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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里暗里波涛涌动,山边水边风雨欲来
刘子凡等着李景玖,在偏殿等了约一刻钟后,李景玖踏进殿内,虽然已将心中喜悦暗暗压着,可眉眼间的欢愉却是藏不住的,刘子凡看见心中一窒,像是百千把刀在刮着心中血肉,他强压住心中的不适,面色苍白地强挤出一丝笑意,“臣恭贺圣上!”
李景玖取笑:“你倒是耳目灵通!”
刘子凡笑着低头,像极了腼腆的孩子害羞,可是有意观察的话,会发现他面部肌肉紧绷,眼眶红红,呼吸急促,浑身充满戾气,像是一头随时会控制不住的野兽。
李景玖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说吧,有什么事?”
当李景玖的手触到刘子凡的肩的一刹那,满身戾气的刘子凡像是泄了气的球,浑身立马恢复到原样,几个呼吸间已将气息调节到正常的频率上了,他抬头犹豫了一下终是说了出来,“韩姑娘,去了儋州。”
李景玖怔了一下,才问:“就她一人?”
刘子凡以为他会问韩姑娘去干什么,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态度,反应过来才回:“还有桓王的一个亲卫。”
李景玖眉头一皱“就两人?”
刘子凡这下像提起兴趣了,眉梢一挑兴致勃勃地说:“我让人打探过,那人名叫赫尔哈洱,很是厉害,在桓王身边没几日,已立了很大的军功,在战场上能以一当十。罗平县那次能够坚守到援军到来也正是因为此人,而且,那场战争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凝重。
李景玖诧异的叹了一声,“这么厉害?”接着眉头一松,笑说:“那也不能轻心,派几个人在暗处护着点。”
刘子凡:“遵旨。”
李景玖盯着刘子凡看了一会儿,像是突然发现眼前这人长的很不一般,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他。
刘子凡习惯性的想抬头望着眼前的人,想像往常一样看看他的背影,却忽的与李景玖的目光相接,那一刹,他的眼里情绪复杂,像是贪婪,像是欲望,像是难过,像是渴望……可混在一起,又什么都不像。只看了李景玖一眼,便匆匆低头错过相接的目光。
李景玖揉了揉鼻头遮掩一般说:“琬贵妃近日里你多费些心思。”奇怪,分明这话该对皇后说,刘子凡只是愣了一瞬间,就点头应下了。
儋州,赫尔哈洱和韩景睿在一家客栈落脚,一路上除了几波打劫财务的的小蟊贼,也就没遇上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大人物。赫尔哈洱以为韩景睿故意叫上自己是因为路上会遇到很棘手的人,所以一路防备,神经紧绷,夜晚连睡都睡不安稳,没曾想到了目的地儋州也没发生什么大的事情。韩景睿却像是游山玩水一样,一路上玩玩乐乐,一到儋州找到落脚点,就拉着赫尔哈洱玩乐去了。
二人走进一家热热闹闹的亭子,亭子中间有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扶尺,围着这一人一桌一椅的诸多看客或站或蹲,看打扮,多是码头搬货的小工,麻衣粗布加上颈上的一条汗巾就是他们的打扮。
亭中口技人忽而模仿火烧声,忽而模仿浇水声,忽而模仿人们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惟妙惟俏,像是身临其境,诸多看客都听得入了神,浑然境中人,不知境外事。
突然人群涌动,你推我攘的,赫尔哈洱一个不留神被挤开了,等到人群重新安定下来,赫尔哈洱发现韩景睿不见了,在周边寻找许久才回到亭里,一直等到天明才回到客栈。
而失踪的韩景睿此时却正在给一个姑娘梳篦,那姑娘容貌平常,一头黑发乌黑浓密,柔顺光亮。
韩景睿在她身后,她对镜,二人在镜中对视。韩景睿便向镜内笑道:“托你找的东西可找到了?”
她听后,向着镜中点头,颇为自得地说:“也不看姐姐我是谁?喏,给你!”
韩景睿接过,放下篦子,扯开覆在上面的油纸,露出书来,才又向镜中看去,笑说:“谢啦!”
那人拿起篦子,冲着镜中的韩景睿摇摇手中的篦子,故意塌着眉扁着嘴,“这样谢的?”
韩景睿将手中书贴身放好,拿过篦子接着给她梳头,只篦了三四下,那姑娘又说话了,“一个人来的?”
“没有,有个李景裕的人跟着。”
“哦,那个事儿,你……你是怎么想的?”
