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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嘲笑他没文化了。
我高深莫测地与他普及了许多知识，终于心满意足地钻进帐篷睡觉，数了很多只水饺依旧没有睡意，眼下没有寰宇陪我下棋，也没有话本子供我打发时间，我甚苦恼。心理斗争了许久，觉得折磨自己不如折磨仪棣，于是便打定主意要与他秉烛夜谈一番。
“仪棣，你睡着了吗”
“真睡着了吗”
“真睡着了啊。”
“我知道你没睡着，你别装了。”
“真睡着了啊。”
“哎，没意思。”
我起身走到他身旁，打算把他摇醒，可是淡淡地烛火里，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如同停在青莲上的一滴露珠，那样静谧。
他睡得这样安宁，叫人不忍打扰。
我鬼使神差地躺到他身边，一手支着头，令一只手勾勒他五官的线条，烛光将他的轮廓晕染得很柔和。
他的手垂在身畔，手指微蜷，弯成一个弧形，我牵过他的手，映着微光细细端详。
为什么我记得这只手，它的温度，它的线条，它的薄茧，甚至连手心的掌纹，我都一清二楚？
为什么我只记得这只手，却想不起来它的主人？
他是谁，为什么要在漫天火海里将我拥抱，在寂静长天里为我抚琴，流萤几点，飞来又去，幽绿的光芒堪堪停在他指尖，像缀在他手上的淡淡水晶……
弯月如勾，华星明灭，幕天席地里，闪闪小灯摇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只手凉凉抚过我的眉梢，我恍惚勾起嘴角欣然浅笑。
这真是一场好梦。
再醒来已是暖阳横空，我抬手想要揉揉眼睛，突然发现，我不知什么时候被仪棣揽上了马，不仅没有醒，貌似还在马上酣畅淋漓地睡了一觉。
“醒了？”
“呃。”
“从五更天颠簸至正午，你竟然没有一点反应，神仙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我不好意思说什么。
“我早上醒来，发现你一脚搭在我身上……”
我连忙打断他：“真的吗？可能是我不太习惯睡地上，所以滚来滚去，一不小心就滚到你旁边了，我睡相不大好，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啦。”
过了半响，他语中带笑：“你一双手紧紧攥着我的手，还十指紧扣，这个细节未免太让人无法忽视了吧。嗯？”
我说过，我最讨厌说话带尾音的。
“嘿嘿，其实我是害怕那群刺客追过来要杀你，我拉着你，他们就不能悄悄把你拉出去砍了，你说我是不是想得很周到？”
“倒也是。”
蒙混过关了，哎，一睁眼就要编谎话，这真是作孽啊。
“不过你放心，那群刺客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难道他们嫌这里条件太艰苦，找不到地方上厕所吗？”
仪棣微囧，“不是，因为辟芷和江离扮成我俩，大摇大摆地坐在寰宇的马车里，跟着他回纥州了。”
“纥州是哪儿？”
“是西纥的京都。”
“西纥又是什么地方？”
“啊你居然让寰宇那么大点孩子，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仪棣，你没有良心。”
“寰宇功夫很好，再说，我把最厉害的手下都派去保护他了，不会有事的。”
“蛇蝎心肠啊……”
仪棣策马奔腾。
“辣手摧花啊……”
仪棣继续策马奔腾。
“披着羊皮的狼啊……”
仪棣还在策马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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