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与你再一起

　　踏入初春，夜间还是微凉。
　　街上的人不多，来去匆匆，没有谁特别注意街边有两人手牵手慢悠悠走在这冷清的大街上。
　　两人最终走进广场，坐在喷泉的石櫈上。
　　“你那时候还像有鬼追呢！跑得可快了。”
　　“唉，怪我。要知道她是我老婆应该早点讨好才对。”
　　老婆。
　　这称呼真不错！
　　叶言虽然心花怒放，但仍嘴硬不承认：“谁是你老婆？”
　　“戒指都收了，别想赖账哦！”
　　袁轶提醒她别忘了才刚收下他的戒指。
　　叶言转动乌溜溜的眼珠子，久久没有回话。
　　“怎么了？”
　　袁轶终于察觉不对劲。
　　“觉得……这样把自己嫁了，有点亏。”
　　“不会让你亏。将来我送你钻石戒指。”
　　“好！”
　　“收钻石戒指前，先收这份礼物。”
　　他边说边拿出了一个包装得非常漂亮的礼物盒放进她的手里。
　　叶言笑看了他一眼，拆开缎带和包装纸，缓缓地打开盒盖，看清里头的东西时，讶然地仰头。
　　“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他居然送她那条白色碎花连衣裙！
　　因为他说不好看，所以她才忍住没回头去买。
　　没想到…
　　“呃……”袁轶摸了摸鼻子，眼神东飘西飘，心虚地说：“只穿给我看就好看。”
　　天知道他一个男生进女装店有多尴尬，尤其还被一堆女店员包围问东问西！
　　袁轶困窘的模样，叶言毫不客气笑了起来，但拿着裙子的双手却小心翼翼、宝贝得很。
　　“好，以后只穿给你看。”
　　说完，叶言还仔细地裙子重新折好，放回纸盒里，充分显示她对这份礼物的爱惜。
　　两眼深情地注视她，袁轶最终问出了自己藏在心底很久的困惑。
　　“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顿了顿，略显迟疑。
　　“……听真话？”
　　他不容置疑地点头。
　　“闹着玩的。”
　　叶言答得干脆，袁轶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但后来是真喜欢的！”
　　为免误会，她赶紧澄清。
　　“后来？是指什么时候？”
　　他眼眸沉了下来，淡定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就、就是……”
　　突然间，叶言脑海一片混乱。
　　昔日相处的种种快速掠过眼前。
　　是在操场的第一眼？
　　还是每天在窗边看他的时候？
　　抑或是他每次口不对心时？
　　追着追着……好像回过神来，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叶言侧头蹙眉，回答不上这问题，最后反问：“那你呢？为什么喜欢我？”
　　“没办法，拒绝了这么多次，某人还不死心，只好喜欢她啰。”袁轶嘴里噙笑道。
　　“哼！那是因为我追的某人一定会喜欢上我。”
　　“这么有自信？”
　　“与自信无关，但人生就这么一次，试试无坏。”顿了顿，叶言俏皮地轻吐粉舌，补充：“我又没干坏事。”
　　“如果结果我还是不喜欢呢？”
　　“那就是你没眼光！”
　　挣脱开他的怀抱，叶言身一转，双手叉腰俯视他，佯作生气。
　　见状，袁轶轻笑出声，“幸好证明我眼光不错！”
　　“我们来玩游戏吧。”
　　突然，叶言来了这么一句。
　　袁轶立马了然地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只要有意见不合时，就会用这个游戏来解决。
　　不过，大部分都是叶言赢。
　　“来啰。”
　　两人挡好自己的双眼后，叶言开声数着。
　　“一、二、”
　　趁她数数的时候，袁轶快速偷偷移开手，看见叶言出的剪刀。
　　“三！”
　　两人同时张开眼睛。
　　“我又赢了！”
　　叶言兴奋一喊。
　　她出的是剪刀，袁轶出的是布。
　　袁轶笑看自己的女朋友，两手一伸，搂过她的纤腰。
　　“说吧，要我做什么？”
