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祭祖
菲斯大学,李承奕低头认真的做着笔记。每次殷俞文祭祖,他的笔记都做得极为详细,怕殷俞文回来看不懂。
而此刻李承宇在他身边睡得正香,还在磨牙。
下课铃一响,李承奕扔下承宇就窜了出去,却还是被人堵在了楼梯口。
安子桑双手交叉搁在胸口,笑得轻佻:“躲我?”
李承奕错开,打算从安子桑旁边过去。
安子桑伸手一拦, “中午了,能赏脸吃个饭吗?”
李承宇蹙眉:“没空。”
“是没空吃饭还是没空赏脸?”对于李承宇的冷淡,安子桑不以为然。
李承奕抓着拦他手的手腕,警告道:“我想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
安子桑晃动了下手腕,从李承奕手里硬抽出来,下手真重,都红了。
上次的话?
———
上次大家看完电影,尧梦泽设计,跟着殷俞文回殷家。
安子桑本以为他们能一起去吃个饭,结果这人找了一堆理由拒绝。安子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顾及老师的身份,只好作罢,一行人各自分道扬镳。
可他仍不死心,一路尾随李承奕去了图书馆,还好李承奕的弟弟惦记着那个小女生,没跟他哥哥一起,不然他也不敢尾随。
他跟在李承奕身后,结果这人没在图书馆看书直接去了厕所。他又尾随进厕所还没看见李承奕就被人反手摁在墙上,脸贴在冰凉地瓷砖上,动弹不得。
这小子看着斯斯文文的,也不像他那个弟弟,是学校篮球队的,可这力气怎么也那么大?他毫无还手之力,白比他年长6岁了,忒丢人了。
当时,李承奕拿脚抵住他的双腿,眼神冰冷:“别把你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安子桑笑了,装傻:“手段?什么手段?”
见李承奕不回答,安子桑并未在意。突然想到什么,丹凤眼里星光流转,随后眉开眼笑:“唷嚯,你调查我。这是不是代表,你对我,有——兴——趣?”
闻言,李承奕觉得跟他口舌,简直是浪费时间,松开摁住安子桑头的手。
重获自由的安子桑,委屈揉了揉胳膊:“承奕,下次聊天能不能不来厕所。还有,能不能别把我摁在墙上,我能接受摁在床上,墙上太硬了,磕着疼。”
一声“承奕”喊得李承奕一阵恶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所以,劳驾你离我远点。”
———
面对上次李承奕最后说的话,安子桑神色有些复杂,心也开始紊乱。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不否认,最初接近李承奕确实是为了尧梦泽,要说让他动情,是那个“吻”吧。可惜,人有时候就是犯贱,莫名其妙就这么动情了,他开始硬生生的往人跟前凑,结果博不到一丝好感不说,反而适得其反。
安子桑自嘲,自己到底怎么想的?真的如那堆狐朋狗友说的,山珍海味吃多了,开始另辟蹊径想别的了?男人,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不喜欢男人,在李承奕之前,确实是不喜欢。
李承奕见安子桑不吭声,不想跟他纠缠下去,直接走了,出奇的是这次安子桑这个狗皮膏药没再拦他。
李承奕私下查过这两人,一个是安氏集团游手好闲的大少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名言似乎就是为安大少量身定做的。这人看似多情,实则是无情风流,而安子桑之所以这么接近自己,无非是为了帮另一个人。
而另一个,却让李承奕深为忌惮,不管是身份,还是为人处事,除了一个多年前的挂名未婚妻,零感情史让李承奕深感不安。
这两个看似跟他们毫无关联的人,却一次次出现,强行融进殷俞文的圈子。还有那个沈美盼,尧梦泽跟沈美盼真的不认识吗?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个”跟殷俞文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殷俞文病了一年,直到两年前醒过来,慢慢康复。对于从小就一起长大的两人,李承奕自认为,除了他的父母,他可以说是最了解殷俞文的人。
不置可否,殷俞文康复后,确实比以前温柔了许多,可这两年的点点滴滴,对于聊天偶尔提到小时候的事,殷俞文因为生病治疗而反应迟钝,但并不是记不得,李承奕怎么都不信他是另一个人。
想到这些,李承奕抱紧怀里的课本,突然好想俞文。李承奕不喜欢他去祭祖,每次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联系不上。而每次回来,人都会瘦得脱相,憔悴得让人心疼,得养好久才能恢复过来。而且,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恍恍惚惚。
……
尧梦泽看了眼日期。
去“祭祖”的俞文已经消失8天了,毫无音讯。
尧梦泽问: “还是没有查到祭祖地点?”
