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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偶像，我真的不想回家……
楚听时拿起相册，细细描摹。
照片上的楚听时笑得开心，给阮明宵的人形立牌比了一个酷炫的手势，比了个“耶”。
即便是人形立牌，也能窥探到阮明宵曾经的辉煌。
最被人看好的后卫。
楚听时踌躇了一番，还是掏出手机，给阮明宵发了信息。
【TT:阮哥，你今天还回来吗？】
楚听时等了一会儿，阮明宵很快的回复了。
【偶像：不回了】
【偶像：怎么了？不舒服？】
【TT：不是……】
楚听时趴在床上，咬着大拇指，细细斟酌着要怎么说。
总不能说想他了吧，也不能说他父母……
【TT：有点郁闷o(╥﹏╥)o】
对话框的最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什么信息。
就在楚听时疑惑着，准备发信息问问的时候，阮明宵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手机震动的那一刻，楚听时的心都跟着震了一下，赶忙爬起来坐好，跑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再跑回去按下接听键。
跑的楚听时气喘吁吁的，“阮哥！”
电话接通，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阮明宵的脸，那边的灯光是昏黄的暖色调，照的阮明宵的脸阔更加柔和。
他的背后是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怎么了？”阮明宵调整了一下镜头，像是架在了什么地方，“怎么郁闷了？”
说着话，面前摊开一个文件夹，阮明宵低下头，右手拿着钢笔，快速的书写。
“你在工作吗？”楚听时看了一眼阮明宵面前的文件，“工作就不打扰你了……”
“没事，你说吧。”阮明宵抬头，将文件放到了一边，又拿了一个新的，“我可以听你说。”
楚听时是真心想要阮明宵一心工作的，但他也是真心想要跟阮明宵说说话的。
既然阮明宵都这么说了，楚听时也没必要再推辞。
“其实没什么，”楚听时说，“就是，不想要间歇期，想要继续比赛。”
“人不是机器，总要休息的，好好回家休息几天，休息好了才能继续比赛。”
就是不想回家……
楚听时叹了口气。
似是猜到了楚听时的想法，阮明宵突然抬眸问道：“不想回家？跟家里有矛盾吗？”
“不是……”楚听时回避着阮明宵的眼神，想了半天，想撒谎，又怕后面圆不上，最后还是认命，“阮哥，你真的太聪明了。”
“首秀的时候，张晁给了你票，你没要，我就猜到了。”阮明宵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那天好像还是周末吧，怎么会没时间呢？”
“你知道张晁给我票了？”
“知道，票是我给他的，”阮明宵说，“那天我临时有事急着走，就让他代我给你了。”
票是阮明宵给的。
早说啊，早说楚听时就收着了，留着收藏也好啊。
“好吧，你猜对了，”楚听时面带愁容，“他们其实，不是很支持我。”
他尽量委婉，其实他的父母，不只是不支持……
阮明宵点头，“很正常，做金融，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怎么你也这么说……”楚听时撑着下巴，“更好地未来吗？不一定吧，一切其实都是未知数。”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纠结，”阮明宵学着楚听时的模样，撑着下巴，“一旦犹豫，只会功亏一篑。”
“……”
犹豫就会败北，每一个篮球运动员最大的忌讳就是犹豫。
场上的时间很短，没你想象中那么长。
单次进攻时间24秒，一节十二分钟，四节不过四十八分钟，没有时间给你犹豫。
犹豫，就代表你不坚定。
楚听时盯着手机屏幕，有一瞬的出神，“24秒的时间，我从来不会犹豫。”
“……”阮明宵听懂了，但也不多问他的感慨，转而问道，“不想回去吗？”
“不想，但是要回。”
“那么，怎么样才能缓解你的郁闷？”阮明宵思索了一下，“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你忙吧，”楚听时洋溢着笑容，“跟你说说话，心情好多了。”
“是吗？”阮明宵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多跟我说说，随时恭候。”
阮明宵的眼睛偏长，笑起来的时候倒是弯弯的，暖黄色的灯光衬的眼睛更加明亮。
平时看起来就很温柔，一笑起来更加柔和了。
楚听时要沉溺在着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阮哥……”楚听时隔着屏幕，盯着他的眼睛，“半个月不见，你会想我吗？”
狭长的眼睛褪去了笑意，眸光闪动，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楚听时的眼睛，只见阮明宵嘴唇微动，刚准备说话。
一个女声突然插入，“宵宵，你哥找你。”
阮明宵立刻看向屏幕外，应声答道：“知道了，马上来。”
转头再望向手机屏幕，楚听时像是卡住了，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阮明宵挥了挥手，“卡了？”
“没有……”楚听时摇头，落寞道，“你去忙吧。”
阮明宵没有立刻挂断，双唇抿了一下说道：“那是我妈，放假无聊了，你可以找我玩。”
“真的？”楚听时眼睛又亮了起来。
“嗯，”阮明宵轻声答应，“到时候提前约，明天就安心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楚听时什么好心情都没了，“别提了……阮哥，你还是赶紧去忙吧。”
“那我先挂了？”
“嗯，晚安阮哥。”
“晚安。”
温柔的脸庞淡出手机屏幕，取而代之的是寂静的宿舍，昏暗的环境。
为什么要问阮哥会不会想他呢？
正在做睡前刷牙工作的楚听时猛地一怔，后知后觉的尴尬。
但是，当时阮明宵想说什么呢？
那个口型，是想说“我”还是“会”呢？
洗手间墙上的镜子映衬出楚听时的脸，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嘴里叼着牙刷，满脸的困惑。
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才会说出那种话。
更不知收了什么蛊惑，才能因为一个女声而瞬间傻眼。
是因为要回家了，所以才这样的吗。
不是吧……
楚听时吐出嘴里的牙膏沫，薄荷味的牙膏停留舌头上，辣辣的，又带着清新的味道。
抬头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楚听时对镜子说，“你完蛋了，大事不妙了。”
