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为藤[快穿]

　　“有多特殊？”秦榆湛跟在宋清秋身后走进凉亭中，在石凳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倒满一杯，才偏过头看向对方，目光中有几分探寻的意味，“说起来你还没有详细地跟我说过，所谓的‘特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特性’其实说简单点就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宋清秋一边解释着一边将右手自身侧抬起放于桌上，手背朝下，指骨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不到片刻，他的掌中便凝出了三片五裂形的红叶，叶子的边角处流淌着淡淡的金光，十分漂亮，“以我自己为例，我的‘特性’以枫树为载体，是兼攻击与防御的技能，按照分类规则属于范围召唤系。”

　　“使用的时候身边会出现枫树群将作用对象围困在中间，以红叶为刃，树干为墙，进行范围性封锁攻击。当然，也可以像那天晚上对你用过的那样，将叶片连系在一起当作束缚技使用。”

　　闻言，秦榆湛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唇边不自觉地勾出一个弧度，他向来对格斗相关的事情很感兴趣，“这个还挺有意思的，我也可以用吗？”

　　宋清秋点了点头，“‘特性’是所有血族共有的能力，之所以叫做‘特性’是因为每一个血族能使用的能力都不一样。像我这种以植物为载体的‘特性 ’灵活性会比较高，当叶片从绿色变为红色，能力效果也会跟着发生变化，也就是说会有春夏秋冬四种攻击模式，单攻、群攻都可以，束缚、攻击和防御同时进行也不是不行。”

　　“嗯……”秦榆湛喝了口茶，似乎是受到唇齿间流滞着的白毫银针的清香影响，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愉悦了几分，他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杯沿，看向宋清秋的眼里透着些藏不住的热切，“要怎么做才能知道我的‘特性’是什么？”

　　“你把手伸出来，集中注意力。只要你拥有的不是心理控制系或者广域结界系的‘特性’，就能依照意愿凝结出所持能力的载体。”宋清秋抬手轻轻地拎起茶壶，往秦榆湛面前的小茶杯里加满茶水，然后才看向秦榆湛的眼睛，声音温和，嘴角含笑，“不用紧张，身体放松就好。”

　　秦榆湛点了点头，伸出双手，将右手以手背朝下的姿势放在石桌上，然后把左手随意地搭在右手手腕处，微阂双眼，睫毛垂落，集中精神。不到片刻，几片糖果大小、通体流窜着逐渐明亮的蓝色光芒的雪花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雪花……控制冰……”宋清秋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阵轻风从凉亭外吹来，将所有的六角形雪片聚拢到一处，空气中仿佛展开了一层无形的结界，几十片雪花在一个球形的区域里飘舞着、翻转着，可就是不坠落。

　　宋清秋顿了顿，略一思索，神色微变，“你拥有的应该是可以召唤、操控天气的‘特性’，属于控制召唤系。”

　　“控制召唤系？”秦榆湛微微一愣，“和范围召唤系有什么区别？”

　　“控制，也就是说可以让载体依照自己的意愿做出改变，就像控制冰和召唤冰是两个概念。不过个体召唤的方式虽然可以显示出‘特性’的效果是控制天气，但具体可以控制哪几种天气还是要等能力发动的时候才能确定，过两天我带你去训练室练习一下吧。”宋清秋笑了笑，“你的能力挺不错的，以后什么时候想看雪了，自己都能造。”

　　“是啊，以后雨雪天也能看见太阳了。”秦榆湛微垂着头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用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对了，你刚才说卡洛基罗的能力很特殊，具体是指什么？”

　　“嗯，关于这个，就像我的能力以枫树为载体，而你的‘特性’是控制天气一样，大部分的血族都只能在初拥仪式结束后获得一种‘特性’。虽然有少数眷属因为机缘巧合可以使用多种能力，但最终也会因为身体无法支撑而死亡。”宋清秋顿了顿，眉心微蹙，思考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认识的所有血族中，拥有多种能力并且可以随意使用那些能力的也就只有两位而已，卡洛基罗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同，初代血族在使用‘特性’这个方面不受种类限制，而卡洛基罗的可畏之处也不止在于他拥有的多种能力，他的第一‘特性’本身就已经足够万能了，能力发动期间可以随意使用现存的、除其他初代血族第一‘特性’以外的所有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复制’。”

　　“复制……”秦榆湛抿了抿唇，“那确实是挺棘手的……”

　　“不只是卡洛基罗，所有初代血族的第一‘特性’都非常难以攻克。谭氏家族始祖的能力也是如此，她的第一‘特性’属于广域结界系，兰雪园最外层、最重要的保护结界就是她在创立家族的时候布下的。”

　　“和里面的几层防御结界不同，最外面的这一层结界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未开启的状态，只有亲王的钥匙有激活权限。保护结界也几乎没有破解的方法，只要开启，十秒之内范围内所有没有与钥匙定下血契的血族都会被击杀。”