　　叶言微笑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戒指，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我没有很漂亮。”
　　“不，在我眼里，你最漂亮。”
　　他求生欲满满地回答。
　　“我脾气不好。”
　　“我知道。”
　　“有时候也会耍小性子。”
　　“这是可爱。”
　　“特别是你玩游戏不理我的时候。”
　　“呃…其实我没有很喜欢玩游戏。”
　　他只是喜欢她向他撒娇而已。
　　“我也会吃醋。”
　　“我也会。”
　　她说一句，他就回一句。
　　正当他以为这些是求生欲测试时，袁轶开始发现不对劲。
　　叶言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自己说自己的。然后，他就没再出声，默默静听。
　　“我也许不够好，但你不喜欢的我都没做了。我已经好久没打架了，烟也戒了，酒也没碰…虽然有时候会去酒吧，但都是去捧场。我会努力、努力追上你，所以…你不可以不要我。”
　　最后一句，叶言终于鼓起勇气抬眼，望进他的眼底。
　　他怔怔地看向她无所畏惧的眼神，不发一语，默默抬手触上她坦荡的俏脸。
　　她的眼眸犹如晨光照进他的心尖。
　　袁轶抿唇笑了笑，静静搂着她，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什么也没说。
　　良久，他才迎上她的视线，再认真不过地开口：“我不会不要你的。”
　　轻轻的一句，重重的承诺。
　　如果当初没有她的勇敢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幸福的他，她的好足以让他宠爱她一辈子…
　　夜风虽凉，怀抱却暖。
　　相爱的路程虽远，但两颗心都愿意努力向对方再走近一点……让平凡的点点滴滴成为这一生的甜蜜时光记录。
　　忽的，他想起今天放学时接到的一通电话。
　　“对了，你爸找过我。”
　　听到这话，叶言脸色变得慌乱，道：“他该不会这么老套，要你和我分手吧？”
　　“答对了。”
　　她爸真的不消停！
　　叶言立马起身，想找老爸理论去。
　　然而，手腕马上被扣住。
　　“还是这么冲动。”少年无奈的语气，眼神却充满宠溺。
　　手一使劲，他干脆把她拥进怀里，让她坐上自己大腿，“你爸说……”
　　“我爸说什么都不用管。”叶言直接打断他。
　　“真的？”
　　“真的！”
　　怕他不信，叶言很用力点头。
　　“你爸说……”本想吊她胃口，但袁轶瞄了她那紧张的模样，干脆一口气说完，“谈恋爱要在高考后，别耽误学业。”
　　什么？
　　“你可别让我和你爸失望。”淘气地眨眨双眼，袁轶笑看叶言那千变万化的神情。
　　“你耍我！”
　　“哈哈！”
　　高考正式进入倒数阶段，袁轶和叶言自然不能再常常约会。
　　作为叶言上进的动力，袁轶也担当起她家庭教师一职，每天督促她努力学习。
　　不过，基于叶爸强烈抗议孤男寡女独处之下，他们的温习地点就由袁轶的小套房变成叶家的客厅。一来二去，叶家也乐得多了一个温文有礼的家人。
　　要是搁在之前，要叶言乖乖坐在书桌前学习简直是地狱，但自从有了袁轶，念书也变成了幸福的炼狱。
　　折磨了三个多月，高考成绩出了。
　　袁轶不出意外，考出六百四十多的高分，北城大学稳入。
　　而叶言竟然也考得出乎意料的好。虽说北城大学是不敢奢望，但北城的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女儿都以跌破眼镜的好成绩考上大学，叶家父母自然也没理由再反对他们的交往。
　　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幸福。
　　他们都以为会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上天却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话，或许他们真的能幸福一辈子……

　　......