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想回，都必须回家。
其实也可以不回，不过这样，楚听时除了背上不听话的骂名外，还要背上不孝子的名声。
一大早，楚听时就去了趟商场，为回家做准备。
铜制的防盗门外，楚听时手里拎着香烟名酒，还有彩妆护肤，更有笔墨纸砚，新衣服。
楚听时将沉重的东西放在地上，伸手去按指纹锁。
“滴滴滴，未识别。”
“？”楚听时又按了一遍。
“滴滴滴，未识别。”
“？”
识别器坏了，楚听时默默点头，转而开始输密码。
“滴滴滴，密码错误。”
“……”
楚听时再输。
“滴滴滴，密码错误。”
楚听时想再输，还没碰到密码锁呢，门从内打开了。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站在门口，悄悄地给他使眼色，小声说道：“别按了，再按要报警咯！”
“爷爷！你怎么在这！”楚听时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个门锁怎么解不开了，换密码了嘛？”
“爷爷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过来的！”爷爷楚国洋带着慈祥的笑容，接过他手上的一部分东西，欣喜的说道，“密码前些日子好像是换了，别管，赶紧先进来。”
家里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调，阳光洒满了整片客厅。
红木家具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异彩。
客厅中间摆放着一个大红木茶几，上面摆放着简单的茶具，整个家干净整洁，跟刚装修完没有任何区别，随时随地都能当成样板间，供人参观。
所有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全部都归纳在柜子里，或者抽屉里。
楚听时将东西拎进客厅，放在地上，刚放下，身后就传来母亲蔡琳的声音，“不许放在客厅，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给我放回你自己房间。”
“……”
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楚听时身形一僵，盯着脚边给他们买的礼物，强撑起笑脸，拎起给给蔡琳买的护肤品，缓缓转过身，举起礼物晃了晃，“母亲，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蔡琳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双手抱着胸，表情严肃，看都没看礼物一眼，只是盯着楚听的脸一口回绝“我不用这个。”
“……”楚听时笑得很僵，脸颊隐隐抽痛，“那下次买别的送给您。”
“我自己会买，你买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蔡琳嗤笑一声，眼睛上下打量着楚听时，“浑身上下一股汗臭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履行约定，早点给我出国留学！”
“……”
昂贵的护肤礼盒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楚听时只觉得拎的手腕很酸，肩膀都有些酸胀，笑僵的面部肌肉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力，瞬间垮了下来。
楚听时自嘲的笑了一声，他居然以为这样可以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笑。
楚听时咬着牙，冷着脸，直接将礼盒扔进垃圾桶里，“那就扔了。”
“扔外面去，放在这碍眼。”
“没问题，”楚听时点点头，拎起整个垃圾桶，“不如连垃圾桶一起扔了吧，反正碍您的眼。”
“哎呦，”楚国洋蹒跚着脚步走到楚听时的身边，阻止他往门口走，“扔什么，这都是孩子的心意，你妈不用给你奶奶用。”
楚国洋转头指了一下蔡琳，“你老公年轻不发达的时候，我也没嫌弃你们给我买的廉价茶叶啊。”
“爸！”蔡琳皱眉，不悦的说道，“不要在我教育孩子的时候袒护他！”
“他不是孩子了，他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教，”楚国洋愠怒，声音拔高，“不就是没去国外留学学那个什么金融嘛！至于这么对孩子吗！”
“怎么不至于？”蔡琳咄咄逼人，“我不希望我儿子跟你儿子一样，中年才成功！有路给他他不走，非得去学人家打球，他能打出什么好东西出来？人家都不让他上场，能有什么出息？”
“怎么样的选择都是孩子的事，当初我也给新民铺了路，我不也同意他自己去创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样对孩子是失败的，错误的！你就是错误的！”楚国洋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大，额头的青筋都开始跳动，整个人浑身颤抖，“小时这孩子什么都好，怎么就摊上了你们两个变态爸妈！”
蔡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国洋。
站在楚国洋身侧扶着的楚听时，同样也愣住了。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冲刷了内心的难过，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审判的眼神落在蔡琳的脸上，楚听时的厌恶不加掩饰。
说了一大段话，还处于盛怒的状态，楚国洋站不稳，往后仰了一下，大喘一口气，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爷爷！”楚听时连忙抓住楚国洋的胳膊，手忙脚乱的替他顺气，“冷静一点，别生气，深呼吸。”
年老的脸庞颤抖着，不断地喘着气，明显气的不清。
蔡琳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扶了一下眼镜框，走了几步过来扶住他，冷静的如同模式化机器人，“爸，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你……”楚国洋颤抖着手指着她，挣脱她的搀扶，“你……给我滚！”
蔡琳眉毛拧成一团，带上了烦躁，“爸！”
楚国洋怒目圆瞪，发出吼声，“滚！！！！！”
声音之大，震得楚听时耳朵都有些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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