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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那么你呢？
越前天海，你的球拍……原谅了你吗？
越前天海哑然地盯着网袋对面的人，别说说话了，连呼吸都忘了。
“你……”
越前天海用力握住球拍，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你懂什么？”
迹部景吾比越前天海足足高了一头，颇有些居高临下地低头看他：“需要我懂吗？”
声音很低，却依旧在空旷的球场内传出了回音。
“不需要！”越前天海倔强地对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迹部景吾单手插进裤袋，口气随意姿态悠闲：“我说过，你赢了才能走。”
“莫名其妙。”越前天海烦躁地撸着头发，好半天才用一种近似于无可奈何的口气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迹部景吾也在扪心自问。
还用问吗？
想留你在冰帝。
“想留你在冰帝。”
骄傲自我如迹部景吾，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
大概是说得太过直白了，越前天海几次张口，几次无言。
“还需要我再说得清楚点吗？好吧……”迹部景吾对待自己欣赏的人向来大度，不在乎多说些多做些：“留在冰帝，继续打网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别放弃。”
别放弃。
留在冰帝，继续打网球，不要放弃。
越前天海胸膛重重的起伏着，似乎还不太能消化这句话带来的情绪波动，或者说，他还不太能接受一个我行我素惯了的人用这样一种近乎平和的口吻来表达自己的所需所求。
越前天海的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可在迹部景吾势在必得的表情下，越前天海却忽略了对方眼底那抹狡黠的了然。
迹部景吾想，连小林原野“陪自己训练”的请求这家伙都能心软地答应，没道理自己开口就遭到拒绝。他能看破一切死角，难道还看不破对方是什么性格吗？就像之前把这家伙拖来这里打球一样，他迹部景吾照样能把人硬留下来。
留在冰帝。
管他什么理由不能打网球，迹部景吾统统不接受。
果然，越前天海如迹部景吾所料般没再拒绝，却也没有点头答应，只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迹部景吾很有耐心地等了会儿，并趁机好好研究了一下越前天海这个人。谁知越看越研究，就越勾起了兴致，那家伙无语纠结愁眉不展的样子实在有点赏心悦目，迹部景吾甚至起了很不好的念头，希望越前天海最好再多烦恼一阵，好给自己再多点时间来看透深藏在其面目之下的真实与矛盾。
是的，矛盾……
这家伙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不带半点刻意，偏偏无一处不透着矛盾。
正当迹部景吾独自看得入神时，越前天海终于做了决定，深深闭了闭眼，像是放弃抵抗那样长舒了口气，轻声哀叹：“就算拒绝也没用……是吧？部长。”
在这个人强硬而无语的手段面前，任何言语行动，都是徒劳无功的。
光凭一道凌厉的眼神和一句无声的口型，就能令包括自己在内两百多人心甘情愿不遗余力，越前天海便知道了。
大概只要是迹部景吾想要的，整个冰帝的人都会拱手相送。
而很不巧的，眼下的自己，好像也属于冰帝。
等到迹部景吾家的管家派司机把越前天海送回出租屋时，已经入夜十点了。
疲倦地躺倒在床上，越前天海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阵呆。
——想留你在冰帝。
那一反挑衅与随意，变得平淡却真诚的口吻，反复回荡在耳边，低低沉沉如海潮翻滚，跟中了邪似的，挥之难去，越前天海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把整个脑袋蒙进了枕头底下。
我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比较好？
去京都？
或者大阪？
还是干脆找个乡下地方呆着算了？
——那么你呢？越前天海，你的球拍……原谅了你吗？
我的球拍有没有原谅我关你个屁事！
越前天海崩溃地坐起。
窗外一片月色静好，清冷的光芒无声地透过玻璃照在白色的床单上，圈绕出暗淡的轮廓。
——别放弃。
别放弃……别放弃。
理智与情感如正相互较着劲的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拉扯，越前天海心烦气闷，所有既定好的未来在对方简简单单一句话中，轻易被击溃。
真的还能……选择吗？
越前天海抱膝朝外望去，眼神难得茫然。
——需要我懂吗？
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越来越清晰，越前天海眼眶酸痛。
懂了又怎么样。
可以改变什么吗……
“天啊天海！你这是怎么了？”小林原野第二天看到越前天海吓了一跳：“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额……”越前天海尴尬地摸了摸黑眼圈：“……嗯。”
“如果真的很累，不如就请假早退吧？芥川学长受伤了，下一场比赛应该上不了场，今天网球部肯定又要进行正选候选的选拔赛了。”
“选拔赛……”