　　踏入盛夏，晴空是明媚，天是湛蓝。
　　报考大学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袁轶的第一个计划就是带叶言去疗养院探望奶奶。
　　虽然她和奶奶之前也碰过面，但是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袁轶希望将她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介绍认识。
　　叶言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二话不说就和他来到近郊的疗养院。
　　而袁奶奶在得知孙子要带女朋友探望她后，一早就在门口的小庭园等候。
　　盼了一个早上，他们总算来到了。
　　“奶奶！”
　　袁轶一手拿着水果，一手牵着叶言快步上前，率先朝坐在轮椅上的奶奶打了声呼吸，然后介绍起身旁的女孩。
　　“她是我女朋友，小言。”
　　“奶奶好。”
　　叶言也学着袁轶的称呼，甜甜喊了声。
　　“来，让我看看。”
　　老人家坐在轮椅上，伸出斑驳的双手。
　　叶言乖巧地弯下身，让奶奶好捧住她的小脸，清楚看见她的样子。
　　“小姑娘，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她呆了一下。
　　没想到老人家记性这么好。
　　“嘿，我之前的头发是粉红色。”叶言讪讪地笑着提醒她。
　　“原来是你呀！呵呵！好好好！”
　　袁奶奶笑着连道三声好，似乎也想起了她。
　　粉红色头发的小姑娘搁谁都是一见难忘呀！
　　而且还是那么一个精灵的小孩。
　　袁奶奶一副满意的样子，叶言总算放下心来。
　　袁轶了然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勺。
　　别看她没心没肺似的，打从昨天知道要来探望袁奶奶后，她就没放松过。
　　“奶奶，我们回房间吧。”
　　他走到轮椅后，两手放在推手上，正打算推动时，叶言的手却覆在他手上。
　　“男生粗手粗脚的，我来吧！”她的上身从后探出，讨好笑问：“奶奶，你说好吗？”
　　“好好好！”
　　笑瞇双眼，皱纹一下子爬上，奶奶又是连声道好。
　　奶奶和女朋友能相处愉快，袁轶自然乐观其成，任由她推动轮椅，自己则跟在身旁。
　　袁奶奶的房间是在三楼，他们需要先搭电梯上去，然后再走一小段路。
　　疗养院的房间都是独立的空间，家具不是特别多，但四周设有扶手以防老人家在屋里摔倒。而且，有单独的卫浴空间，整体来说是不错的居住环境。
　　看来袁轶的父母对于老人家的生活还是挺照顾的！
　　三人笑谈间走进房间，叶言把奶奶推到床前就拉上轮椅的手剎后，袁轶自动上前搀扶起奶奶，和她一起把奶奶扶上床。
　　一躺上床，奶奶就向自己孙子道：“小袁，我想喝橙汁。”
　　“果汁太甜了，对身体不好。我剥个橘子给你。”
　　说着的同时，袁轶掏出自己买的橘子。
　　正打算剥给她吃，奶奶又说：“我突然想喝了。”
　　叶言眨了眨大眼睛，猜想袁奶奶应该是故意使开袁轶，随即道：“奶奶想喝就去买吧，顺便给我也带一瓶。”
　　“好吧。”
　　打发走袁轶后，叶言乖巧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剥起橘子，等待袁奶奶开口。
　　“小言，你家里知道你们谈恋爱吗？”
　　“知道。”
　　“那…你们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吗？”袁奶奶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孙子对女朋友说了多少关于他们的事。
　　听到这儿，聪明的叶言已经明白奶奶的顾虑，展开笑颜。
　　“袁轶经常来我家，爸妈也把他当儿子了。”
　　叶言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讲起自己家里已经接受了袁轶。
　　她的回话让袁奶奶一怔，旋即笑了。
　　每个家庭都有难言之隐，奶奶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孙子，但又不欲提起儿子和媳妇那些破事，叶言不想老人家难过，所以故意先说家里人对袁轶的态度。
　　既然已经把他当儿子了，自然接受了他的一切。
　　“那就好…”
　　这下子，袁奶奶总算放下心。
　　不过，老人家的通病，面对年轻人总不免唠叨两句。
　　“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别轻易说分不分手的，大家都忍让一下。”
