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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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和你结拜了！”如柯失声大呼，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是这意思，应该是看重了我的窒息之术吧。”口气中却没有一丝被利用的挫败感。
　　骆梵并非是正义感十足、道德观强烈的人，长久以来的杀手生活更是让我变得很宽容，或许换成冷漠更为贴切……特别是对客人……只要不牵涉到我个人的利益，随便他如何自私，耍什么阴谋诡计，那些事情与我无关。
　　如柯焦急地询问：“小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双眸中尽是担忧和害怕。我望着这张美丽的脸，怔怔说不出话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好想弄明白……

　　事实却是，展青岚并没有留我太长的时间，就准备帮我安排房间住下。那时，突然有种强烈的欲望和执着迫使我脱口而出：“展大哥，你就让我住在这潇湘居吧。”
　　是鬼迷了心窍么？还是对这墓室有着无限憧憬……总觉得潇湘居与我有着扯不断的渊源。展青岚略有异色，我着急解释说是因为在这坐了三个月的时间，和房间已然有了感情……
　　即便是如此蹩脚的借口，他也只是一笑带过：“也好，你就暂居此处吧。”随即差人打理一切安置我住下。
　　直到熄灯睡下，才飘离了自己的身体，一路凭着记忆和与如柯的通灵之感来到了她所在的落尘居……看到她这灯火未灭，看到她焦急无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展青岚也如你一般，对这段婚姻有着大大的不满。他大概是想把我留下，设法让你喜欢上我，来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我平缓的把想法说出，再把详情也告诉了她，“你回来后，他只是和我随便闲聊了数语，就表示愿意和我以兄弟相称。我也趁机把潇湘居给要来了，作为我的房间……”
　　听着我说话，如柯沉默了，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明媚，也并不因为得到如此答案而开怀，反而堕入了更沉重的情绪之中……不清楚是什么让她有这样的情绪出现，直觉却告诉我，这一切定于那展青岚脱不了关系。

　　“如柯，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展青岚呢……”几番我将出声询问，都被自己遏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与如柯相识以来，从来不曾觉得她是那种会害怕什么的人，而在展青岚的面前却惶恐如受惊的兔子。
　　或许有一些不为人知，不愿泄露的往事使然。我不会偷偷去打听她的过往，虽然我只需要运用自己的能力就能轻易达到目的。
　　如果这是如柯心中珍藏的伤痛，那我选择和她一同悉心保护好这个伤口，不让它有任何感染或被揭开的机会。
　　我不再说其他，关于这件事的陈述就到此为止吧，那些不能被我们所左右的情节，没必要一一弄清楚，那些尘封在回忆里的故事和暗藏的玄机，只能静静等待它们破土而出的一天，同样，它们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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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青岚不简单。”
　　如柯沉默了，脸色更为深沉：“小梵……你，也不简单。”
　　听得她如此一说，我笑了：“每个人都不简单，但是这份复杂的心会不会伤害自己，会不会保护自己，用自己的心去体会就好了。”
　　“别怪我……我很害怕。”我依旧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低着头一脸惶然的女子就是我熟悉的如柯，那些美好的笑全然敛去，她的世界也是一片荒芜吗？
　　如柯的脸色并不好，如病过一场，我们相偕过了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曾见过她如此般憔悴的神色。脑中接收到一丝她脑波的讯息，那么动荡，让我直想伸出双手把她抱入怀中，静静安抚……可我却做不到……只能定在原地。
　　我没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一起睡吧。我还是习惯在你身体里。看来这个习惯得花点时间才能慢慢改变了。”

　　这大抵是第一次和如柯各怀心事，同眠异梦。不再说话，让夜晚显得更加静谧。如柯留了一盏灯，把自己蜷缩在衾绸之中。看着她的睡颜，微微蹙紧的眉心，她会有什么样的梦？我，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样的夜，是我到来后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飞腾，撞击，心乱如麻，却逼迫自己一条条理顺开来。深深吸口气，睁大了双眼，看着帐中薄纱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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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发现，一直以来，虽然如柯总是任性的做事，却一直是听从着我的安排。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我把自己放在了领导的位置之上，就比如墓室中的一出戏，也是想好了再嘱咐她出演而已……顿时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好多好多。
　　明明深信如柯的聪明才智，明明对于这个女人是全然的信任，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信任的表现……习惯性的去指挥她的行动，做任何事情都不放心，只相信自己的处理方式……
　　我错了，大错特错。
　　懊恼地看着她，想说句对不起，嘴巴却张不开。榭园的生活给了我很多，也剥夺了我很多，人的性格都是后天铸就的，在榭园，不靠自己，没人可以依靠；信任别人或许换来的就是死亡；解释太多，没人会听……
　　柯儿，我多想你原谅我的作为，多想告诉你，请给我多一点时间，让彼此完全适应。
　　我紧紧地拥着她的心，多希望这个举动，能化解她对我的不满和委屈。

　　另一边，又回想起展青岚，他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陌生，我在脑中贪婪地回顾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试图和我熟悉的记忆串联起来。不得不承认，这样全新的他让我沉溺。莫明的情愫在胸口翻腾。
　　承认此刻的我很激动，原本对生活早已无望，却在不经意中看到了那曾经无比亲近却永远无法再触及的人，更让人觉得奇妙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换了身份，换了记忆也换了性格，一切都是新奇的。我可耻地如思春的小女子般期待着以后的生活，会和他撞出怎样的火花来。
　　这些话，都不敢和如柯表达，天知道让她知道我这样看似淡然的女子却看上了她的未婚夫会有怎样的情节发生。请允许我小小的私心，请允许我隐瞒住这么多年来的情感寄托。

　　展青岚，展暮，骆如柯，骆梵……我一直在思考着这四个人之间的一切关联，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巧合吗？还是这些都不过是一个早已设定的局？答案呼之欲出，看似清楚却似被一些东西拉扯住，拽住不让它们腾出。
　　没办法保持冷静，只能借由调试脑波来平复心情。
　　苦笑，我已经太久没有使用过自己的这项能力，久到让我几乎忘却。
　　一小段时间的吐纳和分离杂念，让我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思路也渐渐清晰：暮血叫我来到这个地方，说有我命定的劫难要去化解，那就代表此时发生的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与如柯的脑波交流，暮血的死，墓室的穿越，墓室的相遇……一切需要开展的都已沿着他们应有的轨迹发展着，而我也渐渐入了这个局。
　　人不能一直意志消沉，玩乐也好，逃避也好，自暮血死之日到现在这半年多来，暗骨就没振作过，我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如柯身上，陪她玩闹……如今，才知道，这些颓丧都只是暂时的，暮血培养出来的暗骨定不会辱没了这个名字，主动出击，勇敢面对那些已然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化解一切……兴许……我还能再次碰到他。
　　暮血。
　　我念着这个名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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