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缘

　　SCENE　１
　　押送诸葛南方入狱的警车在开到中途的时候，突然遇到重武器攻击，两方人马开火很猛，造成市民的恐慌和混乱。
　　结果诸葛南方还是让人给救走了。
　　省厅的刑警们这回可是丢光了脸，刘检打的包票也成了笑料。
　　刑警支队办公室里笑倒了一片。
　　“这个姓刘的，也太嚣张了，好歹也挫挫他的锐气！”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一想到那姓刘的气得冒烟的样子我就想笑……”林亦诗笑得天花乱坠。
　　“他妈的终于出了口恶气！爽！”
　　寂静露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总算逃走了。
　　“这下放心了？”晓航阴恻恻地在旁边开口。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人已经走远了。
　　不过，省厅也不全是草包，他们毕竟抓到了杜锋的把柄，还查到他们在两天后有一次毒品交易，交易地点有两处。
　　因为南方的事情，这次的任务又交还给了他们刑警支队。
　　“一号码头和四号码头，咝，这个四号码头可是险要之地啊，历史上很多次成功的犯罪交易都是在这里进行的。”老六琢磨着。
　　“你们分成两组，分别在两个码头蹲点，别的支队会调人过来。”锅底头科长道，“老六，你负责安排，这次不能再出状况。”
　　“知道了，”他环视一周，“我带一组人，去四号码头，寂静你带一组人去一号码头。”
　　“行。”
　　“那，你们……”
　　“我跟你去四号码头。”还未等老六分配，傅晓航率先做出选择，老六一愣，抬眼看了看寂静，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点点头。
　　“我跟寂静一组！”阿松大着嗓门嚷嚷道。
　　人事分配完毕，两组人各自去现场做了勘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都只穿着便衣，寂静四周看了一下，这里四处都是大型的集装箱，看上面的编号，摆放很杂乱，似乎管理不当，或者说是很久没人好好管理了。
　　“这地方这么开阔，连个障碍物都没有！”阿松蹲在地上仰着头，“人数不能多。”
　　寂静点点头，“让六哥多带点人吧，那里更有可能是交易地点，多些人手好帮忙。”
　　“好，狙击手就不要了吧。”
　　“不行，这里太空旷，没有狙击手的话我们就没人掩护了。”她环视四周，“可是，那几个高台都没有遮挡，那就，只用一个狙击手。”
　　阿松摸着下巴看着她，若有所思。
　　“你看什么？”
　　“恩，你越来越有宋队的味道了，啧啧，不错。”
　　寂静的脸立刻黯淡下来。
　　“呃，那什么，我们去那边看看。”阿松嘀嘀咕咕地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发愣，曾几何时，她跟宋波的第一次合作就是在这个码头。她的第一枪就是在这里开始的，将歹徒的手臂打穿，救了阿道一命。为这精准的一枪，她还骄傲了很久呢。
　　“这次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咱们刑警支队的面子能不能挣回来，就全靠你们了！”锅底头重重地拍着老六的肩。“晓航啊，你能不畏艰险，选择去更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在年轻人当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品质啊！好好干！”
　　寂静一边装枪一边看傅晓航，他还是那副臭脸。科长也许不知道，晓航就是在和她赌气。

　　一艘货船靠岸，早已埋伏好的警察们都绷紧了神经。工人们懒懒散散地从仓库走出来，以最慢的速度卸货。
　　“妈的，腿都蹲麻了，这些人吃蜗牛长大的？！”
　　“闭嘴！你还有劲说话？”
　　“嘘！准备了！”一个小警员看不过去，直接打断他们。
　　寂静翻阿松一个白眼，扭头看过去。那边的货已经卸的差不多了，几辆卡车开过来，准备装货。只见一辆公安的车开过去，几个警察走过去，要求搜查货物。
　　负责运货的伙计怔了怔，又随即同意验货。寂静与阿松对视一眼，吩咐大家做好准备。
　　集装箱被人用铁棍撬开，拨开上面的稻草，下面放的全都是些木制品，寂静一惊，随即安静下来，按下对讲机。
　　“六哥，这里没有情况，你们那边呢？”
　　那边的声音很小，“货刚到，正在观望。这么说，我这儿得开火了。”
　　“收到，我马上过去支援！”
　　寂静转头对阿松道：“你带小陈一队去查看一下，没事的话就过去支援。其他人，跟我走！”
　　她起身踏出一步，刚刚从掩护物后探出身来，就听一声枪响，子弹在自己的脚边弹起，赶忙缩回身子，重新蹲回来。
　　“这怎么回事？”阿松一脸惊诧。
　　寂静惊魂未定，喘了口气，“不知道。”她按下对讲机，“六哥！六哥！你们那里怎么样？”
　　那边一阵巨大的响声，然后就是枪声和人的喊叫，她不由得把对讲机拿远了点，“六哥！六哥！回话啊！”
　　“他妈的糟了！”阿松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站起身。
　　“你别动！”寂静还未收声，就见一颗炸弹在旁边开了花。
　　局势顿时陷入了混乱，一场别开生面的枪战就此打响。由于视野开阔，根本找不到什么掩蔽物，寂静这回是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枪林弹雨了。
　　对讲机那边响起六哥的声音，“寂静！寂静！听见没有？我们上当了！东西从你们那边过来的！两边都有火力……我们帮……不了你……你小心！喂！快回话！”
　　这边一片嘈杂，根本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她只顾着到处躲避。
　　“喂！寂静！你到底怎么样了？你再不说话我跟你没完！”似乎是晓航的声音。“你说话啊！我告诉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活着回来！你要是……”