越前天海想起，昨天离开部长家时，那个自大的家伙好像是说了什么选拔之类的，可惜他当时走神，完全没听进去。
“是啊……”小林原野拍着越前的肩膀：“其实我觉得，天海绝对有资格进入正选，天海你怎么看呢？”
越前天海摇摇头，对所谓的正选还是候选完全没看法。
小林原野见状叹了口气，有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天海到底对网球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明明那么强，连正选都可以打败，偏偏什么都无所谓。
好比一个大财主，万贯家财而不自知，也不稀罕。
“好啦，不说了，午休快结束了，我得先去学生会一趟。”小林原野把牛奶盒压扁了扔进垃圾桶：“真的身体不舒服要记得请假哦！拜拜！”
“好的，回见。”
越前天海望着小林原野离去的背影，靠回树上。
午后的阳光最是慵懒，一晚上没睡的人哪里抵抗得住这种诱惑，越前天海上一秒闭起眼，下一秒已经没有了意识，直到被一阵催命的铃声给震醒。
越前天海睡得浑身酥烂，魂都不知道去哪了，原地搜魂搜了好一会儿才算醒悟过来。
一看手机，居然已经下午四点。
“……”
他竟然翘了一整个下午的课。
“啊，头好疼……”靠树而睡的姿势不太好，导致颈椎一阵酸疼，越前天海揉着脖子站起来，谁知还没站稳，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尖叫。
“啊！！”
蓦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落，不偏不倚地砸在越前天海身上。
“……”
越前天海被对方整个人压在底下，疼得说不出话。
黑影一个鲤鱼打挺从越前天海身上窜起，四下张望，直到越前天海发出痛苦的地鸣，这才反应过来，忙一脸歉意地赔笑：“阿拉不好意思，又是越前呢，我们真有缘啊……”
“……”
这教人极度无语的一幕熟悉到令人发指，越前天海绝望地祈祷，祈祷这辈子最好再也不要遇见芥川慈郎，否则只怕不用命运亲自动手，光这家伙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了。
“嗷嗷嗷这都四点了，快快快！”芥川慈郎不由分说一把拖起越前天海便朝网球部的方向跑了起来：“奇怪啊我明明只想睡一下的，怎么就一个下午过去了……”
越前天海背痛未消又被拉着一路狂奔，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他开始思考来冰帝这个决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好不容易两人奔到了网球场，却发现所有人都把眼光落到了他们身上。
“？”
芥川慈郎疑惑地看向越前天海。
“？？”
越前天海更加疑惑地看回去。
还是忍足侑士笑着走来：“嘛，才说到你们，你们就来了……”
“怎么了忍足？”
芥川一看到忍足露出这种笑就浑身发毛，直觉没什么好事。
果然忍足笑嘻嘻地把芥川拖到身边，眼神却落在越前天海身上，声音听着很温和：“既然越前来了，那么比赛就开始吧？”
“什么比赛？”
越前天海警惕，眼光略过一圈，发现人人都在盯着自己瞧，各种表情都有，看好戏则占比例最多。
“就是正选候选的比赛啊！”忍足侑士奇怪越前天海居然不知道，有点奇怪：“部长亲自推荐了你，连教练都来了……”
“推荐我？”越前天海震惊地指着自己：“还有教练都在？”
开玩笑，冰帝的神教练在整个初高中网球界都很有名，迹部景吾推荐自己当正选，神教练竟然没有意见？
“是啊！”
忍足侑士兴趣盎然地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人，忽然就有点理解为什么迹部会对这么一个小家伙那么上心了。
嘛……青学有个越前龙马，冰帝有个越前天海，果然很有趣，不是吗？何况还有那样两个部长……真是想想就……
忍足侑士扶着眼镜，强忍一肚子的兴奋以防一时失控。
“难道没有人反对？”虽然整个冰帝都是迹部景吾说了算，但越前天海还是不信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毕竟多少人为了一个正选名额每个月都争破头。
“有啊……”忍足不在意地耸肩：“不过冰帝用实力说话，迹部只是推荐了你，至于你最后能不能顺利进正选堵住所有人的嘴，还要看你自己。”
越前天海目瞪口呆：“……怎么看？”
“很简单，挑战两名正选，赢或者平，就算你通过了。”
“……”
越前天海不怎么抱期望地小声问了句：“……我能不能拒绝？”
“你说呢？”忍足侑士还是一脸笑嘻嘻，镜片在阳光的反射下，折射出锐利的光：“迹部景吾从来没有推荐过任何一个人，你是他唯一一次破例，你想拒绝？”
“……”越前天海试着又问：“那，正选由我选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迹部来选啊！”忍足侑士答得理直气壮，显然字典里没有“关爱后辈”这一词。
越前天海嘴角抽搐，终于不再对这个被迹部景吾彻底洗脑过的网球部抱有一丝希望。
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芥川慈郎好不容易抢到话：“嗷嗷，那是谁来？”
忍足侑士颇有些高深地看去一眼，总算不再捉弄后辈，揭开之后两场比赛的序幕。
“是宍户，还有……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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