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の花

　　大师的展览会果真不同。偌大的展览厅里黑压压一片人，来参加的客人少说也有一千多。花羽瑶与汪集宗手里拿着展览会概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都细细品味着大师的作品。早上起床时扭到的脚开始隐隐作痛，但一心期待大师作品的花羽瑶忍痛不吱声的跟着汪集宗处处观赏。花羽瑶本身就是学玻璃工艺的，可面对彭远华的作品，她自觉自己是凡夫俗子，心中暗下决心更要努力成为一名出色的艺术家。她与汪集宗拿着相机/手机各种的拍照，还要记下笔记。两个人还约定好找个时间好好讨论各自的优缺点。相互监督也是个不错的进步方法。
　　展览会进行到下午十二点，结束前三十分钟风云人物彭远华会有短暂的见面会。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只能看到彭远华右侧也算满足。
　　在主持人的提问下彭远华与来宾们分享了自己多年来的心得。他满头白发却风度翩翩。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是那么温文尔雅，透露着一股只有经过岁月磨炼才能拥有的资深与游刃有余。花羽瑶中文不好，无法听懂每一句话可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身为大家的风范心里好生羡慕。原本要结束的采访在彭远华的提一下稍微有了变动。他向主持人提议想要将一位女士介绍给来宾。大家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彭远华特意介绍纷纷猜测着。
　　时，有一位穿着灰色长裙，一身女王范的卷发美女缓缓登台。她一上台，场下的观众一片哗然。就连主持人也是一脸惊讶的笑容双臂展开的迎接。来宾们开始鼓掌，汪集宗也双臂使力拍起手来。花羽瑶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仅凭台下观众的呼应就知那女子不凡。她美丽，自信，高贵，典雅。整个人散发着女神的光芒照耀着周围。
　　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花羽瑶看过去，居然是冰蓦。
　　花羽瑶欣喜若狂，居然会有这种巧合！她正想着要不要去打招呼，然后意识到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台下等候的冰蓦应该不是闲晃，而是在工作。总觉得…冰蓦的眼神与平时不一样。
　　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花羽瑶顺着冰蓦的眼神看过去，他望着台上的这女子。花羽瑶对冰蓦虽不是了如指掌，但知道在工作的时候他会一丝不苟，极度集中。
　　可此刻，冰蓦的双眼在动摇…
　　说不上为什么，但花羽瑶就有这种感觉。
　　“集宗，她是谁？”
　　花羽瑶问。汪集宗低头解释，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舞台。
　　“你在美国长大，可能不知道唐伊文。她是唐氏家族的独生女，唐氏家族在中国是非常有名的中医家族，在业界也颇有名。而她的母亲也是收藏夹。唐伊文和她母亲一样青睐古董与艺术品，也在积极的购回很多[流落在外]的中国古代作品。没想这次展览会也是她投资的。真不愧是女神。”
　　来历果然不小。花羽瑶胸口闷闷的。
　　并不是因为唐伊文的来头…
　　而是…
　　花羽瑶认识的冰蓦，冷静，沉稳。
　　可现在眼前的冰蓦确像是个迷失方向的野鹿般双眼浑浊动摇…
　　唐伊文在台上讲什么花羽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连她最崇拜的彭远华开口赞美眼前的女子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让中国的艺术持续发展花羽瑶也无动于衷。她就那么痴痴的望着角落里的冰蓦。心里难受，有股冲动想要去抱住冰蓦，托起他的脸只让她看着自己。花羽瑶无法接受冰蓦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其他女人。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漠不关心的态度面对女孩子的殷情，可现在…
　　那女人是谁？
　　是冰蓦的恋人吗？
　　曾经的？
　　几年的恋情？
　　冰蓦还爱着她吗？
　　是她自作多情还是看花眼了？为了证实，花羽瑶再次抬头仔细看冰蓦。冰蓦专注的看着台上的唐伊文。仍是一副无法割舍的神情。花羽瑶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她闭上眼睛想视而不见可脑子里却总是浮现冰蓦的眼神。吵闹的周遭忽然让她无法呼吸。
　　唐伊文讲了一段话然后离席。花羽瑶亲眼看到当唐伊文下台时不小心踩到了裙角，而冰蓦及时伸出了援手。两个人抱在一起，抱的是那么的稳妥。唐伊文腼腆的微笑，冰蓦将她放下，两个人随即离开了舞台。花羽瑶见此景，整个人被抽出了魂魄般毫无力气。但她紧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追了上去。台下人群拥挤，汪集宗都没有意识到身旁的花羽瑶已经悄然消失。
　　花羽瑶眼睛直跟踪两个人，与身旁的人碰撞她也不管不顾，脚裸的痛也一概忽略。直到花羽瑶追着两个人追到停车场，冰蓦为唐伊文开车门，唐伊文转身对冰蓦说了什么。冰蓦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她又讲了几句，冰蓦只得点头然后与唐伊文一起坐上了了SUV。
　　一分钟内整个车队与保镖们全部撤离停车场，留下花羽瑶一个人傻傻的发呆。
　　花羽瑶脑子一片混乱。
　　只有一个想法在脑海里转来转去。
　　冰蓦与那个女孩儿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一起离开…
　　怎么办…
　　怎么办…