一旁的乔森低头,不敢直视老大,没有查到地点是他乔森的无能。
尧梦泽又问:“苏筱溪呢?”
“一直没有出现,应该是跟殷少爷待在一起的。这边,亲子关系检测结果出来了,殷俞文确实是苏筱溪和殷家华的儿子,至于年龄,得做骨龄测试,现在没办法做。”
乔森说完,就发现老大的脸色沉了下去,见他未作声,继续说:“根据调查,殷俞文患过骨癌,但是他的详细病例拿不到。而苏筱溪作为殷家华的初恋,因为家族拆散而被迫离开,后面她的去向,属下无能,痕迹被抹除得很干净。”
听着乔森的话,尧梦泽轻点桌面,示意继续。
“但是按照殷俞文和尚与苏的长相来看,他俩应该是兄弟。当初尚与苏是跟他父亲尚峰一起消失的,连警察都查不出来,显然也是有人动了手脚,把痕迹抹干净了。所以,我猜测,真正的殷俞文有可能死了,而现在的殷俞文实际就是尚与苏。”
说道这,乔森略带疑虑,直言:“老大,我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既然尚与苏不是尚峰的儿子,为什么苏筱溪在重新回到殷家华身边后,没有带走自己的儿子?而且,这一系列的调查来看,殷家华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儿子的存在。”
这些论证,跟尧梦泽猜测的大体一致,而让他在意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换上这个病。
抑郁症严重的,会有自杀倾向,这是他最担忧的。
“老大是在担心吗?”不怪乔森乱想,换谁听到Vern那番言论,估计都不太好受,何况是在意的人。
尧梦泽点燃香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吞进肺里过渡一圈再缓缓吐出。担心没有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再见。
……
老妪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有时候是西游记,有时候是童话故事,有时候是希腊神话故事。
不管是什么,年轻男子——尚与苏都闭眼倾听。
跟以往一样,傍晚,是老妪的故事让他陷入沉睡;而白天,他则会躺在院子的长椅上,继续侧耳聆听。
如若不是他胸口的起伏,任谁都会觉得在面对一具尸体。
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发呆。
想着过去,想着未来,想着外面的世界与变化,想得一颗心酸涩滚烫,昏昏沉沉。
渐渐地,他开始变得嗜睡,从晨光熹微,再到暮色四合。
欢乐不知时日过,伤心一日如三秋。
老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身体日渐消瘦,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13天后。
尚与苏枕在老妪新做的枕头上,抬头望向窗外。
霞光万道,桑榆暮景。
他低喃一句:“你看,好美。”
老妪并未回应,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轻拍他后背,安抚着。
直到夜色弥漫,月光如水。
他陷入了昏迷,怎么都叫不醒。
老妪摸了摸他头,发丝细软而柔滑,她浑浊的眼里满是怜惜和不舍,看来,是该说再见了。
“只有在做小少爷,你才是快乐的。”
……
从把人送到这里便消失的女人出现了,她站在阳台边,手指夹着香烟,看向屋内。
黎膺正在把一支注满液体的针管,扎在躺在床上的人的手腕处,随后缓缓推动。
女人眼睁睁地看着针管里的液体慢慢变少,直至消失。
黎膺慢慢把针管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摁在针孔处,提出疑虑:“我不明白,你现在的位置已经够高了,没有人能威胁到,何苦还要这么做。”
女人一怔,弹了弹烟灰,眼里闪过阴狠:“殷家一群老不死的都还在呢,都吊着一口气看着我呢。”
“他也是你跟殷家华的儿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看着他,你就不心疼?”
女人被黎膺的话一噎,神情复杂:“疼,怎么不疼?我已经失去一个了,经受不住了。”
黎膺推了下眼镜:“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利用禁药稳定副人格的存在时间,迟早有一天他的精神会全面奔溃,只怕到时候,轻则主人格消失,重则......”