　　这边的火力越来越猛，寂静无暇分神，干脆一把扯掉了耳机，甩到一边。
　　刚刚出道的小警员们头一次碰到如此恶劣的枪战，一时间愣了神，慌忙躲避间，差错不断。寂静他们一边忙着保护他们，还得抵抗歹徒，手脚并用。
　　匆忙间，寂静还是奋力冲到集装箱那里去看了一下，里面的确没有毒品，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专门来跟警察对峙的。她抬眼扫视一圈，歹徒中有很多人都很眼熟，不由得咬牙切齿。
　　“又是他妈的杜锋！”
　　阿松替她说了出来。
　　警方的那个狙击手似乎受伤了，所有的子弹都朝着警察们打过来，下手丝毫不留情。许久不和杜锋打交道，这么狠的招还真没别人用过。电光火石间，寂静几乎能想象出杜锋在暗处笑得猖狂的脸。
　　一颗子弹凌空飞来，扎进她的手臂，一阵刺痛，就见鲜血渗了出来。
　　“寂静！”阿松在那头焦急大喊。
　　“你别过来！上边儿有狙击手！”
　　阿松犹豫了一下，还是奋力朝这边跑来，寂静不由得闭上眼睛不忍心看。过了好一会儿睁开眼，居然发现周围要射杀阿松的人全部都被扫清了。
　　难道狙击手没事？
　　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高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不是那个狙击手。
　　阿松赶过来，替她草草包扎了伤口。她推开阿松，冲了出去。
　　“喂！你他妈的找死啊！快回来！”
　　“掩护我！”寂静大吼。
　　有阿松的配合，加上高台上的那个‘狙击手’相助，寂静很快扫清一大片，其它警员渐渐镇静下来，效率大大提高。
　　恐怕杜锋也不会想到，这一次的毫无悬念之战，结果居然与预料背道而驰。
　　寂静带的这一队人，将歹徒全部扫清，除了当场击毙的，总共捕获二十六人，还逼问出□□地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缴获全数。
　　抓到的人很快就供出是杜锋出的主意，这一次总算抓到了他的把柄，众人很是欣慰。只是，刚刚从生死一线跑回来，惊魂未定，大家都忙着阿弥陀佛，没心思庆祝。
　　车子疾驰着驶回警局，犯人们被第一时间押了进去。寂静靠在车边，虚弱地看着他们，又缓缓走了进去。
　　刚一转身，就落入一个怀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咝！”
　　手臂刺痛，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晓航却充耳未闻，依旧死死抱着，几乎要把她揉进身子里去。
　　身后尽是抽气声，寂静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后面看着。阿松愣是将围观的人全部赶了进去。
　　“疼……你可以松了吧……”不知过了多久，寂静总算憋过气来。
　　“你也知道疼！？那你把耳机扔掉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疼？！”
　　寂静纳闷，“因为……不……疼啊……”
　　“我疼！”晓航一声大吼，手上不觉加重了力道，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我不……知道，当时太乱了，我根本听不见……”
　　“对不起。”
　　“啊？”寂静被吓住了。
　　“我不该赌气和六哥一组的，要是我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让你冒险。”
　　“那也不一定……”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今天你要负责审讯，去准备吧。”

　　SCENE 2
　　局长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口，接受记者们的采访。难得扬眉吐气一次，老先生说得天花乱坠，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终于安定下来了，老六带领有方，升为队长。寂静这次立了大功，组织上决定让你担任副队长一职。”科长笑咪咪的，“咱们刑警队集体记功一次！呵呵，干得好，干得好啊！这一次总算给那帮嚣张的兔崽子一个下马威，以后在局里就不会抬不起头来了！”
　　大家面带微笑，脸色镇静地听着，丝毫没有喜出望外的样子。科长满意地点点头，“这支队伍总算是按照我的预想成长了，不骄不躁，不错！继续努力！明天就给你们放一天假！”
　　“谢谢局长！”大家平静地接收了奖励。
　　科长前脚刚出去，关上门，办公室里就炸开了锅，大家互相击掌庆贺，阿松更是用桌子敲起了鼓。
　　“这叫什么？这就叫做扬-眉-吐-气！什么叫做扬眉吐气？就是昨天吃盒饭还得看人脸色，今天翘着二郎腿把吃了一半的鱼翅倒了都没人敢吱一声！”阿松唱戏一般念叨了一大段。
　　“你也忒夸张了点，有你这么比喻的么？”阿道挑着眉毛，“我这儿有更好的解释！”他说着从桌子底下变出几瓶酒来。
　　“哇！”大伙儿一阵叫好。
　　“有什么好事啊，都不带我一起庆祝，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我也是白衣天使一个啊！”林亦诗又飘进了办公室。
　　“得了吧你，天天跟易燃易爆品呆在一起，也不怕沾了酒烧死你！”阿松奋力撬开一瓶酒。
　　寂静满怀敬仰地看着阿松，对林亦诗道：“都怪我，教导太有方了，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亦诗狠狠地瞪着阿松，“有本事咱俩比试比试，看谁先被这酒烧着了！”
　　“好啊，比就比！”
　　这两人一叫板，大伙也兴奋起来，下班时间一到，五颜六色的杯子顿时摆成一排，酒香四溢。
　　“对了，难得大家兴致这么高，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傅晓航突然开口。大家喝得高兴，都抬头望着他。“我和寂静，都不想再做下去了，我们要辞职。”