“……”
“算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韩景睿宛然一笑,两人换了个话题你一句我一句聊到夜晚,二人并肩共枕,说了许多女儿闺房话。
韩景睿第二日早晨回到客栈发现赫尔哈洱还没回来,想着他可能是在外面找自己,一面怪那呆子傻,一面又觉得自己对他的防备太过。想着去外面找找赫尔哈洱,却在客栈门口遇见了他,两人一起吃了早饭,赫尔哈洱吃完就说要回房间,韩景睿跟了上去,赫尔哈洱站在门口嘱咐了她一番,便回了房将门关上。韩景睿知是何故,却也没有强加解释,只呆呆地站在他门口。隔了一会儿,赫尔哈洱当她已回了自己的房,重开了门,只见韩景睿还站在门口,他不好再闭门,韩景睿趁机跟了进去,故意问:“凡事都有个缘故,你是因何生我的气?说个清楚,别白白的让我摸不着头脑,还觉得自己委屈。”
赫尔哈洱闭口不言,韩景睿扯过他的袖子摇着,他抽回袖子,才说:“韩姑娘说你一个姑娘家,行动多不安全,才将我讨了来,是以我一路防备,生怕韩姑娘此行遇到不测。却不料,我一路战战兢兢,韩姑娘却不将自己的安全重视起来……”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韩景睿笑说:“往日里还不见你说话超过三句,今日可见是被我逼急了,奴家这厢告罪了。”学着戏子般福了个礼。
赫尔哈洱哽住,也不再说,拿起床上枕畔的书,歪在床上自顾自的看起了书,不理眼前这人。韩景睿厚脸皮地蹭过去看书,摇摇头,“杜明觉的书大都是好的,可这本《铄北冥志》却有些胡扯,少看些好。来来来,给你看看这本书,我刚刚拿到手的。”
拿着一本书在赫尔哈洱面前晃来晃去,赫尔哈洱隐约看见书名《立秋》,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拿了过来正准备看,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店小二走了进来,端着几碟菜笑道:“公子早上好啊,今儿个我们老板的小儿子与隔壁杂货店的千金过聘礼,老板高兴,住宿的人各个免费送上几碟小菜,诶……这位姑娘也在,那正好,二位的我就都放在这儿了,也偷个懒。那成,两位吃好喝好,我就先下去了!”
利索的摆好饭菜退了出去,赫尔哈洱与韩景睿对视一眼,并没有动桌上的菜肴。
京都皇城申府门口,张婶、胡伯同隔壁卖菜的大娘唠嗑,大娘羡慕着说:“在府里一个月月钱很多吧,听我老家在大户人家做工的小丫头说多的能有一两银子一个月呢!”
张婶和胡伯两人互看了一眼,张婶笑着不说话,胡伯摆摆手:“没那么多,我们两个老家伙一人一月一钱银子。”
大娘撇嘴满是怀疑“不可能吧,申大人可是当朝宠臣,圣上巴不得放在心肝上宠的人给你们的月钱那么少?”
胡伯叹道:“你看着风光,可背地里多少心酸有多少人知道呢!别的不说,单看这住的地方,不过一个院子,三间住房,就大人、我和她一人一间,大人的房间同我们两个老家伙没什么区别,就是多了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看上去比我们俩的房间还拥挤。茅房和厨房还是住进来后请的泥瓦匠新砌的,整个申府也就这门口能看得下去了!说到这,不得不夸一句我们大人,那是真正的廉政爱民,每月的月俸除去吃穿和我俩的月钱,其他的都捐到善堂去了……”
几人感慨着世间有如此廉洁的官,真正是几代人积的福。
申令时靠在门框后面,神色沉沉,最后叹了一声,回了房。房里已经有一人坐在桌边,见申令时推门,遥遥作了个揖,申令时走向书桌,提笔写了几个字交给那人,那人便悄无声息的出了申府。不多时,户部侍郎张大人收到一封信,拆开看完,将信纸放在火焰上烧了。
第二天上朝,户部侍郎张大人一番激情上奏说桓王拥兵自重,盘踞西南迟迟不归,恐有不臣之心,要李景玖下诏召回桓王,免得迟则生变。说得声泪具下,见李景玖不做反应,一咬牙冲着梁柱一头撞去,竟是要死谏!
看着众人急急忙忙的抢救,李景玖心中讥笑,戏做得到好。看这模样,众臣纷纷下跪跟谏,一时间,正大光明殿内全是桓王如何如何狼子野心,圣上该如何如何的声音。唯独大司马申令时手执玉板像是不知所措般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脚下。
李景玖咳了一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爱卿所说,朕知晓了,但,桓王多年征战,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众爱卿此刻能安然在此处同朕议政,也是仰赖桓王的功劳。再说了,桓王妃和小郡主都还在皇城,桓王想来也不会不顾他们的。此事不必再议!”
众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各个挤眉弄眼撺掇着同僚再请奏,可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是明摆着要维护自己的兄弟,谁又敢去触霉头呢?半天都没人啃声,李景玖故作姿态地问:“众爱卿可还有要事要奏?没有的话退朝吧?”
这时沉默已久的大司马申令时才出声“臣告退!”
众人愣眼了,这不是大司马的意思吗?怎么他本人那么冷静?直到申令时和李景玖都离了正大光明殿众臣才恍恍惚惚的回家。不多时,李景玖又回到殿内,抬头看着写着正大光明的匾额,心下讥笑,这正大光明下最是阴暗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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