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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子（上）
车子驶出学校。
古典美女转过身子,盈盈一笑,皓齿如贝,对张虹说:“张虹老师,你好,我是刘副总裁的秘书林晚筝。”
“你好。”张虹不由感慨,酷哥总裁配美女秘书,好…好俗。
林晚筝问张虹:“张老师,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有句诗词在我脑中转,总是记得上半句,下半句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张虹蹙了蹙眉,望着林晚筝。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下半句是什么?”林晚筝美目流盼,一副但求甚解的模样。
“向阳花木易为春。”近水楼台先得月?张虹恍然大悟地看了看林晚筝,又看了看刘宇。前者巧笑倩兮,后者不置可否。
“哦,原来是向阳花木易为春。”林晚筝转回身子,深深为公司里争奇斗艳的姐姐妹妹们默哀, 这回有得瞧了,半路杀出个灭绝师太,叹息道:“我还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岂料嫦娥月中藏。”
刘宇不用猜也知道林晚筝现在是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嫦娥?太孤绝了。”晕,嫦娥?说我吗?缪赞张某人了,可惜了,这么一个顾盼生辉的美人喜欢刘宇,难道不知道刘宇是ＧＡＹ吗?
要知道手持倚天剑的不一定是灭绝师太,也有可能是曹操。
“嗯”刘宇咳了一声,右臂一展,绕过张虹。张虹下意识向后靠了靠,低头一看,才知道刘宇在帮她系安全带。
张虹低不可闻地道了声“谢谢”,这小子真是惜字如金,明明一句话就解决了的问题,非弄得这么暧昧,郁闷。
张虹不想被脑中的十万个为什么憋死,问刘宇:“你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知道了古典美女的身份,再了解刘宇在Ｈ大出现的原因,就可以专心对付禽兽男了。
“省教委计划在你们学校教学区后盖一个大学生公寓城,我们公司竞标投中了这个项目,过来看看。” 刘宇想当然的以为张虹一上车就会问起栾岳山,如果只问他此行的目的倒是不难回答。
“哦”张虹上个星期好像听谁说过公寓城的事情,没想到这件事会和刘宇搭上关系。
刘宇问张虹: “你手机呢?”
“手机?”张虹低头在包里把手机翻了出来,哦,昨天上课调成静音了,下课匆匆被郭琬婷拖走忘了调回来,竟然一天一夜了。十一个未接电话,前九个都是昨天晚上郭琬婷打给自己的,第十通是郭琬婷的弟弟郭仲海打的,第十一个号码是刘宇的,显示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十分。
刘宇早上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起来看见卧室的门开着,床上空空如也,张虹已经离开了。刘宇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决定给张虹打一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回家了。电话通了的一瞬间,刘宇的心提了起来,结果张虹没接电话,这让他有点恼火,觉得提起来的心没有落下来,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手机昨天调成静音了,忘了调回来。”张虹不明就里,坦坦荡荡的态度让刘宇有种挫败感,这女人雷人雷得有水平,总是漫不经心地,无意识地,不定时地雷你一下。
满家楼到了,顾名思义,以满族菜为特色。
一行人进了豪华包房,张虹粗略一数,十四个人,还好桌子够大,否则真坐不下。
张虹坐在刘宇右手边,刘宇左手边是教委的一个领导,林晚筝挨着张虹另一侧而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栾岳山坐在刘宇对面。
一落座,各种翻盖、直板、触摸屏手机摆了一桌子,接着是软中华、黄鹤楼、玉溪、云烟递来传去。林晚筝掏出手机快速写了条短信又放回手包里,顺手拿出一包军绿色限量版luck strike,抽出一根烟点上了。
luck strike是郭琬婷的大爱。郭琬婷有收藏烟盒的习惯,常常拉着张虹向她显摆自己的心肝宝贝,大侃烟草经。luck strike有两款限量版烟盒让张虹印象深刻,一款作得很像数码相机,还有一款掀开盒盖,可以对开对折,□□的。林晚筝和郭琬婷这个相似的爱好,让张虹觉得她很亲切。
一转头,看到刘宇也抽luck strike,张虹对林晚筝的亲切感又荡然无存了。
张虹本着少说多听的原则,渐渐清楚这桌上大概分成四伙。Ｈ大学的几个领导,基本上她都能叫出名字。刘宇、林晚筝和司机先生是一伙,司机先生是刘宇公司的项目经理,人不可貌相。省教委的几个领导是一伙,最后就是禽兽男所在的国土资源厅的一伙人。禽兽男的名字叫栾岳山。
二十七道菜一一摆开,张虹黯然了,自己的大爱蜜汁羊肉摆在最中间,试想一下,可以坐十四个人的大桌子,想要夹到最中间的菜,除非站起来。张虹失望地眨了眨小眼睛,夹起眼前的小炒野蕨菜,慢慢地品着。
饭桌上杯觥交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张虹嘴里嚼着野蕨菜,心里想着蜜汁羊肉,时不时瞥一眼栾岳山,发现什么舍命探禽兽,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在张虹的世界里,不能痛痛快快的吃顿饭,真是活受罪。
当然,总有人是不会放任张虹在一旁安心吃饭的。
“小张老师,共事一年了,”李主任先端起酒杯,说: “赏脸喝一杯如何?”
