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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16 无医身世
李椒兰玩味地打量着任绯菱,眨眨眼睛,“看你的反应,对虚极宗很在意哦?”
任绯菱眼神闪躲,心虚道,“怎会……只是觉得,虚极宗早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没想到还存在着,更没想到石无医他……”任绯菱握紧了拳头,咬住了下唇。她内心深处一直在为拒绝石无医的感情而愧疚,却没想到,是她单纯地被骗了。她为被欺骗感到愤怒,更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愤怒。
“你的表情真有意思……”李椒兰摸了摸任绯菱的脸,笑道,“虚极宗,早在十年前就被剿灭殆尽了,现在就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虾兵蟹将。莫非你以为他抱上了我这个大腿,还会去当虚极宗的杂鱼?哈哈,小傻瓜。”
“诶?”任绯菱愣了一下,“那你说的意思是……”
“我说的是,石无医曾在虚极宗待过。”李椒兰道,“以前虚极宗还在江湖中作恶的时候,绑架了很多年幼的孩子,石无医就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只不过在虚极宗被八大门派剿灭之前,他就被人带出来了。”
“原来他也……”任绯菱眉头紧皱,露出复杂的神情,“据我所知,虚极宗对绑架的孩子看守极严。在八大门派围剿麦积山之前,从来没有人能成功地从山上带孩子下来。石无医竟能得到解救,还是八大门派上山之前,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李椒兰道,“没想到你了解得很细嘛。没错,石无医得到解救这件事,确实不可思议。当时他师父把他从山上救出来,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所有知晓无医身世的人,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我想是为了保护石无医,让他像普通孩子一样健康成长。他被虚极宗绑架过的事,我也是两年前偶然得知的。然后回想起来,小时候他确实比其他孩子瘦弱,经常缠着绷带,而且总是在吃药。我从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直到听说了那段过去,才把这些事都联系起来。”李椒兰陷入回忆,露出一抹藏不住的微笑,“你能想象吗,他小时候有多可爱。稍微欺负他一下,他就会哭一整天。可惜,后来长大了,也就越来越不可爱了,稍有不顺意就给人甩脸,一点也不听话……”
任绯菱从李椒兰的眼中读出了她对石无医的喜爱,虽然这种喜爱并不像是对一个人,反而更像是对一只宠物。她忽而有些嫉妒。“可想见,从虚极宗到宣城,那真是从地狱到天府了。他就算天天被欺负哭,想必也是很幸福的那种哭吧。他的童年,至少有一半是幸福快乐的,真是……挺好的命……”任绯菱似被触动到了什么,双眸逐渐变得深沉。
李椒兰笑笑,“可惜他可不这么认为,他说过认识我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如果有下辈子,一定不要来宣城,类似这样的话。”
任绯菱摇摇头,“我不太相信,这并不像他会说的,即使是开玩笑,他也不会这样说。他是很珍重你的,我能感觉到。”
李椒兰叹口气,“你这样讲我都没法接话了……我自然知道他珍重我,他珍重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他总是不希望别人替他担忧。他会故意摆出一副很傻很快乐的样子,这是为了给人留下单纯的无忧无虑的假象,旁人便不会去探究他的过往。”
任绯菱若有所思,轻轻点头道,“可以理解,谁也不希望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
李椒兰眯眼笑道,“你理解就太好了,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就是因为他过去是那样的经历,才会让他在看到你之后,自动在你身上带入了他自己,从而对你萌生出某种独特的亲近感。”
“原来如此,他也曾经满身是伤,一个人孤独无助过……”任绯菱突然理解了,石无医那难以解释的热情,她扯出一抹苦笑,“可治好了我又怎么样呢?对他而言,什么也不会改变了。”
李椒兰叹道,“也许他不这么认为,他会觉得那是种救赎。都说女孩子是感性的动物,其实我觉得恰恰相反。男孩子常常做一些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事,还觉得这理所当然,你质疑他,就是你不明事理,无理取闹。”
