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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巴提斯塔的荣光
“如果说毛这个男人除了长得帅，还有其他有点的话，那也就是在一群乌龟蜗牛中凸现出来干练的办事风格吧。”
作战会议结束后一周，作为参考用的帝国军装就横陈在第六会议室的桌面上。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打量占据桌子另一端的少女，眼光中带着苛责。“连幼校的制服穿在你身上都显得空落落啊，怎么，脑下丘已经停止分泌生长激素了吗？有空叫罗切斯特给你检查一下比较好。”
“停止生长发育还真是抱歉呢！另外，我不觉得女性拥有高挑，不，是魁梧的身材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柴居正并没有注意聆听少女撅着嘴，吐露出抱怨的字句。双唇紧紧咬着皱巴巴的烟卷，视线朝下，就此似乎作者某种消极的反抗。“那怎么办，有必要拜托亚弓帮你把制服改到合适的尺寸了，我说，明欢小朋友，你就不能在闲暇之余多补充一些草莓牛奶或者是醋海带来补充钙质吗？”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减去吃饭以及间歇性强制性睡眠在内，叶明欢一周的休息时间总共不超过十个小时。
这非人的折磨除了体现在日益精进的击坠水准之外，就是看到一切食物，胃部就会如同那条巴洛克夫的试验犬一般翻涌。不是胃酸，而来不及消化的高蛋白食物愉快地顺着食管逆流，做着马拉松运动。
“一群斯巴达怪物。”叶明欢恨恨地用标准帝国公用语咒骂道，仿佛一个孩子刻意在长辈面前炫耀自己的修炼成果。
“别指望我会赞美这带着土气的帝国公用语，把语调在弄得柔嫩一些，符合一个贵族公子的仪态吧。”柴居正低下头，翻阅不知从何时开始堆积在电子手帐中的公务，随意地对着叶明欢挥手：“你可以下去继续训练了。”
“是的，提督阁下。”少女鼓着腮帮，用标准的帝国用语和礼仪同长官道别。
“记得将双头振翅鹰军帽摘下，这里可是宇宙联邦的，联合统战本部大楼。”
那件经过后勤小姐改良过的，“超迷你”帝国军用制服被叶明欢卷成一团塞入行礼袋的最底层。在驻扎联邦宇宙港准备开拔，“讨伐凶恶的宇宙海盗”前一夜。
道长使用高级通信线路对着若干人下达指令。
“听到声音的人通通给贫道淡定！就算抚摸着女人大腿的那双手也别停下继续朝上或者朝下。听好，如果想要继续追随柴将军阁下大人的，现在就立刻收拾全副家当塞到枕头底下。特别要提醒阿瓦隆流浪狗，别忘记带上你的迷你制服，宇宙中找不到材料来装载你这平庸的，停止发育的身材。”
“这句话送给你也正好，小白！晚餐吃了心爱的干酪骨头汤吗？”
叶明欢在道长失控怒吼前掐断线路。跳起身子拉开壁橱大门。原本狭小的空间因为仅有的几套服饰和配件而显得宽敞。少女轻松地将瑟缩在阴影深处的背包拿出来。
“老兄，又要开始流浪了。”她并不担心心中陡然升起无法遏制的怅然，因为这种东西早晚会消失。就想在伊丽莎白的腿毛内，眼泪和汗水，都会被卫星环境调控设备所蒸发。
仿佛回应道长的挑衅，赌气一般将帝国军用制服胡乱卷成团，重重地塞进背包底层。以黑银二色为主的服饰并不能衬托出叶明华一头黑色短发和烟紫水晶一般的双眸，反而要淡色皮肤和明亮的眼睛更加能够突出俊美。
顺着这种思绪，不远处模糊的的影像杯快速定焦，叶明欢无法遏制地想起穿着同这一身军服类似的，阿瓦隆校服的男人。
“伊恩•休斯。”她在心底默默呢喃着这个名字，几乎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来调动自制力，避免双唇吐露先机一般叫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他们可以是公开的分享一个寝室的朋友的关系，可以是校友，可以是敌对的双方子，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叶明欢或许会成为这个男人脚下突兀的绊脚石，但却绝对不会成为彼此想要成为的那种关系。
在乘坐星际航船，不，要再更早一些，当伊恩推开裁定所狭窄却厚重的门板时，彼此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说过你会铲除挡在自己面前所有的东西。”叶明欢双手枕在脑后，填满视线的是朦胧的LED夜灯惨白色泽。
“即使如此，我还在虚幻地妄想什么呢？”
次日是联邦军部钦定的“讨伐宇宙海盗集团春雨”的良辰吉日，柴居正在盛大欢送会现场，面对无数镜头露出白痴一般的微笑——虽然就其本人解释那是痛宏伟场面相符合的得体领导人标准笑容。
“但在毛司令官身边，所有的男人除了绝望的痛苦神色外，其他一切都是不合适的吧。”叶明欢接过亚弓递给自己的巧克力派，为自己精准的描述顺理成章地点头。
一边的道长，却皱着眉头捧着心口，忧虑而恍惚地望向人群密集之处。
“怎么办，毛司令官的风格是艳丽，将军阁下的风格是沉稳而富有阳刚气质，都好赞，都不像放弃，我该怎么办？”
“那就制作两个人偶隔日侍寝啊。”叶明欢顺手抽出其肩章上的贝雷帽，利用身高优势压在少年蓬松如羊毛的纯白发丝上。“小白，别光顾着控大叔，就是因为不好的事情想太多你才会长不高的哟。”
“阿瓦隆废柴！流浪狗，紧身衣爱好者……”
“还有人妖，豆芽菜，停止发育的老精灵，”叶明欢似在叙述别人一般，好心地替眼泛泪花的道长骂完。“乖，墙角在那边，手绢用回形针固定在你左胸口了，好孩子，去发泄一些对于姐姐的不满吧，哦呵呵呵呵呵。”
