女子惬意优雅得如同只是在夜间闲游时与我们偶遇。
“……”看着来人，我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轻声开口道，“红叶——”
“你发髻歪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种时候说这个不对，但请容许我维护一下自己作为华姬老师学生最后的底线。
尾崎红叶遇见的情况明显不像她所表现出的那么轻松，不仅仅是我所指出的发髻，即使隔了些距离，又是弥漫着大雾的夜里，我也还是注意到了她的衣服破损得有些厉害，显然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苦战。
“如果只能自己亲自动手的话，有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的。”并不在意我的话，尾崎红叶只是简单地将垂下的碎发理了理，继而开口道，“这个时候在街上游荡，想必你们也还没有解决遇上的麻烦吧？”
“啊……”从社长身后走出，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同伴都联系不上了，这种情况下要保证大家都平安无事，并且完成委托，果然稍微有点麻烦。”
“委托？”尾崎红叶似乎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反问了一句。
“特务科的委托，搜查逮捕某个大概是引起这场雾的幕后黑手，一个叫做涩泽龙彦的人。”我三言两语和她解释了一下，“从头到脚一身白的家伙，眼睛是和兔子一样红红的，你见过吗？”
莫名其妙的，尾崎红叶看着我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答道，“不，到这的途中我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但是我或许能给你们些其他的情报。”
“比如？”我问她。
“如何才能取回自己的异能力。”尾崎红叶顿了顿，扶住了车门，“上车吧，金色夜叉应该快要追上来了，这里可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是失去了对她的异能「金色夜叉」的控制么。』
我这么想着，同时看向了社长，等待他下达命令。
并没有多做犹豫，或者说，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其他的选项了，社长对我略一点头，我立刻会意地跟在了他的身侧，向着尾崎红叶所乘的轿车走去。
尾崎红叶乘的这辆轿车显然不是路边随手搞来的普通货色，虽然对车没有太多的研究，但在走进后，我也立刻认出了这辆轿车的牌子是一个以「贵」和「耐撞」出名的奢侈品牌。没猜错的话，这辆车在被购入后，估计还经过了些特殊的改造，以便更适合给每天都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黑手党使用。
尾崎红叶是从副驾驶上下来的，说明车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我先社长一步握上了车门的开关，正准备打开车门，前头驾驶座的车窗就忽然降了下来，还没等我转头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是谁，身后的社长就突然从我的手臂边上伸过了手，猛地打开了车门，用手肘一把将我推进了车里。
额头磕到了驾驶座的椅背，震得我脑袋嗡嗡响，还没等我缓过神来，身后就炸响了一声巨鸣，火光随之升起，紧接着便是刀刃相接的脆响。
驾驶座上的人爆发出了一阵乌鸦似的大笑声，嘈杂得要命，我的脑袋被这接二连三地动静搞得一片混沌，火药的气味和封闭的车内特有的一种奇怪气息混杂在一起，让我觉得有些反胃，胸口发闷。
“唔……咳、咳咳——”撑着手边的座椅，我费力地爬了起来，另一只手捂住了额头磕到的地方，“嘶……”
『好痛……』
“果然不能在这种时候闲聊呢。”尾崎红叶似是有些后悔地感叹了一声，但我确实没从她的话里听出多少后悔的意思，“但是四对二，看起来现在取回金色夜叉会轻松不少。”
痛得要命的脑袋因为她的这句话瞬间清明了许多，我立刻反应了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混蛋……你算计我们。”
“但是并没有骗你们。”尾崎红叶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她只是从伞中抽出了太刀，再次打开了车门，“取回异能力的方法就是打败它——在这种情况下，合作自然是比单打独斗要更为稳妥。”
“啊哈哈哈哈哈——但是科学是属于大脑而非异能的！”驾驶位上的人又神经质一样地大笑了起来，“脱离了我天才的大脑，那么我的异能力也不过只是炸弹制造机而已！不需要任何的搭档，我只需要凭借大脑中所储藏的无穷无尽的科学知识，就足以打败那个冒牌的柠檬！”
『这个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家伙谁啊。』
虽然觉得这个语气好像有点耳熟，但我现在只觉得这家伙吵吵嚷嚷烦得要死。
“そうか……只要打败了异能，它就会乖乖回去了对吧。”
我扶住了手边车门内侧的把手，慢慢退了出来。
“只要打架就可以了啊。”
啪的一声，我摔上了车门。
“那不是很简单吗。”
我转身看向了正在与社长缠斗的巨大人偶，那是与镜花的夜叉白雪相似的异能，只是体积更大、动作更迅猛，波动的能量带着朦胧的淡金色，像是笼罩在了柔和又昏黄的灯光下，有血红色的四棱晶体镶嵌在它的额间。
不远处，滚滚的浓烟升起，燃烧着的火光像是在这漆黑夜里的一丛巨大篝火。火焰的中心，似乎有着一个穿着长外衣、头上戴着个防风镜的影子，动作迟缓但平稳地从马路上爬了起来。
冷冷地盯着它们，我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死ね。”
利箭穿透了它们的额头。
马路尽头的高楼之上，白色影子静静地举着手中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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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牛逼。
梶井：牛逼。
社长：……干的漂亮。
凛一：……？？？等等我还没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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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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