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之城

　　第二天一早，高斯滕在大家的吵嚷中醒了……
　　“飞机没了！咱们怎么办？”这是大家说的最多的。
　　高斯滕上到了舱顶，外面的风很大很冷……
　　“飞机沉了，我砍断了缆绳！”马克告诉他，接道：“我们需要成立一个领导小组！北上求生大家已经没有意见，但是我们需要齐心协力……赵信阳、陈显威、曹健、徐航他们制作了一张风帆，苏和乐说扬帆只会向东、向南，那两个方向是杳无人迹的东南太平洋和冰天雪地的南极洲！他们虽然人多，但是我认为苏和乐说的对，如果听了他的，我们本来可以节约一天的淡水……那么，不能完全民主，要集权！是生是死我们必须赌了！”
　　“怎么集权？几个人的领导小组？”高斯滕问道。
　　“集权已经开始！成赫教练是组长，还有我、你、苏和乐的四人领导小组！我们的决议只解释或者不解释……即使我们错了，如果不知错因的话，他们只能听从！”马克的神情毅然决然，他做了补充说明：“我们的老板——韩氏家族就是这样的精英模式，领导层精干、强悍，执行力坚决、永不退缩！”
　　“好吧！我主要负责球员们的心理疏导和我的冲锋在前！”高斯滕同意了，接道：“那么成教练是全局，你负责保卫，阿乐是决策？”
　　“嗯！就是这样分工，这是我们第一次会议的内容……”马克笑了。
　　“第一步，穿越西风带！虽然此时的西风强劲，但是我们不能等！时间就是我们的生命，要争分夺秒！”成赫发布命令，并进行了分工：“求生舱有动力系统，我们经过了靠近飞机的航行，它剩余的动力肯定有限！但是它有十二个桨位孔的设计，我们每个人都要动手，分成三班倒的循环……马克和高斯滕独占两个桨位，谁看他们比较辛苦又有余力的替他们一下！苏和乐是剑桥大学赛艇队成员，他有经验！下面，咱们来让他做一下简单培训……”
　　“不一定是全力划动，注意节奏和船桨入水的角度！越是整齐划一，大家的力量越能发挥更大的效果！”苏和乐做了基本的培训，又作了强调，然后是分组：“第一组，东久迩贵正、王珂、赵信阳、彭浩宇、张昶、孙坚、马丁、罗圣志、周鹏举、范登梅里，时长为45分钟；第二组，苏和乐、陈显威、罗飞宇、陈硕、孙磐、张布、徐航、龙浩天、曹健、孟晨飞，时长为40分钟；第三组，成教练、冯医生、郑燮、惠新、查博、雷通、钱提拉、江远涛、孙兴民、沈源，时长为35分钟！我的安排是考虑了大家的体能状况，没有任何的歧视或者折磨，希望大家同舟共济、齐心协力！谢谢！”
　　“这桨位的设计参考了赛艇，而且滑动座椅减少了不必要的摩擦！”苏和乐进行着细致到位的指导，有着强调：“这第一轮的划动就是摸索、找感觉，不要太用力，一定要避免肌肉受伤！注意节奏……如果你划桨太轻松不行，太费力更不行！注意船桨入水的角度和深浅……”
　　渐渐地，大家找到了窍门，也越发轻松起来……
　　“阿正的节奏和划桨都很好，大家跟着他来！”苏和乐指挥着，又舔了嘴唇：“不要喊号子，你会不由自主地大力，而且口干舌燥！我这会儿就是，我们淡水有限……平心静气，把能量都用到划桨上！”
　　外面的风依然很大，太阳在水面上影影绰绰，他们的求生舱盒子小艇越来越加速向东北方向前进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补充了食物和淡水……
　　“要休息吗？太阳有些晒！体力消耗巨大……”高斯滕看了看球员们的状况，征询领导小组其他人的意见。
　　“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穿越西风带！晚上洋面的风速可能更大……但是，我们不能过多过度的消耗！”苏和乐想了一下，拿了主意：“全体休息！排水减阻，垂锚，动力系统马力全开，我们全速向北……”
