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吻

　　“方教授，你觉得，我这段《贵妃醉酒》如何？”沈司咧着嘴笑说，“很久没唱过了，这还是我妈教我的。”
　　“很美，A大有京剧社，下次可以去请教一下。”方知有站起身在沈司朱红的唇上吻了一下。
　　沈司推开方知有，将两人保持相距两米。“这是我答应你的舞。你，什么时候离职？”
　　方知有苦笑，“你知道了啊。开学就，不用再去了。”
　　“好，工作都有实习期吧。”方知有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沈司笑了笑，“交往也好，包养也好，也有实习期，三个月差不多了吧。我们，到此为止吧。”
　　“包我的钱，就当是房租了。行李我理好了，车应该就在楼下了，”沈司上前抱了抱方知有，“方教授啊……再见。”
　　沈司回卧室推了行李箱出来，他顾自往门口走着，不见方知有站在原地，红着眼一遍遍问他，“沈司，你认真的吗？”
　　“你，认真的吗？”
　　“沈司……”
　　“你是认真的吗？理我。”
　　方知有的声音发颤。
　　沈司打开门，没有回头，“门的密码记得改了，走了。”
　　身后没了声音，方知有没能落泪，眼睛发胀，但是没有一丝湿润，呼吸像是被什么东西扼制住，心跳减速，万物俱寂，他的脚步声清晰又渐轻，走在他的心间……
　　他没有沈司了。
　　我的小司，你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你的每一句话我都完全相信，你说爱我，我不疑有他。你带给我的总是措不及防，你向我借了一个吻，你的演技精湛，是我的情愫泛滥，勾诱我顾盼，而你，却义无反顾地离开……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沈司甚至都快没有力气抬起手去摁电梯，他觉得血液倒流，心头有什么东西在哭泣，代替他的坚毅。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多想现在就跑回方知有的身边，不乘电梯，走楼梯，三步一跨，不怕摔倒，只是想见他，把他抱在怀里好好亲一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但是他不能，他还配不上他的方教授。他要变得很强，变得体面，变得可以站在一个光明的位置告诉所有人，他可以，他有能力，他爱方知有。
　　方教授，我的方教授，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颓废什么，在家一个人喝什么酒。”方妈妈第二天没等到方知有来吃饭也没等到他的电话就直接到了方知有家，一地的空酒瓶很难想象方知有居然会喝这么多酒。
　　“妈，小司走了……”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你还是十八岁的孩子嘛，给你半天时间恢复过来，分手，不能复合吗？想好你接下来该做的。一个人在家和闷酒有什么意思。”她收拾完所有的酒瓶看着倒在沙发上的方知有道。
　　后来，沈司收到一条短信。
　　“我期待你的蜕变，所有人都会等你。知有也是。”
　　他笑着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挺咸的。

　　“这期节目我们邀请到了知名词作——沈司先生。大家欢迎。”
　　“小司第一首歌好像是一年前给简槐老师写词吧。那首《雕塑》可谓是火了整整半年啊。”
　　“其实还是简槐老师唱的好，也很感谢他能给我找个一个机会。嗯。”沈司坐在嘉宾席上，笑得得体。
　　“小司今天还要带给我们你自己作词的新歌吧。”
　　“是的，叫《rainbow》”
　　“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理念吗？”
　　“the end of rainbow 我的痴心妄想，我的可遇不可求。”沈司歪了歪头回答道，“我的灵感还来源于另一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他看着镜头缓缓道。
　　方知有经过商城外大屏幕时刚好在放这一幕，沈司今年真的很火，触动着每个人内心的歌词，空灵干净的嗓音，自带热度的身世。听说很多代言，很多公司都要找他代言签约，但他却爆出出完这次的新歌就转居幕后主要写词了，可谓是乍然一瞬的烟火，灿烂了夜空却只是昙花一现，粉丝们纷纷可惜但是还是支持。
　　方知有每次看到沈司都能想起大年初二那日他的决绝，他现在在工作的地方附近租了房子，原本的复式公寓空着，虽然有让人定时打扫，但他不想再独自回到那个地方。那里就像是把人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中，刺骨的疼痛。
　　分别后的两年，世界依旧人声鼎沸得热闹着，沈司把他一个人闲置在失物招领处也没来领取，他在潮阴的角落里等待他回忆起来，盼了好久，连星星都褪去了颜色，身边还是空落落的。责备风声鹤唳的孤独劲儿，沈司什么时候回来认领他的深情。
　　“方知有一人将冰雪消融
　　my rainbow 我的彩虹
　　方知有一人让我心生邪憧
　　却永远不能成为我的彩虹。”
　　方知有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舞台灯光打在沈司的脸上，他的嘴角带笑，眼神却含着哀伤。
　　方知有跑回冬夏的花店，寒风掠过他的脸颊，被动卷起的落叶乘着他的围巾旅行，他奔跑着，袭着那散落在他发梢的阳光，他奔跑着，好像这样就可以跑过两人相隔的整整一年，跨越时间，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拥抱想要把他融在怀里的人，轻吻自己的独一月光。
　　风铃轻响，冬夏在花束中抬头看他，“知有你回来了。”
　　方知有有些跌撞地绕到被花束挡住的餐区那边，一个人穿着一身高领蓝色毛衣笑着看他。他们还是在这里相识，就好像不过只是等一个晚上，等第二次缘分的巧遇。
　　“好久不见，方教授。”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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