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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你
江随雾猛地睁开眼睛,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团熟悉的法术穿过人群,在碰到他时变为透明,同时掩盖一切气息。
几位有点阅历的长老自然感受到了,但他们再细看时,却感觉不到那团法术,仿佛只是看错了。
只有江随雾能感受到,两极术的攻击被削弱了……或者说,那团属于白鹤的法术,此时正化为透明的保护壳,努力地包裹住江随雾的要害,并且温柔地附着于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只不过伤口太多,所以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包裹住了。
在水火之中,他竟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如刮过烈火的清风、拂过海水的暖阳。
他眼皮微微睁开,艰难地搜寻白鹤的身影。
心中惊诧且不解。
台下的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江随雾,却都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还没有倒下。
顾行忍不住露出些许佩服。
这可是两极术啊……
李斯嗤笑了下。
这还不是赵国组织教得好?
竟然甘愿为了那丧尽天良的组织如此拼命,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第九九八十一下的两极术攻击最为猛烈,水火同时冲击,最后在江随雾体内爆炸。
白鹤在远处咬着牙继续加强刚才放出的法术。
怎么这九渊宗跟涅槃宗都喜欢搞些体内爆炸的玩意呢?
白鹤自己也被反噬了一些,但他依旧没有暂停法术。
他只是受点反噬,但如果现在收手,江随雾可是会死的!
自认非常有道理的白鹤早就把自己曾经“与江随雾一刀两断、再也不管对方任何事情”的决定抛之云外了。
两极术结束,庄普带了两个壮汉走上去,探了探江随雾的情况,眸中闪过惊讶,他带着复杂的眼神凝视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江随雾。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算了,把他送回去吧,送点药。”
李斯挑了挑眉,“居然没死。”
庄普中气十足地说:“受刑者江随雾在两极术中活了下来,自此,他已将罪孽赎清,并且不再与九渊宗有任何瓜葛。”
白鹤听着那些弟子闲言碎语就烦,他跟着那两个壮汉摸到了江随雾的屋子,远远地看了眼被随意拖到床上的江随雾。
余光,还看见缩在床底的一个小白团。
白鹤愣了愣。
忽然,浓烈的法术反噬从白鹤身上涌出,白鹤赶紧调动气息,离开九渊宗找了个地方扛反噬。
这天九渊宗比往常都要热闹,弟子们都聚在一起天马行空地聊江随雾,拼拼凑凑出一个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后,又开始聊人家的过去,故作高深地说几句奥妙的话,仿佛已经看破红尘了。
慕容风雪派人给江随雾的伤上药,于是几个侍女说着小话来到江随雾的房间。
“天呐,好浓的血味,宗主干嘛让我们来给他上药啊。”
“哎呀,随便涂点药得啦,反正宗里也不管他的死活。”
“带来的药不够啊,小桃,你再去拿几罐千雪草。”
上药的过程中,江随雾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应该是伤口被弄疼了。
一个侍女看见,嘴角扬了扬,手上抹药的动作加了些力,涂抹的幅度更大了。
“真是算他走运,这种谋杀亲爹、背叛宗门的恶人,本就该不得好死。”
去拿药的小桃小跑着回来,“姐姐,库房说千雪草不多,不给我拿,只给了几瓶青草膏。”
青草膏顶多治点小擦伤,给江随雾用……那还不如不用。
“算了,赶紧擦完走人。”侍女们接过青草膏,开始迅速涂在江随雾身上。
小桃在给江随雾的腹部上药,看见冰锥的痕迹时,心下惊讶:“宗主……好狠啊,她怎么下得去手的。”
再怎么样,那也是她亲儿子啊。
不知谁轻蔑地接话:“二十年不见了,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这些年有枫叶姑娘陪着,宗主的爱自然没多少留给他啦。”
侍女们草草上完药便离开了。
室内重归安静,一个白色的小团子才悄悄从床底爬出来。
笨笨嗅了嗅,一下跃上床,绕着江随雾走了几下,小短腿一不小心踩到江随雾的伤口,江随雾动了动,笨笨又赶紧跑到他脸上,看了看,没醒。
笨笨失望地继续在江随雾旁边走来走去,过了好久,江随雾都没有醒。
笨笨情绪不太好,一双大眼睛没了光彩,走累了,笨笨就在枕头旁边坐下,把自己蜷成一个圈,然后开始呼呼大睡。
一直到夜深时,万籁俱寂,只余虫鸣。