张虹想一杯酒泼到李主任脸上,然后妩媚一笑,说:“李主任,共事一年了,赏脸给个房子如何?”张虹是不会这么做的,她站起来落落大方地举起酒杯,说:“李主任,太客气了,这一年多亏你照顾了,应该我敬你。”语毕,张虹一饮而尽,喝到嘴里才知道是白酒,真辣。侧过头看了一眼林晚筝,这杯酒是她给自己倒的,五粮液。
“好,好,好。”李主任连说了三个好,不是客气,是不习惯,这样的张虹他没见识过。他只认识下午在他办公室里,沉默寡言的张虹。
“小张老师,真爽快,和我喝一杯怎么样?”高主任站起来,一边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一边说:“这还是第一次和小张老师一起吃饭。”
张虹暗暗叫苦,但还是满上一杯,说:“只敬高主任怎么行?闽副校长、高主任一起喝,我可不能一家人敬两家酒。”
“说法还挺新鲜的,好,陪你们一杯。”闽副校长也站起来,李主任帮他添了一杯。
这第二杯酒下肚,张虹感到耳廓酣热,慢慢坐了回来。
“吃点东西。”刘宇夹了一些素拌菜和一块蜜汁羊肉放到张虹碗里,有几分后悔一时冲动让张虹一起跟来。蜜汁羊肉一上桌,刘宇就注意到张虹不错眼珠地盯着这道菜,这会儿羊肉入了她的口,立刻眼睛弯成月牙儿,一脸幸福。
“谢谢。”这回张虹是由衷感谢刘宇,蜜汁羊肉是满家楼的头牌菜,又滑又香。张虹低头吃菜,忽然感到一股目光射过来,抬头一看,是文校长,不由地一惊,心里大叫完了,以后想默默无闻都没机会了。
“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手机响了，张虹看了一下号码,是郭仲海,接起来却说:“琬婷,你等一下。”
张虹站起来向外走的时候特别留意栾岳山的表情,栾岳山对张虹的一声“琬婷”充耳不闻,神态没有丝毫变化,张虹有些失望。昨天晚上在郭琬婷家里,闹得那么尴尬,这小子今天该干嘛干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张虹转念一想,又能要求他怎么样呢?痛哭流涕?后悔莫及?人家的仕途无可限量,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弄坏名声,耽误前程!更何况在他面前的又不是郭琬婷本人。
出了包房,张虹对着电话说:“小海,什么事?”
“张虹姐,最近遇到我姐了吗?听说她从北京回来了,我这几天打电话给她,她都没接。”郭家家庭关系虽然复杂,但是丝毫不影响两姐弟的感情。
“你还不了解你姐,闲了无聊了天天打电话给咱们,忙起来十天半个月没消息,玩人间蒸发。别担心了,我要是看见琬婷,让她打电话给你。”既然郭琬婷没有联系郭仲海,张虹也不好讲什么。
郭仲海怀疑地问: “真的假的?你昨天晚上怎么也不接电话?”
“我昨天上课的时候把电话调成静音了,忘了调回来,今天下午才发现。”汗,这理由听上去烂透了,但的确是事实。
郭仲海哈哈大笑,说: “张虹姐,这话你说我还真信,换第二个人说,我一准以为他敷衍我。”
张虹一脸黑线,嗔了句: “臭小子。”
挂断郭仲海的电话,张虹看了看包房门口,在她之后没有人出来,拨通了郭琬婷的电话。
“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郭琬婷的哭腔在电话另一端响起。
“不至于,不过当时确实挺生气的。”张虹昨天晚上痛快哭了一场,心情舒畅多了。
“昨天晚上一直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我又不敢往你家里打电话。”郭琬婷想起来就伤心。
张虹又把刚才和郭仲海解释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这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郭琬婷吸了吸鼻子。
“你们姐弟就糗我吧。琬婷,我星期天去看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哭解决不了问题。”张虹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她自己昨天晚上也哭到大脑缺氧被男人带回家了。
“好,我们见面聊。”
打过这通电话,张虹心里轻松多了。转身回到包房里,闽副校长和高主任正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喝交杯酒。
张虹刚坐回去,还没有坐稳当听到林晚筝说了一句话,害她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林晚筝说:“这交杯酒有意思,刘副总裁,我们也喝一回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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