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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繁星满天,月华如练。
苏宁和华靖桑直至深夜才登上昆仑之巅,周围都是雾气,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神秘而虚幻。
苏宁紧紧地拉着华靖桑的手腕,往迷雾中的梧桐树走去,越是深入,越觉得身体变重,步履维艰,但最后,双脚就像被地面吸住,再迈不出一步。
“靖桑,你还能走吗?”
“不能,连说话都难受。”
苏宁皱眉,想不明白,明明以前很容易就走到梧桐树下,进入荆楚族了啊,怎么会……不对,以前,哪有什么以前。苏宁越想越觉得奇怪,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却觉得眉心隐隐作痛,他伸手揉了揉。
华靖桑看着他眉心之处的金莲,越来越亮,又忽然暗淡,就像是浴火的凤凰,即将重生的时候,又因为某种原因渡劫失败,元气大伤。
苏宁想了想,卸了内力,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盈,甚至有种凭虚御风随风回去的感觉,华靖桑见状,也卸了内力,虽然有些冷,寒风刺骨,身体却是自由的能被掌控的。
苏宁松开他的手腕,往梧桐树走去,绕树七圈,三叩九拜,朗声说,“我乃是仡濮昭之子,受娘亲遗命,前来荆楚族。”
“谁呀?”
苏宁抬起头,看着从浓雾中走出来的鹤发童颜的老爷爷,下意识地说,“风信,我回来了。”
仡濮风信拄着拐棍,将他拉起来,细细打量。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叫风信的人几乎没有,就连仡濮昭也不知道,她的儿子又怎么会清楚?
苏宁也意识到了刚刚的冲动,心虚地捏了捏右耳,仡濮风信见他如此,更是吃惊,目瞪口呆,紧紧地拽住他的兔毛披风的毛领,声音微颤,“虞大哥,真的是你吗?”
“不是,我……我是苏宁,仡濮昭和苏一方的儿子。”苏宁说着,挣脱开他的手,心下却在疑惑,虞大哥……虞……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呢?
“也是,他都离开一百零九年了。”仡濮风信松开手,失落的叹息,他抬头看向梧桐树树顶,目光悠远而深邃,良久,他才低头对苏宁说,“苏宁,你来干什么呢?仡濮昭已经被我荆楚族除名了,你也不是荆楚族人,还是回去吧。”
“我不知道,娘亲临死之前说他们已经动手了,让我带着这个镯子,尽快回荆楚族。”苏宁说着,脱下了手腕上的镯子,小心翼翼地交给老者。
仡濮风信慢慢的抚摸这个镯子,满眼深情,普通对待最重要的物,最深爱的人,他想,如果不是苏宁下意识的那句“风信,我回来了”和心虚后的捏右耳的小动作,他一定会把镯子收回,毕竟这是荆楚族最重要的东西,也是虞大哥最喜欢的东西。
他拉着苏宁的手,将镯子戴回去,“既然到了你手里,就给你吧,好好保存着,这是荆楚族最重要最重要的东西,那个人在里面藏了《蛊经》。”
“那个人是谁?”
“《蛊经》是什么?”
华靖桑和苏宁异口同声地问,仡濮风信看向华靖桑,苏宁说是他是自己的义兄,可以信得过,他这才娓娓道来。
“那个人姓虞,是这个大陆最厉害的人,无所不能,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和济宁和尚、神兵大人共称为‘三圣人’。”
“他拯救我们荆楚族于水深火热之中,奔波万里,来到昆仑之巅,创造了《蛊经》,藏于这个镯子里面。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勘破镯子,既给了你,便是缘分,好好珍惜吧。”
苏宁愣愣地看着镯子,很漂亮的青色,像天空,像古木,以前只是觉得漂亮,而今到了荆楚族,站在梧桐树下,才感受到了那种有种镌刻在灵魂里的熟悉。
华靖桑想了想,才说,“我们曾经跟随济宁师父学习三个月,三月期满,我们离开,师父坐化于银杏树下。待下了山,不过三日而已。”
“你们学了什么?”
苏宁知道老者是在问自己,也没有藏藏掖掖,直接说了,“霜,也就是砚墨城白府的嫡出大小姐白露,学了《青元剑》,华靖桑他学了《无量佛经》,我学的《莲华妙法》。”
仡濮风信点点头,心下想着,也好,他算是得了《蛊经》和《佛经》,若是再可以得到神兵大人留在人世间的三把神器,便能成为这乱世的终结者,拯救万民。
罢了,一切都是造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因果循环,天理昭昭,都是造化,改不得,违不得。
后来,仡濮风信还是没有让他们进入荆楚族,因为荆楚族的第一条族规就是外人不得入内,既然他的母亲已经被除族,他自然也不是荆楚族之人,万万不得入内,即使自己有所怀疑。他只是让他们在梧桐树这里静坐一夜,便再次进入浓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华靖桑席地而坐,虚倚着梧桐树,运转内功心法。
苏宁却是无法静下心,他绕着三人合抱般粗细的大梧桐树,慢慢走着,恍惚间,他似乎看着一个红衣男子,腰间也系了一根小鞭子,头发未挽未系,披散在身后,垂到脚跟,宛若天人。他怀里抱着跟小树苗,东看看西瞅瞅,终于在脚下这个地方,用小匕首挖了一个坑,浇上水,栽下小树苗。时间一晃,小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他还是那样,容颜未老,在树下练习鞭法,他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但是没有下雨。苏宁仔细地去瞧,才发现他已经哭了。
那幻影似乎有所察觉,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
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断情绝爱,方得大道。
待苏宁反应过来,想去问个究竟,那幻影已经消散,化作点点荧光,堆积在地上,是梧桐叶的形状。苏宁跑过去,跪在地上,捧起那堆青色的点点荧光,荧光从指尖滑落,他执着地再去捧起,紧紧地抓在手心,只是抓得越紧,流失地越快。
他觉得心痛,密密麻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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