　　大家轰然应诺，各自休息……
　　苏和乐却知道：他们必须向北找到有淡水和食物的陆地，马上就要经过一组岩礁，那上面除了光秃的岩石，什么都没有！但是如果被球员们看到，他们一定会拼命靠近登上死地却欣喜若狂的，等到想离开的时候，所有的食物和淡水耗尽，只有曝尸大洋了！他没有把握集权让大家听从，冷静的马克会听他的，但是估计领导小组的成赫和高斯滕看到这大洋上的陆地都难听他的……
　　疲累的大家很快睡着，有人鼾声如雷都没有吵醒大家。
　　偶尔睁眼的郑燮看到舷窗外似乎有岛屿，于是揉了眼睛仔细地观瞧，他终于确认是一片不毛之地的礁石群！正要有所动作站起的时候，他看到了马克严厉的目光和苏和乐摇头后的微笑，于是回到了座位上闭了眼睛眼皮却一直在动！终于，他完全安静下来睡着了……他也很累，在今天的划桨中他一直在努力坚持，没有惜力也没有抱怨！这是他今生以来少有的，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样做是对的，第一次有了问心无愧的感觉……
　　“为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郑燮问到了苏和乐。
　　“那是一片没有淡水的礁石，看似希望，实际上停下来就是等死！”苏和乐回答，笑了：“你当时完全可以大叫大嚷，我也阻止不了大家进入死地！但是，你选择了信任我和马克！谢谢你！”
　　“不要说谢谢！我已经承受不起……”郑燮再次潸然泪下，昨晚和今晚他都听到了谢谢，听得出来别人都是发自肺腑，他也激动莫名。
　　下午太阳还在西北，动力系统就已经耗尽！大家次第醒来，看到了成赫惊喜交加的复杂表情：“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已经脱离西风漂流，到达了西风带的边缘，继续往北就是无风带，也距离西南太平洋岛链——那些大洋上的珍珠越来越近了！坏消息是我们的动力耗尽，接下来完全需要我们人力划桨前进！我们的食物，尤其淡水只有两天的储备……无风带不但会让我们举步维艰，它的炎热干燥会大量消耗我们体内的水分……”
　　“大家不要悲观！”苏和乐接过话头，告诉大家：“我在设计可行的海水晒热蒸发冷却装置！我们可以获得源源不竭的淡水和盐……食物，这片海域虽然鱼的种类较少，但是有味道鲜美的鳕鱼，只要运气好，我们完全可以靠海吃海，不能弄熟也能晒制，或者做生鱼片，酱油、盐、芥末我们都有……”
　　“阿乐就是神派来的！他的知识也是书本上来的，但是比成老师的有用……”球员们在嘀咕，抱怨：“是不是说中国的书本知识僵化客观，催人泪下；外国的书本知识洋洋洒洒，更注意积极的吃和用？”
　　“那你们的意思‘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了？这可是比较古老的说法……”东久迩贵正说了公道话，振振有词：“我觉得他们分工不同！成教练在历数艰难困苦，苏神是高学历，他负责积极向上！据我所知南大洋的鱼不怎么多而且主要在南极辐合带以内，就是南极周围海域……”津津乐道的东久迩贵正看到了核心领导小组的四个人表情各异：苏和乐皮笑肉不笑地微笑，成赫和马克在冷眼看他，高斯滕则悄悄地向他摇着食指……于是慌忙住口！然后转做了兴高采烈：“我会做生鱼片！荷兰鲱鱼也是生吃，我也会……”
　　“这里有荷兰鲱鱼吗？生吃谁不会！”罗飞宇大大地吸了一口口水。
　　大家轰然大笑。
　　“好了！开心上工！”马克大笑着，和高斯滕一起坐上了桨位。
　　面前的大海还是那么苍茫无际、太平安康……

　　又是一天，形势不容乐观！