　　“十七氏族中并没有出现过始祖联姻的情况，按照所拥有的能力来分，一名初代血族和一名二代血族生下的后代应当算作二代，现在的十七位亲王中血统最纯正的几位也都是二代身份。除了初代以外的血族拥有的‘特性’不管听上去有多么厉害，在实战方面差异都不大，‘特性’对体力的消耗太大，如果是同类型能力一对一的情况，到后期往往还是要靠体术来决出胜负。”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文森特·伯格才会一直讨好卡洛基罗。”

　　“你的意思是除了初代血族，和其他血族周旋的时候不需要过于顾虑能力？”

　　“也不完全是这样，比如说心理控制系的能力，一样非常棘手。属于这个系别的‘特性’大多数是调出作用对象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情、将范围内的区域化为以最痛苦的回忆为主题的幻境、让承受方陷入最渴求的美梦之中之类的作用。”

　　“这种‘特性’没有实质攻击力，主要是辅助作用，但能力发动的时候作用对象如果无法脱身，几乎是在瞬间就变成了敌方的活靶子。可当最渴望或者最恐惧的事情摆在眼前的时候，能迅速脱离控制的人又几乎没有，也因此战场中一旦出现这种‘特性’的使用者，周围又没有清醒的同伴可以出手帮忙，结局只能是死亡或者被俘。”

　　考虑到第二天左右没有什么事情，两人在凉亭里坐着聊了许久。为了让秦榆湛对如今家族间的形势进行进一步的了解以防日后开战，宋清秋将十七氏族近百年来发生过的所有重要事件一一地详细讲解了一遍，对谈的内容同时也包括了十七位亲王的血统、拥有的“特性”以及所处的党派。

　　临近午夜的时候，天边突然下起了小雨，夜里的风吹在身上也还是有些凉的，谈话于是告一段落，秦榆湛和宋清秋一同起身，顺着塘边的小路慢慢地往白术院的方向走去。

　　距雨花石铺成的道路不远的地方便是池塘里接天的莲叶和含苞欲放的红莲，秦榆湛微微偏过头，抬起手轻轻遮住眼睛，从塘上吹拂而来的轻风裹挟着细雨拨弄着他额前的碎发。看着眼前的景致，秦榆湛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心里并没有因为这突然的夜雨生出丝毫的不愉，反倒觉出几分惬意来了。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平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止水院内，周嘉娴坐在房中的木头方凳上，微垂着头，面前是一桌摆好的黑白棋局。她的目光好似落在了棋盘之上，但其实心思却不在棋局之中，她抿了抿唇，睫毛垂落，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翡翠玉镯，神色显得有些疲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尾端是百合花样式的钥匙在一片微弱的光芒中凭空出现在了棋盘的角落处，周嘉娴的眼前。

　　看到钥匙后，周嘉娴原本就白净清秀的脸庞在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距离钥匙更近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就往钥匙所在的方向摸去，但却在理智回笼后、指尖即将触到钥匙的那一刹那猛地停住了。

　　这把钥匙和谭氏家族尾端是宝剑形状的青铜钥匙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却息息相关。接下这把钥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身为亲王的自己更清楚。

　　周嘉娴能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剧烈跳动，她的十指蓦地在腹前握紧，心里倍受煎熬，虽说形势当前，明哲保身肯定是最明智的举动，可一个家族的存亡就在她的一念之间，她真的可以束之高阁、置之不理吗？

　　本就暗淡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暗，到最后几乎要完全散去。恍惚间，周嘉娴好像在烛光里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不管今后如何，都不要在此刻做些已经让自己开始觉得后悔的事情，因为你明明知道未来或许还有婉转的余地。”

　　罢了。

　　她用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划开掌心，将血滴在钥匙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守护这个家族多久，但能多守一刻也好啊。

　　清晨，秦榆湛醒得很早，成为血族后对睡眠的需求也减少了许多。和宋清秋一起简单地洗漱完，吃过早饭后，两人一同闲逛着走到了塘边的水榭外。

　　贺先生推着她年近九十的太太在塘边吹风，贺老太太低着头，手里拿着件红色的毛线衣裳，“丧礼的时候你就穿这身来吧，红色的喜庆点。”

　　贺先生蹲在夫人身边，头轻靠在她的膝盖上，握着她的手，双眼微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贺老太太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她用手轻轻地抚了抚丈夫的额头，声音低缓而温柔，还透着几分打趣的意味，“你啊，这辈子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钻研戏曲上了，连带着嘉娴也开始痴迷唱曲，就没见你穿过几件其他的衣服，我可不想在天上还看见你穿着戏服料理我的丧事。”

　　“嗯……我答应你。”

　　秦榆湛和宋清秋对视一眼，从一旁的小路绕到水榭右侧，走上建在不远处的回廊。廊上爬满了四季常青的藤蔓，正中间的部分还挂着数十个直径在三十厘米左右的青铜古钟。

　　听宋清秋说，每当有家族成员去世的时候，这一块便会响起经久不息的钟声以示哀悼。

　　刚往池塘中心的方向走了几步，两人脸色皆是一变，清早的阳光透过藤蔓间的缝隙洒在石砖上，和一旁阴暗的影子相邻，界限分明。

　　在这天色微明，凉风习习的清晨时分，代表着愁人的哀思与战场的号角的钟声在这一瞬间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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