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晓得

　　本以为只是场插曲，但安排的景点重复性高，而且又是住在同一间民宿，宋澄然时常和儿时玩伴相遇。每次碰见总不免聊上几句，眉开眼笑的熟稔，看在同行三人眼中，各有所思。

　　自从第二天起，桂央都坐在副驾驶座，宋澄然开始时有些不习惯，但又觉得自己像小孩子一样计较很幼稚，所以也没说什么。而看透一切遭受波及的楚侑蓝心理苦却不说，只能偶尔和林书纾抱怨。

　　但今天冷空气已达到冰风暴的警戒线。因为宋澄然大早上和她的朋友一起吃早餐。再也受不了独享冷空气的待遇，楚侑蓝边开车，忍不住看似八卦的问起学妹和朋友。“澄然，你和那个男生感情很好?青梅竹马吗?”

　　林书纾立刻助攻。“对啊，认识你这么久，没看过你对异性这么亲切。难道是你前男友?”

　　宋澄然下意识地瞧了桂央一眼，发现她也在注视自己，然而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人心脏一紧。不愿被误会的念头促使她开口解释。“他是我邻居，而且从幼儿园开始都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直到高中后他家移民，我搬家后才没有继续联络。现在竟然能再遇见，觉得太难得所以很高兴。”敏锐的察觉桂央情绪缓和，宋澄然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继续说:“我们太熟了，实在没什么感觉。光是想象跟他谈恋爱我就觉得不舒服。”说话的同时摸摸手臂，想将泛起的鸡皮疙瘩给抹去。“说起来，他以前喜欢的是楚学姐的类型呢。”

　　虽然有推托嫌疑，但最后的结尾确实有效的发挥作用，起码楚侑蓝能感觉到身旁的冷气机提高至少十度。然而接下来，她就恨不得刚才没有问，让桂央气死算了。

　　“如果是这样，那叫楚侑蓝去陪他吃早餐吧。”桂央嘴角微勾，心情明显阴转晴。同时不忘拖人下水。即使被瞪了也不在意的无视。

　　林书纾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偷笑。结果被人抓住，当成垫背了。

　　“免了吧。小男生我凑什么热闹。就让书纾去吧。走可爱甜美路线，现在男生不是最爱傻白甜吗?”楚侑蓝早就从后视镜里发现她在偷笑，气的决定拉她一把。

　　“姐姐们也想的太远了。”垫背一号林书纾，未免话题延续，赶紧一句话终结讨论。“而且我还小，不可以谈恋爱。”引来三个人白眼。

　　宋澄然的解释让车内的气氛明显好多了。

　　桂央默默地检讨自己实在太小心眼，还因此浪费了跟宋澄然相处的时间。她总算体会到女孩间的占有欲有多浓烈。以前她还觉得那些女生实在很奇怪，不过是朋友而已，有什么好计较谁和谁比较亲密。直到现在她终于懂了，但却得学会克制。她想着自己要注意，不要随便闹别扭。然而回到民宿后，在餐厅等候许久的竹马立刻找宋澄然出去时，她又克制不住的变了脸色。

　　“有什么事吗?”下午那场八卦，宋澄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让她开始和钟孟轩保持点距离。

　　“不是很方便在这里说。”钟孟轩笑着回答，但眼神中载满的认真却掩盖不住。

　　“…那，等我一下吧。我先回房间。好了在电话联系。”宋澄然犹豫了一阵子还是答应了。

　　钟孟轩见目的达到了,颇有风度地将空间留给她们。

　　楚侑蓝有事找桂央，打电话没人接，去敲房门也没人在。福至心灵的想到回来时竹马的邀请。她脚步一转，下楼绕一圈，果然在交谊厅靠窗的座位看见人。“这么有闲情逸致在这看书喝茶?”她抽走桂央几乎不曾翻页的书本，大方地在对面坐下。“还是说…在刺探敌情?”视线朝窗外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沙滩，熟悉的人影伫立在饭店铺设的灯光下。虽然有点距离，但也足够判断被观察者的情绪状态了。

　　白皙的长臂一伸，抽回书盖在桌上阖起。略过她的调笑，表情自然的问:“找我有什么事?”

　　“是有事，不过我现在更关心你…”楚侑蓝确认对方的眼神，是冷酷无情的那种，判断出她心情不佳的状态，自动咽下没说完的字句，话锋一转:“教授让我问你出国的事情有什么想法?暑假快结束了，教授虽然愿意等你，但你也知道，申请时间快截止，如果你没有意愿，他也需要尽早联系其他人。”停顿了下，她又说。“这真的是很好的机会，教授也说他会替你准备好所有的推荐信…放弃真的很可惜。

　　她的认真桂央看在眼里。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而且按照人生规划，她早就该答应教授，并且已经开始准备了。然而胸口那一点不知何时生出的感性却成了理智的缺口，即使稀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是至今犹豫不决的主因。

　　“无论从什么方面考虑，答应都是最正确的选择。”桂央承受着楚侑蓝审视的目光，又转头看着沙滩上那两道人影。“只是，我竟然开始疑惑最正确的选择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了。”露出一抹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笑容。

　　“你先前的猜测大概不是空穴来风，虽然前几天我一直想不通，但在这刻我终于确定，我的确是喜欢学妹。不仅是朋友方面。”她清楚地看见在灯光下，竹马伸手抱住宋澄然。愤怒、嫉妒、羡慕、渴望…各种各样的情绪同时充斥在胸腔中，让她想走到沙滩上亲手将两人分开。即使宋澄然立刻就推开对方，她还是难受。

　　“桂央…”楚侑蓝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不过对方一句话就让她皱眉。

　　“我会选择留学。”桂央也不再保留悬念，见对方松口气又有点复杂的模样，总算柔和了表情。“学妹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想因为莽撞不理智的举止，破坏和她的感情。即使真有机会更进一步，现在也不是正确的时机。出国是必要的选择，我也不希望和她的感情在转换角色后，又因为时间空间的限制消散在光阴中，最后只能埋藏在彼此脑海中成为回忆。与其变成这样的结果，我宁愿和她只是朋友。”

　　“不曾莽撞不顾后果的放任冲动，我还能保留和她的情谊。”桂央见宋澄然已经转身朝饭店走来，她也稍微整理桌面后起身，对若有所思的楚侑蓝说:“等回去后我就会找教授了。”在宋澄然要走进饭店时，早几步上楼避开和她碰面。

　　桂央想，不论从哪个角度，她都需要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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