　　“奶奶放心，我可没打算放他走。”
　　叶言说这话时，闪动双眸的光辉，坚定得很。
　　奶奶也曾年轻过，也知道年轻人今天说的话一到明天就全忘了，更别说那些随随便就能许下承诺，但不知道为什么，叶言的话却让她很安心。
　　她相信这小姑娘会对他孙子很好、很好。
　　随后，她们也不知怎么聊的，竟然聊到了袁轶小时候的囧事。
　　买完饮料回来的袁轶一进房，就看见一老一小笑得前俯后仰。
　　阳光洒满空间，笑声填满心房，他的眸光渐变柔。
　　“聊什么呢？”
　　袁轶笑笑上前把打开瓶盖分别递给她俩后，也加入她们的话题。
　　渐渐地，太阳已经下山了。
　　当他们从疗养院出来后，天色已经变黑。
　　“最晚一班是7点开出。”
　　袁轶用手机查了查车班表后，道。
　　7点。
　　叶言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一脸愕然。
　　现在是6点50。
　　去！
　　没想到近郊的公交车这么早就末班了。
　　这里到公交车部还得走10多分钟耶！
　　“手。”
　　“呀？”
　　没等叶言反应过来，袁轶立马牵起她的手，一并向车站奔去。
　　月牙半遮半掩的隐没在云层中，一大一小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细长。
　　在寂静的路上只能听见鞋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跑了没几分钟，女生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最后累得双手撑在膝盖上，摆摆手，表示不行了。
　　“上来。”
　　“哈？”
　　正累得喘不过气的叶言费劲地抬起眼皮，宽阔修长的背影冷不防落入眼底。
　　袁轶早已蹲在自己身前，将她的手绕过他的脖子。
　　已经累挎的叶言没有拒绝，直接爬上他的后背。
　　“累的话就放下我。”
　　叶言有点担心他，不忘出声提醒。
　　“哪有这么容易累，还得要背一辈子呢。”
　　轻声笑语在微风中飘扬起来，一字一字却缠绕在心尖。
　　路是崎岖的，少年却没有摇晃，用他宽厚的背肌支撑少女的身体，一步一步稳稳地带着她前进。
　　少年疾奔好一会儿，总算在公交车门关上的前一刻赶上了。
　　上公交车后，袁轶让叶言坐进去，自己则坐在走廊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天哪！
　　这真差点没要他老命呀！
　　见状，叶言连忙掏出背包里的水瓶。。
　　他拿过水瓶猛喝了一口，却因为喝得太急被呛了，直咳得难受！
　　叶言赶紧拍拍他的背，帮他顺顺气。
　　“还好吗？”
　　一时间，气还没缓过来，他耍耍手表示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袁轶总算恢复正常。
　　他看向叶言担忧的脸孔，笑说：“耍帅失败了。”
　　“没事了吧？”
　　她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了，今天和奶奶说什么了？”
　　袁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问。
　　他回来时她们好像聊得挺愉快似的。
　　“奶奶说你要是对我不好的话，就告诉她，她来教训你。”
　　“我会对你不好吗？嗯？”
　　袁轶一手搭上她肩，把她搂进怀里，低声反问，最后凑近她耳畔发出亲昵的单音，直接令叶言红了耳根子。
　　“反、反正你对我不好，我就告诉奶奶。”
　　“死心吧，你没这个机会。”
　　袁轶信誓旦旦扬起嘴角。
　　叶言面带怀疑地凝望他，挑衅地笑了笑。
　　敢不相信他？
　　他两眼一瞇，加重手上的力度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迅速低下头往她颈窝惩罚性一咬。
　　“噢！”
　　叶言轻皱眉，低声痛呼，埋怨地望着罪魁祸首。
　　“出血啦！”她娇嗔道。
　　“我看看。”
　　拨开她垂在脖子上发丝，袁轶看自己咬的地方微微泛红，但没有出血。
　　“没出血。”
　　他边道边用指腹轻揉那咬痕，纾缓痛楚。
　　唉！
　　自作孽。
　　“对了，想好选哪间了吗？”他问。
　　“中南大学。”
　　袁轶听见这答案，只是轻轻挑眉，似乎不讶异她的选择。
　　中南大学和北城大学就相隔一条街。
　　只要两人顺利报上的话，又可以每天一起上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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