江随雾坠入深深的梦境,全身冒着冷汗,伤口上的膏药与汗粘稠在一起,随着呼吸幅度变大,伤口牵扯,粘在了伤口上的纱布渗透出红色的鲜血。
笨笨感觉到江随雾不舒服,正急的团团转,忽然,一抹黑色身影从窗户一跃而入。
笨笨吓了一跳,接着面露凶光,身体压低,恶狠狠地瞪着来人。
已经准备好为江随雾舍生取义的笨笨倏地被人摸了把毛茸茸的脑袋,冷清的屋内,响起一声轻笑:“哟,小笨蛋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笨笨呆滞一秒,闻了闻,眼睛都亮了,他欢欣雀跃地横冲直撞,兴奋得差点把白鹤都绊倒。
白鹤看着笨笨身上的法术圈,叹了口气,抬手把圈圈解了。
笨笨停下,疑惑地看着自己。
白鹤把笨笨抱到角落,“最近吃的挺好啊,都重了。”
他放了点吃的,然后揉了揉笨笨的脑袋,垂眼看着笨笨埋头大吃,语调轻轻,不知是在跟谁说:“既然我来了,那就有人罩着你了。”
良久,白鹤才深吸一口气,转头去看床上那人。
从小被拐走、身不由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亲爹,江随雾自己也特别自责,却只能默默承受所有人的痛骂。
他也很委屈,但他不能委屈,他就应该承受那些怨气,因为是他杀死了江重。
他是有错,但他必须忍受一切。
即使他也是受害者。
白鹤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难受,利用江随雾而带来的悔意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如果他们的相遇与相知,没有利用与欺骗。
那么江随雾带着必死的决心上邢台时,至少还能庆幸一下,这个世界不只有阴谋背叛。
良久,白鹤才故作轻松地移开眼。
“啧,这药涂的。”他嫌弃了会,然后亲自上手把那些混合着血迹与绿色青草膏的纱布解下来。
江随雾的肌肉虽然强壮有力,但因不怎么露胳膊露腿,所以白得很健康,这让他的伤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了。
白鹤用法术把江随雾架了起来,结果自己倒是牵动被反噬引起的内伤,缓了好一会。
陈医官还没这么快能来,所以白鹤以不太娴熟的手法给江随雾重新上药。
他带来的药都是陈医官给他准备好的,高级的灵药,治愈效果好、副作用也小。
虽然白鹤的药挺充足,但也经不住这么给江随雾用。
一下子就耗去一半了。
白鹤自言自语:“你怎么要用这么多药——哎呀,早知道多带点了。”
白鹤已经尽量放轻力度了,但江随雾还是疼得皱眉。
没办法,白鹤只好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手指点一些药,然后轻轻抹上去,察觉到某人又要皱眉了,他一惊,表情揪在一起。
等江随雾不皱眉了,他表情平复,继续上药,只不过这次,边涂还会吹一吹江随雾的伤口。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江随雾好歹没怎么皱眉了。
本以为上药是件简单的事情,结果足足上了两个多小时。
白鹤脖子酸疼,他揉了揉脖子,看着窗外的天色,天边已微微亮起光,山境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纱,缥缈幽远。
白鹤直接在江随雾旁边躺了下来,困意翻涌,他打算先休息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
白鹤睡意很浅,在听到脚步声走近时,他立马就醒了,抬头一看,天早已大亮。
吴枫叶扶着慕容风雪来到江随雾的房间。
吴枫叶昨天看完了整个行刑,自然知道江随雾伤的有多重,此时见他呼吸平稳,自然惊讶不已。
小桃昨天汇报时,她也在,得知江随雾的伤竟只用青草膏草草了事,心里还是有点不忍,但想到他犯下的事,又不好安排人来救治。
虽说熬过两极术还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惩罚过了,自此之后可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但谁也不敢轻易去插手这件事。
江随雾在宗里待的这些天,吴枫叶其实有观察过的,仅从表面上看,实在无法让人与传言中那个冷血杀手联系起来。而且她还撞见过江随雾指导门内弟子,看起来也并不是傲慢且目中无人的姿态。
李枫叶心底还是持有自己的观点,想再观望观望,毕竟从江随雾自首这事来看,的确是诚心想要赎罪,所以她有点怀疑,是否真的有隐情?
但事情的整个过程只有慕容风雪是全部听过的,但如若真有隐情,娘亲也不会无动于衷,所以吴枫叶又迟疑了。
慕容风雪就站在离两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吴枫叶小声试探着问:“需要请医师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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