女人持烟的手一抖,晃了下神。
“重则自杀,”黎鹰沉重道。
床上的人双眸紧闭,呼吸起伏高低不一,比送他来时,更消瘦了。
收好一切医疗用品,黎膺静静地看着阳台上的女人——苏筱溪,纵使年过四十,月下的她依旧美丽动人。
良久,苏筱溪开口。
“他只要听话,乖乖的做大少爷,继承殷家的一切,多好?这本就是他应得的,为什么不要?我真的没想逼他,只要他肯听话,好好的扮演俞文,这些东西就都是他的,谁不爱权利金钱?他要听话多好?只要听话,好好听话...听妈妈的话...”
她就像魔怔了样,不停地念到 “听话就好”。
……
天边泛起鱼肚白,床上熟睡的人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微颤了下,让人来不及察觉。
苏筱溪一夜未眠,一直守着他,黎膺早已离开。
手机里还在循环播放着机械般的声音。
三年了,每次尚与苏的主人格清醒,副人格就会沉睡,而苏筱溪为了不让他的记忆断层,引起旁人的猜疑,采取黎膺给她的办法,重新编排记忆,在副人格醒来之前,用手机不停的播放给他听。
最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成功了,每次苏醒后,“殷俞文”都只记得她编造的事实。
很快,床上的人发出轻哼声。
苏筱溪关了手机的播放,俯身轻呼:“小文。”
殷俞文浑浑噩噩的,想要睁眼,却发现浑身乏力。
“小文,”看着他不舒服的模样,苏筱溪探向他的额头,嘴里念叨没烧啊。
她转身去厕所拧了把热毛巾。
随后,殷俞文感觉脸上一热,是谁在给他擦脸?突然胃里一阵抽搐,好饿。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老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她像松了一口气。
他虚弱极了:“妈,我好饿。”
苏筱溪调整好情绪,温柔道:“饿就对了,哪儿有祭祖不饿的,这么久不吃荤,都把我家宝贝饿瘦了。”
殷俞文想坐起来,却发现他连手都抬不起来,只好放弃乖乖躺着,开始像以往祭完祖后报菜谱:“我要吃烤鸭,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
苏筱溪一听,忙打断他:“你这吃素这么多天,得有个适应期,一来就吃这么油腻的,不怕吃坏你的肠胃?躺好,我去给你准备白粥。”
一听只能喝白粥,殷俞文哑口无言,我的肉啊......
随后,殷俞文只能躺在床上,被迫接受被老妈一勺一勺的喂着白粥。他眼里闪着光,打着商量的口气问:“妈,我以后能不能不来祭祖啊?”实在不想每次瘦成纸片人,然后被李承奕喂猪似的每天监督吃饭,太折磨人了。
苏筱溪拿勺的手一抖,百感交集:“说什么胡话,祭祖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去,看你太爷爷不打断你的腿。”
这话说得殷俞文顿时焉了,苦恼地缩了缩脖子。
太爷爷殷余,常年待在殷家老宅,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就没有谁不怕他。
虽说现在殷家的家主是老爸,但是有太爷爷在的一天,殷家就是他说了算。
不过好在他现在不怎么管理家族的事情,每天只窝在老宅,养他的花花草草。
可是那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怪。
“还好我这次祭祖没有表现失误,我不可想被他罚去跪祠堂。”一想到小时候,每次祭祖自己一犯错,次次被太爷爷罚去跪祠堂,那阴森森的地方,就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苏筱溪侧目,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思绪万千。 “吃完就回家吧。”
殷俞文点下头,却脖子好酸:“妈,我们现在在哪儿?”
苏筱溪放下空碗,说:“祭祖前天就结束了,你忘了缠着你表哥去玩的事情了?疯了一天,就临时住的酒店。这次祭祖耽误半个月,等会回家你好好休息两天,再去上课,用心点,课程落下了,不懂的多问老师和承奕。”
殷俞文伸手摸着脖子,揉了揉:“表哥?我忘了,感觉睡糊涂了,疯了一天吗?难怪我浑身没力。”他停顿,又说:“要不我直接回学校吧。”
“不行,你身体太虚,我让福伯在家炖好了汤。”
“好吧好吧好吧,现在回家,我都好多天没见到福伯了,怪想他的。”
“臭小子,就惦记着你福伯,别的呢?”
“老爸呀。”
“还有呢?”苏筱溪低笑。
“承奕承宇。”
“还有吗?”
还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殷俞文的脑子里。
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殷俞文一怔,忙摇头,想他干嘛!有毒!
上次那个“对你,欣赏”就来得莫名其妙,真让人烦躁,到底是表白还是什么,没个下文。
不想了,殷俞文忙回答老妈:“没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