　　空气凝固了数秒，又被不知是谁的笑声打破。
　　“切！你一个人发疯就罢了，干嘛带上咱刚上任的副队长啊！你们说是不是？”老六口齿有些含糊。
　　“就是……”
　　晓航不为所动，两眼一直盯着寂静。
　　当事人却一直垂着脑袋，一语不发，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哎，你要辞职啦？”林亦诗戳了戳她。
　　“啊？没有啊，谁说的……”寂静喝了一大口酒，广口杯挡住了她的脸。
　　“你说的，”晓航一字一句道，“你亲口跟我说，不想做警察了，难道你忘了吗？现在杜锋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以后捉他就是很简单的事了，你还想操什么心？”
　　一阵沉默。
　　“你真这么说过？”
　　“那，那是宋队刚去世，我又被关在拘留所……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实在是太累了，觉得再这么坚持下去，没什么意思。”
　　“是么，你当时可是信誓旦旦，不像是情绪化的随便说说。”晓航坚持，“千万别告诉我，现在有机会抓杜锋，又点燃了你的斗志。”
　　“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诸葛南方。”
　　寂静触电般抬起头，带着恳求的目光。
　　晓航却像没看见一样，“他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你还不放心，如果离开这个岗位，你就无法知道他的行踪了，你想知道他的处境，对不对？”
　　寂静呆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圆场。四周安静的有些恐怖，十几道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嗝！”不知是谁打了个嗝，众人皆是一惊，包括晓航在内。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他深吸了口气，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愚人节快乐！”
　　众人呆滞。
　　“切！”
　　“哎，我就说嘛，一向视这份职业为生命的寂静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呢？”老六拍拍她的肩膀。
　　寂静有些发愣地看着晓航那个很假的笑容，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又抱起杯子喝酒。

　　“诸葛南方……”
　　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揉着因昨天喝多了酒而隐隐作痛的脑袋，望着手里的一大堆资料，寂静不由得又发起了呆。自打遇见这个人，生活就没有平静过。当初他突然消失，自己还担心得要命，现在想想，或许他的离开对大家都有好处，真不该在街上三番五次地撞见他的。
　　今天休假，大家都不知道在哪儿玩儿呢。虽说杜锋的事有了进一步的进展，似乎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是，她潜意识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要抓到杜锋，有了证据还只是第一步，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就算是，那个隐在背后一直没有露面的杀手组织－尘，不一定那么简单。
　　根据多年当警察的经验，既然傅文琪老爸的死与那个组织有关，那么，杜锋一定与尘有沾染。
　　何况，南方被莫名其妙地救走，而又出现在杜锋偷运毒品的码头上，这两人的关系，也够匪夷所思的。
　　如果南方在杜锋手上，那么，如果警方把杜锋逼急了，南方必然成为他最后的筹码。如果南方在尘的手下，那么那天南方替自己掩护，必然已经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寂静不由得闭了闭眼。这样一种四面楚歌的情况，她怎么可能弃南方不顾，而自己辞职去享清福呢？
　　晓航说的对，她就是为了诸葛南方，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她都是个自私的人。
　　电话铃声猛然响起，她浑身一震，定了定神才伸手去接。
　　“三分钟前在机场看到了跟杜锋形似的人，一分钟后接到海关报告说他们在那边拦住了杜锋，但他身手敏捷，打伤五人之后逃跑。”
　　值班刑警报告着，寂静咬紧牙关，幸好早就料到杜锋会出国，不然又让他溜了。
　　“喂？怎么办啊副队？喂？”
　　“啊？哦，我马上派增援，设置路障，你们继续追，有情况告诉我。”
　　她匆忙站起身，一边暗骂自己刚才走神，一边忙着给老六他们打电话。
　　一天的假放了半天，就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大家都有些昏昏沉沉，加上杜锋那家伙，活像脚底抹油，就这么一座城市，居然找不到他的踪影。
　　全市各局联网搜索，对杜锋正式下达了通缉令，在与杜锋历时近两年的对抗中，警方终于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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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机，有时候，是个贬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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