“魔女，你会不得好死的！”
“嗯，你要努力活到那一天，看着我是如何悲壮地承袭‘传奇之子’的名号。”叶明欢在等待电子门确认时，停留了一秒钟，从头照下的白色强光混着阴影将少女的侧脸变得线条出众而明锐。
接着她侧身闪入电子门的缝隙内，有些夸张地将双手举到耳际：“小白你说什么呀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见……不要告诉我是风太大的缘故啊，”
电子门传出“咔哒“确认声音，这声音对于伊恩•休斯来说并不陌生，反而熟悉非常。在有限的现实和无尽的幻想中，总有少女明丽的脸庞伴随着这一声声响后出现，伴随着轻快的语调。
“伊恩•休斯。”
左手沿着笔直的制服线条捏成拳，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外微微颤抖着，一如此刻的心情。
“真奇怪，在我决定抛弃一切的时候，为什么忘记把良心挖出来。”尽管这一切和良心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伊恩•休斯抬起头，微微下垂的嘴角和故作严肃的神情作用有限地提醒自己这里是权利和欲望，乃至死亡表演的场所。若有似无的情愫——在这里并没有适合它存活的土壤。
有新的亮光和些许并不新鲜的风扑面而来。
伊恩•休斯在门口站定，用优雅的行礼诠释者帝国军人的风范。“伊恩•休斯编号2160607，前来报道请提督阁下指示。”
“提督大人怎么会为了小小的参谋而特地来到这里呢？少年，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进入不对，未免有些过于天真了！”身为巴提斯塔防御要塞守将艾拉•塔布麾下首席秘书官，塞弗•克拉斯对眼前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少年保佑本能性地厌恶情绪。
自信、野心或者不谙世事的天真所散发出的气场可能借助高超的演技加以掩饰。而青春的风姿却是无法磨灭。塞弗•克拉斯能做的除了连续性摧毁不曾弱冠的少年自信以外，想不出高明的方法。
“你是被罗德里希•维施坦根推荐来的？”克拉斯漫不经心翻阅着伊恩的简历，心中默默为眼前的年轻人贴上了“纨绔子弟不堪重用”的标签。
“开学以后，也只不过是三年级吗？哦，还是跳级？”
“是的，阁下。”
“那么。”克拉斯眼中散发出锐利而不怀好意的的光芒，“请你严格遵守军队的制度和纪律。记住，时间和顺从会带来经验以及好运，而急于求成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至此，伊恩•休斯确定眼前的男人只可能成为敌人，甚至连幕僚之间和平共处也不能做到。
“我怎么会在这个要塞耗费上一生的青春呢？不过是一块踏脚板而已。“他努力克制着不将蠢蠢欲动的厌恶流于表面。
“谨记您的教导，阁下。”
“接下去，你可以下去了。”克拉斯打发一般挥挥手。10分钟以后提督阁下要召开会呢。不过你初来咋到的并没有参加的理由，出去会有侍卫兵安排你在巴提斯塔的生活。
事实上，在“驻防“巴提斯塔的短短时光中，伊恩甚至不曾和长官艾拉•塔布有过3米距离之内的近身接触。更不用说提出对巩固要塞的建设性意见。
不过这也不需要，确切的说，即使写了详尽的建议书，很可能的结果是本人和厚厚的报告一起被送到人们所不关注的角落，痛苦地接受必定会被遗忘的命运。
伊恩•休斯看到的，想要触摸的，是光辉灿烂的远大前程。
帝国历216年，六月末。和其他同龄人相比，伊恩•休斯过早地开始接触人事的残酷。
驻防巴提斯塔的第二日清晨，他再度在餐厅和克拉斯不期而遇。短短数小时的时间显然没有让这个中年人健忘地将自己对于新晋人员的厌恶感抛诸脑后。
带着莫名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厌恶，克拉斯叫住了正想要不动声色地同自己擦身而过的伊恩。
“这个……我说你，”
“伊恩•休斯，阁下。”
“伊恩•休斯，我问你，对于前来巴提斯塔担任次级幕僚这件事，你有什么而看法？”
“对于上级的安排，我心悦诚服。”
“你会不会认为这是一种对于阿瓦隆学院学生的羞辱？”
“不，长官。我了解到无论如何了解书本以及对于沙盘推演感到熟悉，真正的战场和这一切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你应该感到庆幸，”克拉斯抬起过于瘦削而显得尖锐的下巴。“因为你所处在的位置是永不会被攻陷的要塞巴提斯塔。”的确，在数十年来，宇宙联邦同巴提斯塔交战数据，呈现出毫无悬念的一边倒。在联邦的档案记录处，那些尘封的资料上，用鲜红标明的失败和阵亡损失数据，仿佛是吸允着数千万将官的鲜血染就。
“所以你要做的，不过就是站在监视器的位置上，看着那群守旧分子是如何化作爆炸所需要的燃烧物质。”
伊恩•休斯因为克拉斯的比喻而淡淡的皱起眉头，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下一秒他深深地将表情掩藏在阴影里，用不带任何语气的口吻截住克拉斯滔滔不绝的发言：“知道吗，伊恩•休斯……”
“对不起，长官，今天轮到我在前线监督。虽然对您的经验之谈深感兴趣，但却不得不在这里说再见。”伊恩施以鞠躬礼后，扬长而去。就好像没有看见克拉斯用恶毒的语气，朝着自己的背影吐唾沫：“狂妄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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