“怎么?难道他会认为你不明事理,无理取闹么?”任绯菱问。
李椒兰摇头叹气,“我不是特指他,我只是泛泛地感慨。不过,昨日我们说到你,他确实同我置气来着。”
“发生了什么事?”任绯菱皱眉问。
“就是……我想请你帮点小忙,但是石无医他好大反应,觉得我在算计你,对你不够真诚。咱们有一说一吧,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就算我真的要算计你,你难道会束手待毙,乖乖入我彀中吗?”李椒兰对任绯菱眨眨眼,无辜地问。
“自然不会……可你这样说他没有脑子,真的好么……”任绯菱道。
“我是在夸你机敏聪慧呀!”李椒兰笑笑,“顺便还是想请你帮忙。”
任绯菱沉思片刻,道,“你想请我帮忙,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椒兰问。
“你方才说,石无医是被他师父所救,他师父是什么人?和虚极宗有关吗?他又为何把石无医放在宣城?他叫什么名字,现在人在哪里?”任绯菱问。
李椒兰摇头笑道,“这好像远远不止一个问题了。”
“抱歉……那么能回答一下吗?”任绯菱正色道。
李椒兰点点头,“卖别人的情报,又不是卖我的情报,这当然毫无问题。”于是娓娓道来,“石无医的师父姓石,排行第二,我听别人管他叫石老二,或者石二爷,具体名字就不是很清楚了。他是个江湖郎中,很是神秘,据说目前隐居在泾县。当年他带着年幼的石无医找到太守府,因为和我母亲家有些渊源,所以我父母收留了石无医。”
任绯菱面露困惑,打断道,“等一下,可他对我说的是,他家中长辈和太守大人是世交,你却说是夫人家的渊源,好像你们俩的说法不太一样……”
“是的,我母亲家有些敏感,所以我们统一采用了这套说辞。”李椒兰进一步解释道,“据说,当年若非有这位石二爷,我娘亲早就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了。因而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他,感谢到把无医当亲生儿子一般养着。石二爷似乎在躲避仇家,所以将无医寄养在我们家,他就走了,不过中间有时候会来把无医接走几个月,不知去哪里。直到三年前,他终于定居在了宣城旁边的泾县。后来无医也住过去,就仅仅偶尔才会回宣城了。”
“听起来这位师父很神秘,他会是虚极宗的人吗?”任绯菱问。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应该去问石无医。”李椒兰蓦地看向任绯菱,似笑非笑,“好了,不如换我问你一个,你是不是在调查虚极宗?”
任绯菱楞了片刻,不擅长说谎的她选择沉默,便是默认了。
“虚极宗沉寂十年,你调查它做什么?”李椒兰问。
任绯菱心想此事并无隐瞒的必要,便答,“虽然虚极宗在十年前就被八大门派剿灭,但是近来发生的一些事,都让人觉得,他们可能有什么图谋,怕是要卷土重来。”
“你说的可是,前虚极宗关键人物储晚山从南山派跑了的事?”李椒兰试探着问道。
“呃……对,这算是一件。”任绯菱提到此事,感到心虚,眼神闪烁,反问道,“李姑娘也知道这事?”
“江湖太平久了,这种消息总是传的很快的。”李椒兰抬眼看向任绯菱,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道,“其实我不仅知道这个消息,我还知道你,就是这个消息里的关键人物之一。”
任绯菱被目光逼退,离远了李椒兰一步,同时倒抽一口凉气,背后冷汗直流。她一边在脑中飞快地组织措辞,一边警惕地看着李椒兰。
“哎呀,别这么紧张嘛。”李椒兰上前一步,重新挽住了任绯菱的手臂,并送去如沐春风的微笑,“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对你做了不是么?而且我对虚极宗的秘密并不感兴趣,令我感兴趣的,是你这个人。”
任绯菱略微放松了一点,但眉头依旧皱得死紧。
李椒兰抚着任绯菱的肩膀,道,“我和石无医不一样,他对你感兴趣,是因为他在你身上投射了自己的心酸过往,对你有着不切实际的感情期许。而我呢,我是个务实的生意人,但凡我开口和你提的,肯定是你能做到的,并且互利互惠,绝不会让你蒙受损失。况且我刚才知无不言地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于情于理也该帮我一点小忙的,对吗?”李椒兰挽着任绯菱,走到一家叫“醉风楼”的酒楼门前,笑问道,“敢不敢和我进去?”
任绯菱叹口气,松开了眉头,道,“吃人手短,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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