　　花羽瑶行尸走肉般走回到展览厅，却没有去找汪集宗。她来到人少的角落，脚裸的痛越发厉害，她想找个地方坐下却看不到椅子。已经是下午，太阳高高挂起，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走廊却无法让受创伤的心感到一丝的温暖。花羽瑶额头靠着窗户皱着眉头，眼睛紧闭。紧在几分钟内她的心千疮百孔，难受的要死。
　　手机响了，短信来自冰蓦。
　　[今晚会晚一些。你们先吃。]
　　一个短信让花羽瑶的世界彻底崩塌。
　　她恨不得立马给冰璃打电话问冰蓦和唐伊文的关系。但其实不问，花羽瑶也心知肚明。那个女人一定对冰蓦很特别。特别的让冰蓦失去冷静，特别的让冰蓦坐上她的车一起离开…她好很生气。不是气唐伊文或冰蓦，而是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冰蓦确对自己无动于衷。而那女人只是出现几个小时就让冰蓦如此心神不宁。她不甘心，好不甘心…花羽瑶难耐的一遍又一遍的用额头装着玻璃窗发出咚咚的响声，而她也不觉得疼。路人看着还以为是哪里的精神病患者偷跑出医院窃窃私语着。
　　忽的，花羽瑶的额头被一个柔软的掌心包围，那手掌如此温暖让花羽瑶一下睁眼。
　　转过头一看，居然是沐建一。
　　沐建一原本想调侃的打招呼，可当他与花羽瑶灰暗的双眼对视的那一刻，一直健谈的他却一时间说不出话。到底会是什么事让这个活泼的女孩儿如此失落？
　　“Travis？”
　　“I thought I had to stop you from breaking the window. 天气太冷了，如果玻璃窗坏了，那就不好办了。”
　　沐建一一脸微笑柔声的道。尽量不要让气氛生硬。
　　“I’m sorry…”
　　花羽瑶觉得自己出丑微皱着眉头挠挠头回答。沐建一看着那样的花羽瑶也没追问。
　　此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那么开朗的花羽瑶如此伤心欲绝，沐建一心中只想着怎样才能见到花羽瑶甜美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
　　花羽瑶随意鼓弄着乱了的头发问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失态。
　　“来看彭老师的作品。你呢？”
　　“我…也是。”
　　而且也看到了最不想也最不该看到的画面…
　　“你一个人来？”
　　“不是，和同学一起。”
　　刚说到同学，汪集宗从不远处喘着气的跑过来。
　　“丫头！你走也要说一声啊，害我瞎找。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也不接！”
　　汪集宗喘着气大声道。
　　“对不起。我去了趟厕所。”
　　花羽瑶挤出个勉强的笑容回答。汪集宗一下看出花羽瑶的不对劲想追问却被身旁站着的沐建一拦住。沐建一微微摇头使了个眼色，汪集宗立刻闭口。汪集宗聪明，眼力价又高，他琢磨了一会儿有开口道：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羽瑶的同班同学汪集宗。”
　　“我是沐建一。”
　　两个男人伸手相互介绍。
　　“羽瑶，彭老师的展览结束了，还有其他几个大师的展览一会儿开始。我店里出了点状况需要我马上回去。我可以过会儿来接你。还是你现在要回家？”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想在多看一会儿。”
　　花羽瑶摇手道。
　　“你确定？”
　　“我也是开车来的，看完展览可以送羽瑶回去。”
　　沐建一开口提供方便。汪集宗停顿了一会儿再看向花羽瑶：“你觉得呢？”
　　“我可以和Travis 一起回去。Travis, 麻烦你了。”
　　“My pleasure.”
　　他轻笑回答然后转身给汪集宗名片：“上面是我的手机，有急事你可以联系到我。”
　　汪集宗收下名片，心里感叹沐建一的周全。
　　估计他是察觉汪集宗不放心把花羽瑶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那就拜托你了。”
　　汪集宗道，与花羽瑶道别后随即离开。
　　花羽瑶站在原地不语许久，沐建一也没问花羽瑶接下来要去看谁的展览。他心知肚明花羽瑶的神思早就不在这里。
　　“我肚子有点饿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沐建开口道。
　　花羽瑶一点胃口都没有，现在的她脑子混乱也不想吃东西。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胃口。你不用送我回家，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花羽瑶委婉拒绝。
　　沐建一貌似预料道花羽瑶会拒绝，也没觉得惊讶。
　　“刚下完雪，这里车辆少，可能要等很久。我正好也要买一些咖啡豆给朋友。何不让我送你一程，我好也把我的事儿办了。”
　　沐建一说的无法让花羽瑶拒绝。沉默了一会儿花羽瑶点点头。两个人走向停车场，见身旁的花羽瑶一拐一拐，沐建一立刻停下担心的问。
　　“怎么了？”
　　“扭到脚了。”
　　“严重吗？ Why didn’t tell me”
　　沐建一蹲下来双手熟练的检查花羽瑶的脚裸。碰到痛处，花羽瑶微微皱眉。
　　“It’s ok. No biggy.”
　　“If it’s no biggy, you wouldn’t limp when you walk. Come, let me take you to the hospital.”
　　沐建一的语气与刚才的游刃有余截然相反，一向亲切柔和的双眼变得严肃。花羽瑶本想拒绝却因为沐建一的图片忘记开口。等到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沐建一抱起走向停车场。
　　算了…
　　也懒得挣扎。
　　脚裸有伤也没法和冰蓦一起练习合气道。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
　　可下一秒，花羽瑶跌落千丈的心更加摸不着底。
　　哪怕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她脑子里想的也是冰蓦…
　　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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