　　无风带看来很宽，他们的划桨已经是腰酸背痛、勉力支撑，但是参照天空中寂静的白云、无边无际的湛蓝大海和飞翔鸣叫的聒噪海鸥，似乎蜗牛一般在挪动或者原地没动的感觉，让人看不到希望（船只或者岛屿，哪怕礁石也好）！节约配给下的淡水也不多了；大家都光着膀子，陈显威、张布和曹健短裤遮盖着羞处坚持划桨，罗飞宇的粉红T裤看起来是那么的滑稽但是大家连笑都没有；整个舱室的舷窗都是打开的，汗臭味还是熏天……
　　苏和乐的海水淡化装置是有效的，覆盖在玻璃容器上的黑裙子很好地吸收了热量，水汽经过钛合金的板子被接触的海水铁桶冷却了，凝结成水滴顺着餐刀和餐叉流下来……但是这希望太渺小了，看着“哒……哒……”的水滴不紧不慢地滴着，惠新眼里都急出火来了，恨不得踢翻这可恨的原始落后但目前是高科技的装置！他不敢，也不舍得！关键时一滴水可以救一条命……只好无奈地舔了一下嘴唇，他想哭！也真的明白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食物还有！虽然体能消耗巨大，还是实行了配给制，大家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不时地有人肚子咕噜作响！“如果能够活下来，谁再吃喝玩乐、浪费东西，谁就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高富帅高斯滕带头发誓，声音喑哑。能够贮存的食物被珍藏，“要是有一堆防腐剂的方便面就好了！辣条也成……”总津津乐道饮食卫生、非有名的牌子不食的江远涛挣扎着笑道。两天里他一直低烧吃了药在坚持，却拒绝了多喝水——水是救命的，不是他蒸汗玩的！
　　捉到了几条鱼，看来没有美味的鳕鱼，有两条被苏和乐直接丢弃，冯医生说是体弱的鱼，有寄生虫！我们不能做成熟食，那么很危险……仅有的三条小鱼被腌制、晒干了储备，一条被拿给江远涛这个病号他拒绝了！还有三名病号孟晨飞、徐航、沈源是拉肚子，不能吃！
　　“我们的体能和意志都面临极限！”成赫嘶哑着嗓子，却高昂着头颅：“虚弱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我们是一条条汉子！我们永不言败！”高斯滕凛然无畏，但是肩垂下来了：“大自然是无敌的，你屈服不屈服它都是冷漠无情地在那里存在！我们只有坚持才有希望！可是，总是看不到希望，大家会垮掉的……”
　　“天无绝人之路！”马克目光坚毅。
　　“可路在哪里？我们能走到吗？”冯国正医生很悲观，他又只带了急救药箱，多了一些药品和几把手术刀，重要的麻醉、抗菌、止血药品他进行了整理，不过因为舱室突然进水走的匆忙没带出来，这会儿看着孟晨飞和徐航明明是菌痢他却束手无策，这让他更加确信他们的不幸了。
　　“起风了！”忽然有人大叫，许多人站起来了。
　　“是东南风！天无绝人之路！路就在脚下……”苏和乐兴奋大叫，指挥曹健：“大曹！告诉信阳和左陈，把你们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工具拿出来，我们要扬帆远航……注意固定，不要太激动，避免风帆掉到海里！”
　　虽然只是微风，但是求生舱盒子有了一些歪斜，它在向西北方向前进！大家激动莫名，互相拍打着胸膛，然后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扬起的风帆充满了希冀的光芒！“这点小风！不凉快！不过瘾！”往常大家会这样说的，但是此时，微小的希望就是生存的希望，大家都学会了感恩……
　　“还有雨水！天降甘霖！”当舱室内的人们感到滴在面颊上的是水的时候，一个个欣喜若狂了，张开嘴迎接着雨露琼浆，抹一把原本干涩、盐道道的面庞！病中的江远涛和沈源也站起来拍手应和了大家的载歌载舞……
　　查博、雷通、陈硕等人在收拾着但凡能找到的容器承接雨水……
　　“不好！风雨越来越大……”苏和乐大叫，不然风声、雨声中大家听不到：“信阳、左陈，你们把帆收了，快下来……”
　　“不！我可以把帆放小一些，我们一定要借风前进，西北是祖国的方向……”赵信阳推了曹健和陈显威下去，自己却留守了：“我要坚持！”
　　“注意安全！”赵信阳的执拗他们都是知道的，高斯滕拉紧了救生索，大声叫道：“不要勉强，十分钟后我替你……”舱盖只打开了二十厘米的孔隙，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赵信阳的一举一动，雨水汇集了从舱盖凹槽哗哗而下，小桶不到半分钟就被接满了！后来，他们开始得意地在求生舱头部大呼小叫着淋浴，唱歌洗衣服，然后排水……整个舱室里弥漫着战天斗地的热情！
　　“知道！”赵信阳大声地回应。他已经落到三分之一的风帆，求生舱倾斜了大约15°破浪向前……做桅杆用的是强韧的钛合金，伸入了舱室内固定，再落他就不舍得了，他想只要不歪太厉害，飞回祖国才好呢！
　　然而下面的横桅是拆了餐厅座椅的木质椅腿，于是“咔嚓”一声之后折断了，赵信阳楞了一下，然后感到手肘处一阵钻心的疼痛……
　　“不好，被折断的椅腿戳中了！”赵信阳大惊失色却没有叫嚷，他撕下衣袖紧紧地缠绕了伤口，蹲下身子用肩膀顶住了桅杆，努力把风帆往上升到了一半的位置，这样求生舱和刚才的倾角一样！然后左手攥住风帆的底部缠绕在了手腕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住了桅杆和风帆……
　　“怎么回事？红雨？”高斯滕觉得不对，恍然大叫：“信阳！你小子受伤了！快给我下来……”他拉开舱顶盖急奔而出，顶替了赵信阳的位置。
　　“不要调□□帆，这样刚好！我们要利用这好风……”被大家死命抱下来的赵信阳恋恋不舍他的岗位，叮咛高斯滕。
　　“信阳，你这是何苦呢？”曹健抱怨。
　　“只是一点小伤！我顶得住……”赵信阳痛的咧了一下嘴，然后憨憨地笑了：“我想快一点，担心撤了风帆！外面很爽的，露天淋浴……”
　　“你个瓜娃子！”罗飞宇和曹健一起扯了他去找冯医生上药，后来却忍不住都抱着这位老兄弟哭了。
　　赵信阳不明白，咬牙嬉笑：“哭啥哩？这只是皮下小伤，没伤到肌肉……”
　　“狗日的瓜娃子！”淮安人曹健把痛骂又升了一个等级，抱着赵信阳的左臂更紧了，也哭的更大声了。
　　“曹哥！曹操哥！我得托着右臂，你能还我的左手吗……”赵信阳一头雾水，低声乞求，从前这两个哥哥都是骂他笨、骂他傻，今天怎么了？
　　“我年龄比你小，你是哥！我骗了你，赵大哥！”曹健热泪盈眶，冲罗飞宇叫道：“罗子！把你的丝袜拿出来，让信阳大哥当个吊带……”
　　罗飞宇讪讪地从挂在墙上的外套的兜里拿出了黑丝袜递给了曹健，他这会儿刚刚经过了泼水节一般的淋浴，已经脱了那件T裤，正在光着屁股，如果套上两条丝袜应该是更奇葩的样子，大家不由得哄笑起来……
　　“T裤凉快！光腚更凉快！丝袜那玩意没用……”这是罗飞宇后来解释的，劳拉一脸小鄙视地看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小九九。
　　这次在大洋上和岛上的历险，如果有人拍下照片或者视频在网上流传的话，他们就不用活了！什么荣誉、人格、国格……人们会认为，他们丢人都丢到浩瀚无垠的太平洋和风光旖旎的海外海岛了！
　　所幸没有！后来，驰骋在中超和亚冠赛场的凤凰城蓝联被冠以了“不可战胜”、“无敌之师”……等等的头衔！在他们“可敢来战？”的挑衅中，大多亚冠球队选择避其锋芒，但是，夺冠之时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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